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夜裏,兵刃的撞擊聲以及作者的呼喊響成一片。華夏生產的外貿武器,都有著雪亮的鋒刃,這與他們自己用的,經過滲碳表麵烏黑的武器不同。在這樣的月夜裏,那些曾經使阿拉伯人自豪的大馬士革鋒刃,卻因為它的華麗,帶來了太多的死亡。
由於大家都穿著羽林鎧,除過手頭的兵器之外,並不大能夠分得清對方是什麽人。比如師誌冬用的是長柯斧,他手下與親信的馬鞍後,也多準備了需要長途行軍的糧袋、水壺和卷起來的帆布帳篷。
雖然依然不易發辯,但這就是唯一的分辨手段。師誌揮舞著長柯斧,重重的與金屬鎧甲碰撞的感覺從長柄上傳來。斧子那頭被砍中的人發出慘烈的叫聲。連續砍倒了數人之後,手中的長柯斧在師誌冬的感覺裏越來越重。
雖然他足夠強壯,但在混戰時,長時間揮舞長柯斧,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呯”再一次,長柯斧命中了目標,雖然羽林鎧並不阻擋長柯斧的攻擊,但這一次被擊中的人在慘叫的同時,緊緊的抓住了砍在自己身上的長柯斧的斧柄。
雙馬交鋒的時候,師誌冬就算是透過臉甲也聞得到,那慘烈的居然還帶著一絲溫熱的血腥氣。師誌冬使勁一拉沒有收回來的長柯斧,那個被他砍中的人又發出更大的混合著怒罵的慘叫聲。師誌冬心中立即明白,他應該放棄自己的斧子了。
“在戰場上,當你被敵方的武器刺中、砍中又或者說擊中的時候,如果可能你要緊緊的抱著他們的兵刃。我承認,也許你會死,但因為你最後的努力你的弟兄們會安全。如果我們所有人都如此去做,那麽我們會有更多的弟兄們得到安全!”
這是在交戰的時候,本著蒙古人之間那種純樸的感覺發揚而來的一種戰術。尤其是在騎兵們交戰的時候,能夠讓對方的長兵刃離手,那實在是一種不可多得的好處。
師誌冬飛快的扔下自己的長柯斧,順手拔出馬鞍旁掛著斬將刀。雪亮的刀身在月光下如同一泓最好的秋水,閃爍著非常美麗的光華。然而就是這美麗,幾乎立即就要了師誌冬的命。
長期馳騁在戰場上的他,有著相當靈敏的危險觸覺。就在他感覺到危險來臨的時候一側身,緊接著肩頭就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的感覺。帶著微小鋸齒的中華槊刺進了他的肩頭,長而鋒刃的槊鋒幾乎毫無阻擋的破開了羽林鎧的保護。
“啊,你殺死我了……!”
師誌冬高誌叫著,這使劇烈的疼痛得到了一絲緩解。饒是如此,那如同火燒一樣的感覺依然使他幾乎要暈過去。也幸虧師誌冬事先對於危險的觸覺,使他躲過了後背要害受致命傷害的可能。兩馬一錯蹬後,師誌冬立即就趴伏在馬上,仿佛已經死去了一樣。
戰馬感覺到主人熱血的腥味,它長嘶著,拚命從已經亂成一團的戰場上逃了出去。幾乎已經昏迷了的師誌冬出奇的,還可以看得到東西,雖然他一動也不能動。他看得到戰馬的鐵蹄之下有著許多受傷的人,他們倒伏在地下,蜷縮著自己的身體,用手護著頭用胳膊保護著肋骨。
師誌冬從他們裝束上的細微差別上分辨的出,這裏麵一些人是追兵,另外一些人則是自己的手下。在他徹底暈過去之前,他聽到了戰場上尖利的,幾乎可以穿透黑暗的聲音。
“殺了他們,一個都不能放跑。最重要是那個師詩和她的兄弟師誌冬……”
這個聲音,對受傷的師誌冬仿佛最後的打擊。那是香蓮,那是他今生第一個女人。無論她有過什麽經曆,也無論她是否是第一次,甚至無論師誌冬是否恨她。不能置疑的是,這個女人將會永遠的留在師誌冬的心間。就算今天夜裏他因為傷勢死去,也不會忘懷。
在昏迷之前,師誌冬認命似的抱緊了戰馬的脖子。甚至怕自己掉下馬去,用他殘存的力量緊緊拽著戰馬的鬃毛。
“香蓮,不管怎麽樣,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麵!”
帶著最後的承諾,師誌冬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
不過代價總是有所回報的,唯一的區別僅僅隻是多少而已。師誌冬帶著他手下拚死的攔截,使師詩逃出了追殺。之所以選擇去紫雲莊,一來那兒便於躲避,二來那裏也是他們離開羽林莊時報出的地名。
雖然談不上什麽哲學的否定之否定定律,但師詩認為不會有人想到她會逃向那兒。因為那樣絕對讓人認為是故布疑陣,信了她的話那不成傻子了。
一夜的奔逃之後,在晨曦來臨的時候,師詩停下了自己的旅行車。從後視鏡看看後麵,藍天、白雲,金色的大漠農業點綴期間的綠色植被,沒有一絲一毫追兵的影子。
趁著附近沒有什麽人的機會,師詩來到臥房,跳上軟床打開車頂附近的壁櫃。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那裏師詩早已經準備好了大量的各式衣裙。另外幾大袋子金第納爾,如果讓她一個人在這阿拉伯帝國活的話,也夠得上一生之用了。
不過師詩隻挑了一個小小的錢袋裝在身上,接著把一身帶有暗花的阿芭婭長袍穿在身上。除過從眼睛那漢人獨有的秀氣眸子上去分辨,已經沒有人可能看得出她的身份。接著一黑色的帶有許多小孔的網子被放在眼睛處,與阿拉伯女人這最後的區別也已經完全消失。
看到這個模樣,師詩才算放下心來。也直到這時她才顧得上去想,兄弟的安危。
“不知道誌冬如何了,他有沒有脫險。求蒼天保佑我的兄弟,讓他不要在戰場上死去吧!他已經是我們師家最後的男人了!”
至於那個師雪容,師詩從來沒有把她當成是自己的親姊妹。也不在乎她的歸屬,她隻是知道自己安全了,那麽就隻好求上天保佑,師家的唯一男丁可以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