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敗過蒙古騎兵的哈裏發騎兵,詳細請進行網絡搜索)
想到三娘,趙伏波心中不由“咚咚”直跳,真要被三娘發現他與舒鈺兒在這大堂上做的事情,隻怕身上這身皮卻是保不住了。
心中想到三娘嚴厲的目光,他不由的肝兒也顫了。倘若再想到三娘掌管的家法,身上的皮都不由變得緊張萬分。
悄悄抬了抬額頭,目光掠過自己的眉毛向三娘瞅去。待見到三娘這時,依然垂著頭發蒼白的頭,把額頭緊緊貼在被擦得鋥亮的地板上,心中又大感疑惑。
“不是三娘,卻是哪個呢……?”
正在趙伏波捫心自問間,突然已然跪在三娘身後的舒鈺兒,用清脆的嗓音喊起了儀式的進程。堂上諸人,都在這聲音裏,一個個規規矩矩的磕起頭來。
“一叩首,歲月崢嶸體天心。
二叩首,年華悠悠恤萬民。
三叩首……”
拜罷了金鐧,卻是到了考較趙家兒郎藝業進展的時候了。
作為掌家坐的那把寬大而又看起來漂亮的大椅子,重新回到了它原來的地方。後麵的牆上那幅大宋全圖,自然又變成了龍行九州的圖畫。至於三娘,自然又拄著她的龍頭拐回到椅子上。
考較趙家兒郎的藝業,並不似那些莊主一年回來一次。而是一季一考,無論文武,一項不合格者正一季的月例銀子減半,一個半月不得出門。
而趙氏兄弟,一個文不成另一個武不就,這也是三娘常常生氣的原因。
俏生生站在三娘身邊的舒鈺兒看著趙伏波,心中暗暗替三娘發愁。
西房裏的老大,是個會讀書的材料。隻是他讀的卻盡是些吟風弄月的玩意,家裏的人都明白那當不得大用。倒是這二郎伏波,是個即武勇又聰慧的家夥,隻可惜缺了父母的管教,是個不愛讀書的昏家夥。
這不下麵這場比試裏,就顯示出二郎的武勇。這時魏臻正在向三娘及在坐的諸人介紹,他帶來的武士。
“三娘在上,這是我們羽林莊裏羽林衛中與兩位少爺年齡相當的戰士中,最強的一個。”
魏臻的羽林莊訓練馬穆魯克騎兵,隻是不似阿拉伯人把他們全都閹割。在買來的每批高加索人裏,挑選體質強壯心裏聰慧的,成為羽林衛。從小教以漢語和中原的長幼尊卑的人倫之常,更重要的則是永遠忠誠於趙家。
在他們長大的過程中,除過需要學習馬穆魯克騎兵本身的作戰技能之外,還需要學習中原人作戰的本領。至於那些淘汰掉的,就按照阿拉伯人的訓練方法,閹割之後訓練成哈裏發或者那些行省總督們需要的馬穆魯克騎兵。
當這個馬穆魯克騎兵出現在諸人麵前時,都使人眼前一亮。
這是一個大約15~16歲的少年。高加索人種賦予了他白晰的皮膚,亞麻色的頭發下又一雙近乎綠色的眼睛。他的身上穿著厚厚的背心式皮甲,手上拎著一柄鋒利的雙手長刀,一看長刀就知道是黃沙城造的東西。
長刀略帶弧度,刀尖是利於破甲的斧頭刃,刀身略帶彎曲則有利於馬上劈砍。1.2米的長度(用公製單位的意思是,不想麻煩大家,也不想麻煩自己),在身形高大的高加索少年手中,倒顯不出來如何沉重。
冷冷的綠色眸子裏,看不出他有些什麽想法。手中的長刀提在手上,刀尖微微離開地麵。眼睛盯著作為自己對手的兩兄弟,完全是一頭打算擇人而食的噬人怪物。
比武這檔子事趙伏波不擔心,此刻他依然跪在那兒,隻等三娘發下話來,就好上前動手。倒是他的兄長趙旭,這時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暗自擔心,隻怕自己不是那個家夥的對手。倒是野小子上前,要討得許多好處。
他微微抬起頭,悄悄朝他爹望了一眼。趙無極接到兒子求救似的目光,心中不免暗恨兒子不爭氣。可要是如若被趙二郎羸了眼前的事情,自然會拔了頭籌。心中不忿之下,忙離了座位來到三娘一側,舉手彎腰施了一禮。
“三娘在上,請容卑職說一句!”
三娘滿意的打量著眼前的小馬穆魯克,知道魏臻帶這個少年來的情由,不過是在誇耀自己的兵操的好。眼見趙無極出來說話,隻當是他看出了眼前這個兵的不足之處。
“趙莊主,但請無妨!”
趙無極在四個莊主中地位特殊,雖說昔日文武都不及自己的兄長,可到底怎麽說,也是趙家的人不是。因此,無論三娘又或者其他幾個莊主,都得要暗中給他幾分顏麵。
“稟三娘得知,想我大宋皇帝盤弓彎馬開國,卻以仁心文治天下。卑職想,今日之試是否以文事為先才好,請三娘示下!”
三娘並沒有說話,她一向不是一個獨斷的人,展目看向幾個莊主。
瑞玉莊的舒莊主,手捋長髯一片的心神祥和,哈桑用手指卷著胡子一付事不關己的模樣,魏臻環眼睜大顯是不大樂意。看罷,三娘再頓了下龍頭拐,郎聲傳下令來。
“也罷,即考文事,二郎你文事弱些,便由你先考罷!”
這是趙家的規矩,文事弱的考文事先考,武事弱的先比試武藝時自然要先比。熟知此項規矩的舒鈺兒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跪在那兒低著頭的趙伏波顯然已經開始發愁了,低著頭完全是一付打算挨板子的模樣,這使得舒鈺兒不由小嘴一撇,黛眉一皺心裏好一陣不舒服。
看著二郎的模樣,三娘心中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二郎的稟性,提到背書不如直接給他幾板子輕鬆,手中的龍頭拐在地下頓了兩下。
“二郎,你便背背你背的兵法,如若背不出的話,三月便不得出門,月例銀子減半!”
聽到要他先背,趙伏波的腦袋裏“轟”的如同響了一聲驚雷那樣。千求萬求,這規矩怎麽還是沒有半分改變。
趙伏波目光偷偷從眼角掠出去,飛快的打量著周遭的情勢。
他的大哥趙旭,比他大一歲,生著濃密的卷發,大眼睛裏常常掠過一線傲慢。他的書讀的不差,手底下的功夫可比不上趙伏波,但他就是家裏的大郎。
如果趙伏波達不到文武雙全的本事,那麽在趙家永遠也沒有抬起頭的機會。
眼睛隨著院裏掠過幹燥而又滾熱的風,來到那些盯著他看的莊主和家將首領麵上,他心中就更加頹然。尤其看到二叔臉上的笑容,他的心中就好一陣發急。
眼睛悄悄在院裏找到了舒鈺兒的身影,可她站在那兒就仿佛一尊泥塑那樣。一張俏臉緊緊繃起,垂下眼斂隻看著自己的腳麵。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像在東院裏淺笑吟吟的的那個俏妮子。
“我的菩薩,你倒是動動嘴啊,就算是不出聲提一個字,也算是救了我的一命了!”
趙伏波急得心中直抖,跪在青磚地麵的膝蓋這時也覺得生痛。早幾日舒鈺兒帶著他背的書,似乎也隨著這疼痛被忘到爪哇國裏去了,居然一句也想不起來。
三娘雖然年紀已經大了,眼不花、耳不聾,說起話的時候依然中氣十足。尤其在訓他這樣的小猴崽子的時候,那聲音冷得就像鐵。
“哼,小畜牲,這便是你背了這許久的書麽?小鈺兒,還有你。要你督他讀書,便讀個如此結果,可是看我三娘可欺麽!來人給我取藤條來,你二人給我老老實實跪著背家訓!”
三娘生起氣來的時候,趙家無人不怕。且不說別人,便是趙伏波先就怕了。
舒鈺兒更是一句都不敢說,隻是直挺挺的跪在趙伏波身邊。一張俊俏的小臉此刻雪白的沒有半絲血色,長長的睫毛隻是顫抖個不停。
“三娘在上,請聽不肖二郎一言。”
挨打對趙伏波而言,已經不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野慣了的他倒不怕挨打,隻是要了拖累了舒鈺兒那唯一對自己好的人,卻是著實忍心不下。
“你講!”
三娘不是不講理的人,這一點二朗也很清楚。隻要說得有理,斷不會不問事非曲直。
“回三娘得知,舒鈺兒監讀認真勤謹,隻是二郎愚鈍,記不得淳淳教誨隻知貪玩。隻求三娘饒了舒鈺兒,二郎願一力承擔所有懲罰!”
他的話換回的卻是三娘在椅子扶手上用力的一拍,緊接著就響起更加嚴厲的訓斥聲。
“咄,大膽奴才,自己文事荒廢,卻隻知道回護美婢,要你這隻知放.蕩嬉戲的小畜牲何用,今天便打死你,省得日後成了孽障之物。”
聽到這兒,趙伏波知道壞了,舒鈺兒隻怕這頓難道逃脫了。回首顧盼之間,看到的卻是舒鈺兒的白眼和二叔臉上已經變成了得意的笑容。
心知舒鈺兒惱自己,卻不敢出聲辯解。隻好彎了腰,用兩手支著地,等著藤條的光臨。嘴裏同時大聲背起家規,待他一張口諸位便會發現,趙家的家規卻也是別具一格的緊。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