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克的失誤在於,習慣於使鐵槍的他,並沒有“握不露把”。這是大槍持法與鐵槍(矛)持法最不同的地方。
握槍的後手要握著槍杆末端,使其藏而不露。這樣握法的特點在於槍杆和手臂的勁道相通,能感受到槍頭信息。
也是穆克初學乍練,許多東西掌握的並不徹底,同時也沒有完全掌握大槍真正的訣竅。
一旁的趙伏波瞪大眼睛看著,如同所有沉不住氣的小孩子一樣,他急得兩手在大腿上拍個不停,一付想要自己上去比武的模樣。
“哼,你們這些男的就是沉不住氣,不過是一場比武而已!”
這時小約翰在旁邊不冷不熱的用法語來了一句,似乎是在提醒趙伏波莫忘了自己要他保持的騎士風度。
不能上場的趙伏波瞪了他一眼,回嘴問道:“我們男的,好似你到不是個男的!當然,你不算是男人,隻不過是個好看些的男孩罷了!”
金發碧眼的小約翰立即就瞪起了眼睛,一付打算與趙伏波勢不兩立的模樣。可隨即仿佛又有什麽事阻止了他,隻好看著趙伏波悻悻的咬著生氣的紅嘴唇回實驗室裏生氣去了。
馬丁看著她背影,臉上浮起了神秘的笑意,難道他與小約翰之間有些什麽秘密嗎?
“篤”
兩支槍杆再度相擊的聲音傳來,這一次穆克被對方逼著退了一大步。不習慣大槍槍杆的他,在阿卜杜勒.瑪提尼的猛攻下,隻剩下了招架之力。
“哎,穆克,要不你歇歇,我來吧!”
趙伏波急得直叫,穆克明顯已經步法散亂,甚至他亞麻色的頭發看起來顏色都變得深些了,那是正在流汗的標誌。
可穆克隻是咬緊牙關,一個勁的硬挺著。
阿卜杜勒.瑪提尼手中的鐵槍,依然不停的夾雜著風淩厲刺出。不過他還是挺佩服眼前的這個小馬穆魯克,他知道對方如果不是兵器不襯手的話,雖然最終不免落敗,但肯定比現在表現好得多。
最後刺出一槍,直奔穆克的胸口。
這時的穆克在連連接下對方幾記重擊之後,已經有些脫力,隻是他所受的訓練不允許他倒下罷了。
鐵槍的槍尖,最終停在了穆克的胸口處,這使看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阿卜杜勒.瑪提尼能夠在這樣的距離裏停下鐵槍,那份臂力與控製能力,已經使所有人都不能不吃驚了。
可當第二場的時候,阿卜杜勒.哲瑪爾真不愧是個殘次馬穆魯克。麵對拿著大槍的趙伏波,居然一個勁的搖頭。甚至最後幹脆就坐在地下,一付伸著脖子挨宰的模樣。
“不行,我不能與主人您動手,要知道您是唯一一個不因為說話而抽我鞭子的主人。倘若我一不小心殺了你的話,那我以後到哪裏去找個主人呢?就算我殺不了你,那不也是有那樣的危險,所以就算您拿槍刺我,我也不會還手的……”
麵對這樣的家夥,幾乎所有人都隻好莞爾一笑。
“好吧,好吧,我們不比!可是少城主閣下,我與您現在比的話,會不會算是占您的便宜呢?”
當大槍回到趙伏波的手上時,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
倘若舒鈺兒此刻在近前,看到他這個模樣,那漂亮的眼睛裏一定是滿眼睛的星星。
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剛剛回到實驗室裏生氣去的小約翰,這時出現在比武的現場。不知為何,他看著趙伏波的目光,居然與舒鈺兒有幾分相似。
幸虧趙伏波沒有看到,不然的話暴一身的雞皮疙瘩,隻怕這武也就不必再比了。
阿卜杜勒.瑪提尼麵對趙伏波的詢問,他輕鬆的晃了下鐵槍,向趙伏波表示沒有問題。
“來吧,這才是我一直在期待的比試!”
剛剛近乎脫力的穆克綠色的眼睛望向趙伏波,嘴裏雖然僅僅隻說了幾個字。可他目光中那份希望,卻表達的清清楚楚。
“這場你要羸!”
衝著穆克重重的點下頭,趙伏波雙手持槍,人卻已經進入到了某種狀態。兩隻眼睛不再像讀時那麽無助,卻仿佛是兩口深井。全付的精神凝聚起來,使他的瞳孔變得如同針尖那麽鋒利。
手中的大槍槍頭,這時卻已經微微的顫抖起來。隨著他靜靜持槍而立的時間越久,那枝大槍頭就抖得越厲害。
這時就看出與穆克槍頭抖動方式的不同,當趙伏波的大槍頭抖起來的時候,卻仿佛是一盞吊燈那樣,帶著某種韻律。
心中稍稍得意的阿卜杜勒.瑪提尼,收斂了自己的心神。起初當他看到趙伏波依然拿那杆大槍時,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可現在,一股冷冷的詭異的氣息,正在從那個不停晃動的大槍頭的紅纓中散發出來。就仿佛那兒有一隻冷冷的眼睛,在緊緊盯著自己,使他心底裏升起一陣寒氣。
“注意,看槍……!”
隨著趙伏波輕聲低喝,下了五年苦功的槍法的威力,在一瞬間暴發出來。
隨著槍頭旋轉起來的紅纓帶來的殘影,就像是一陣紅色的風暴那樣,完全遮沒了阿卜杜勒.瑪提尼的視線。
憑著他格鬥的經驗,居然看不出來對方的槍尖將會紮向自己身哪一處。
無奈之下,手中鐵槍憑感覺猛力揮出。隻希望能夠撞到對方的槍杆,好使它的來勢歪向一側就好。
“篤”
可當他的槍頭與對方槍杆真正撞擊到一起時,引起的變化卻令他大驚失色。
對方大槍的杆子就像是一條靈蛇那樣,輕輕一觸緊接著一翻就避過了他鐵槍上巨大的力量。
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力的鐵槍的去勢未盡,倒使阿卜杜勒.瑪提尼自己幾乎失去控製。
對方大槍的來勢卻絲毫未受到阻礙,槍尖就如同毒蛇之信那樣,一個勁的向自己懷中鑽進來。
“啊,怎麽會這樣……!”
一驚之下,他隻好拖著鐵槍快速向後退去,想要避開那越來越近的槍尖。可趙伏波的大槍就仿佛附骨之疽那樣,在他周身要害之處亂鑽個不停。
連續退了幾步之後,阿卜杜勒.瑪提尼終於重新收回自己的鐵槍。這時他再不敢用巨力去封鎖生怕再度失手,隻好背動的等著趙伏波的進攻,用一種輕快的節奏來迎擊趙伏波的攻擊。
“篤……篤……篤……”
在一連串大槍與鐵槍的交擊中,阿卜杜勒.瑪提尼勉力抵擋那似乎無處不在的攻擊。他隻感覺到似乎有無數槍尖,在他每一個不注意的時間都會猛襲而來。
然而,當他開始堅守門戶的時候,趙伏波的槍勢突然之間變得大開大合起來。白臘杆發出“呼呼”的聲音,就像是夜晚寒風初臨時的呼嘯一樣。
本能中,阿卜杜勒.瑪提尼手中的鐵槍抬起,試圖封住趙伏波的槍勢。但他沒想到,這一封居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篤!”
又一記交擊時,一股巨力沿著槍杆傳遞到阿卜杜勒.瑪提尼的手上。使他節奏鮮明的輕快迎擊立即就被打斷,甚至巨大的力量幾乎使阿卜杜勒.瑪提尼手中的鐵槍脫手。
接下來的連續交擊中,一直落於下風的阿卜杜勒.瑪提尼始終沒有奪回主動權。而對方忽輕忽重,無跡可尋的攻擊也使他疲於應付。
“我會被一個半大的孩子打敗嗎?或者我的不敗記錄,今年就會是結束的時候?”
這個不好的猜測使阿卜杜勒.瑪提尼的心中好一陣難受,趙伏波不過剛剛十五歲,而他則已經十八歲了。
而剛剛那些心底裏如同電流一樣流趟過心髒的想法,使他認為自己有必要進行舍命一擊。
再度,白臘杆大槍帶著“呼呼”的風聲,從側麵擊來。阿卜杜勒.瑪提尼瞪大了眼睛,咬緊牙關。緊盯著不住快速抖動著的紅纓中,雪亮的大槍槍尖。
手中鐵槍使足了力氣,猛力挑出去。
然而,對於大槍完全沒有了解的他,再度使自己陷入到了困境中。沉重的鐵槍發出的力量,再度如同石沉大海一樣,根本什麽都沒有碰到。
更使阿卜杜勒.瑪提尼神飛魄散的是,過大的力量使他的身體側轉,整個身體的側麵此刻都暴露在趙伏波那不斷晃動著的槍尖之下。
趙伏波持槍的後手,感受著大槍槍尖傳遞給他的每一個信息。哪怕是一次細微的顫抖,又或者是一次巨力的交擊。
眼見阿卜杜勒.瑪提尼鐵槍掃空,趙伏波手中槍拋一變。大槍立即回轉,沉重的槍勢在連續挽了幾個槍花之後才被慢慢消散掉。
隨後趙伏波用手將大槍豎握,衝著阿卜杜勒.瑪提尼一抱拳。
直到所有的槍勢消散過後,阿卜杜勒.瑪提尼才真正鬆了口氣。他也把鐵槍握在手心,向趙伏波行了個禮。
“呼!”
這時觀點的眾人全都悄悄槍了口氣,尤其是馬丁,他從來沒有想到,中國的內家槍法居然如此犀利。
恰在這時,一聲尖叫打破了比武之後,稍有沉悶的場麵。令詩人不得不為之側目的是,小約翰居然如同一個小丫頭一樣歡呼起來。
“吆喝,你真厲害,我們羸了!”
這時趙伏波卻想到了一個製止她尖叫的辦法。
“小約翰,我都跟你學西方話了,你是不是也該跟著我學漢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