弦斷音絕,最終,林寒還是沒能進去再看一眼。
很多時候,相見不如懷念,但林寒知道,從今以後,那一份友情之上、愛情之下的懷念,恐怕也終將成為如夢如幻的泡沫,被彼此間的仇恨衝擊得七零八落。
次日一大早,辭別了費彬等人,林寒揮舞著馬韁,一騎絕塵而去,有些恨,可以忘卻,泯然在風塵中,而有些仇,無論你願不願意,都必須要去麵對。
一路向北,林寒明顯地感覺到,相比兩年前,江湖更加的混亂,隨著峨嵋、昆侖的再次出世,甚至就連早已落寞的丐幫也開始死灰複燃。
而在這兩年裏,在偷襲嵩山未果,又損兵折將之後,魔教明顯沉寂了許多,在中原地帶的活動也明顯減少,任我行、向問天這些人已經很少出現。
當然,還有一個人,林寒也是不會忘記的,甚至在之前還特意安排五嶽弟子打探消息,但是最終,並沒有如願以償,那個人仿佛是憑空消失了一般,無奈之下,林寒也隻能暫且拋在腦後。
沒有了魔教的壓製,黑道之中可謂是群邪亂舞、百鬼夜行,各種凶神惡煞頻頻出入江湖,將整個武林攪得不得安寧,更是時時地將官府的力量牽扯進來。
這個時候,江湖中人才注意到,原來,六扇門中還隱藏著那麽一股力量,再加上曾經威名赫赫的錦衣衛以及東西廠,一時間,在被抓了幾個典型之後,倒是少有人再犯案。
就像狗改不了吃食,江湖中人同樣改變不了蔑視律例道德的本性,比如那些臭名昭彰的采花大盜,采辦官家小姐、富商千金時,可能會被官府盯上,但如果是去擄掠小門小派的女弟子,官府卻是不聞不問,按照他們的說法,這是江湖中的事情,隻能通過江湖手段解決。
如此一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那些中小型門派可是叫苦連天,除了一部分稍有實力的組成聯盟以自保之外,大多數實力弱小的,都不得不依附在強大門派之下。
久而久之,江湖中形成了新一輪的勢力劃分,其中最為有名的,分別是少林、武當、五嶽、峨嵋、昆侖、崆峒、點蒼以及丐幫,而青城派因為餘滄海被林平之刺殺身亡,如今隻能靠著三個老家夥震懾,勉強自保。
而黑道方麵,魔教勢力收縮,許多隱居的老魔紛紛出山,更有海外勢力進駐中原,隻是這些勢力還不成規模,暫時還無力與正道抗衡。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苗疆五毒教在教主藍鳳凰以及數位長老的帶領下,大舉進駐中原,攝於她們的毒物,倒是沒有人去找麻煩,發展得頗為迅速,隱隱有黑道第二勢力的架勢。
或許是這罪惡的土地變得更加罪惡,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江湖中竟然有了異域武林的侵蝕,其中特別讓林寒關注的,當屬藏邊的密教,以及扶桑浪人。
密教的出現,不得不讓林寒聯想到後世的那個讓人深惡痛絕的奴性朝代,隻是一時間,林寒還摸不清他們的來路,隻能先放在一邊。
但是對於後麵一種,林寒是絕對不會放過的,別看他們現在可能還不是那麽的蠻橫,甚至有些時候還會低聲下氣,但是林寒清楚他們的本性,那個畜生一般的民族,絕對是欺善怕惡的。
林寒從來沒有想到,心裏才打定主意要教訓那些浪人一頓,機會卻來到了眼前。
邯鄲城外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側翻在道旁,其中有些土製的陶罐散落在地,林寒抬眼望去,看到一些渾濁的液體正從裏麵流出,有一些打扮極為怪異的武士正在馬車旁邊說些什麽。
另外一方,看樣子像是一個綢緞商人,有兩輛滿裝綢緞的馬車正擋在那側翻的馬車前麵,看樣子,極有可能是兩方發生了碰撞,導致了車禍。
策馬來到近前,林寒本能地皺眉,不太確定地問:“倭寇?”
“八嘎!”其中一名異裝武士仿佛能聽懂林寒的話,頓時勃然大怒,神情極為囂張地指著林寒大聲嗬罵。
神情一冷,林寒隨手抽出馬背上的淚痕劍,連劍帶鞘地向著那名武士砸去。
這一劍又快又狠,還不等那武士反應過來,已是狠狠地蓋在他的嘴上。
啪......
一聲悶響,那名武士已經被林寒一劍抽飛出去,下一刻,已經跌落在三米之外,立即就哀嚎著哭泣起來,隻是因為被打落了幾顆門牙,那慟哭聲怎麽聽怎麽怪異。
“大、大人,您怎麽能......”
扶桑浪人的隊伍中出來一個女人,黑色的緊身衣收束在腰肢上,勒得胸口兩個圓鼓鼓的物事差點掉落出來,那女人一臉的媚態,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顫顫巍巍地抖動著身子,就像喜兒麵對著黃世仁一般。
林寒麵露不屑地掃了她一眼,沉聲道:“好好說話,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見裝可憐沒有效果,扶桑女人知道林寒是心狠手辣的主,絕對不會憐香惜玉,連忙收起臉上的笑容,指使著下人去查看受傷的武士之後,躬身站到林寒身前,以稍顯生澀的漢語說道:“馬車撞了,撒了香料,不賠!”
“大俠,不是我們不賠,而是他們要得太貴啊!”綢緞商大聲哭訴著,更是舉起手臂,拉開衣物對著林寒道,“您看,他們還打人。”
“打人?”林寒冷冽地盯著女浪人,一字一句地質問道:“你們好大的膽子,這裏是我大明的國土,誰給了你們辱我國人的權力?”
“不賠,就該打!”旁邊一個極為短矮的浪人怒視著林寒,大聲說道,隻是那漢語怎麽聽怎麽惡心。
啪......
又是一聲悶響,短矮浪人也沒能逃脫被揍的命運,又一人在三米之外挺屍。
“大人,您怎麽又打人!”女浪人駭然問道。
林寒嗤笑一聲:“他讓我惡心,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圍觀的人哄堂大笑,更是有人連連叫好,林寒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在他的心裏,這些眼看著同胞被欺淩而毫無作為的人,同樣讓他惡心。
“你叫什麽名字?”林寒對著綢緞商問道。
“小人姓王,單名一個‘福’字。”綢緞商連忙答道。
搖了搖頭,林寒暗道:可惜你隻是王福,而不是徐福,否則這些浪人都得叫你作‘爺’。
“將事情的經過好好說說!”林寒吩咐道。
王福連連點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將開來。
原來,就在剛才,他親自押著兩車綢緞,要給客戶送去,哪裏知道,才出了邯鄲城,迎麵就有一輛馬車飛馳而來。他急忙吩咐讓到一邊,哪裏想到,就在對方馬車到了近前的時候,那趕車的浪人突然一鞭子抽向他的馬頭。
奔馬受驚,原本已經錯開的馬車,竟然撞在一起,而對方比較黴運,隻有他們的馬車翻了過去,他王福的兩輛馬車反而沒事。
之後雙方就起了衝突,眼看對方隨身帶著兵器,王福有理說不出,隻能答應賠償,哪裏想到,對方竟然要求將兩車綢緞交給他們,另外還有再加一萬兩銀子。
這等無禮的要求,王福哪裏能答應,卻不曾想到,對方當時就要動手,幸好碰到林寒前來阻止。
隨著王福的講述,林寒的臉色越來越黑
女浪人眼看不好,急忙辯解道:“不對,是他先撞我們馬車,而且香料很貴,值錢!”
“閉嘴!”林寒一聲怒喝:“還能冤枉了你不成!”
“王掌櫃一看就不是奸商,而我們的正經老百姓,哪裏不是秉著‘不吃虧就是福’的原則,哪裏會主動來招惹你們這些倭寇?”林寒的話語中充滿了不懈。
女浪人大叫道:“大人,您不能偏聽偏信!”
詫異地看了女浪人一眼,林寒強忍著心中的憤怒,嗤笑道:“不錯啊,看來你來的時間不短,都學會用成語了!”
“沒、沒多長時間。”
“哼,難道我不信自己的同胞,還要信你們這些倭寇不成?”林寒冷嘲熱諷著,但這確實是他的心聲,憋屈了上下五千年的心聲。
恰在這裏,林寒抬起頭來,隻見官道上又有一輛馬車急急地從邯鄲方向趕了過來。
見者馬車上那大大的‘香’字,女浪人不由得大喜,高聲喊道:“香掌櫃,我等正被刁民打擾,你們還不快將他們抓起來。
聽著女浪人的呼喝,圍觀的眾人齊齊散開,有人低聲談論道:“原來是香老板的客人,難怪這麽囂張。”
馬車停了下來,一名五旬左右的華服男子急急地跳下馬車,咋呼道:“誰,到底是誰,連我香貴之的貨物都敢搶,不知道婁知縣是我姑父麽?”
看著‘香鬼子’在眼前如小醜一般地表演著,再看看女浪人的扯高氣昂,林寒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
有些病可以治,而有些病,要怎麽醫?
仰天長歎,林寒已經懶得再說一句話,疾步閃入扶桑浪人中,寒光閃爍,如電飛馳。
轉身,上馬,在‘香鬼子’目瞪口呆之中,林寒駕著馬匹向邯鄲城而去。
突然間,包括那個女浪人在內,所有的浪人頸脖分離,齊齊撲倒在地。
“不要找王掌櫃的麻煩,否則,我不介意去找你的婁知縣談談他是怎麽沒的!”
呼嘯的風中,林寒冷漠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香貴之哀嚎一聲,翻著白眼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