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晚上之後,滿月之前,蒙古皇後海迷失還陸續來過幾次。每次都著帶厚重的禮品,每次都是溫文撫慰又替趙旭多多的開脫。可是她越是這樣,趙旭越是不露麵,香蓮就越發的意冷心灰。
心灰心冷的同時趙旭與皇後海迷失,在她的心中已經上升到了“奸.夫.淫.婦”的地位上。
“早知道如此,當年便與劉千離開,由著勃撒羅陷落便罷。何必要那麽危險的救他出來,如果卻讓他與淫.婦整日纏在一起,枉費了我一片苦心。當年也是瞎了眼,委身於他,哪知道他比起他兄弟來……”
當年的香蓮在柳苑裏的地位並不低,三娘因為要把舒鈺兒配給趙伏波,因此隻讓舒鈺兒常常去服侍,在當時看來傻傻的又沒有多少出自的趙伏波。不知道多少柳苑裏的丫頭們,暗笑舒鈺兒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誰能知道,就是這麽塊牛糞,當年為了舒鈺兒就幾乎與家裏勢力最大的趙無極父子拚命。誰又能想到,撿了個老師馬丁,居然就會聽得到“神喻”,更不會有人知道,買來的奴隸居然是法蘭西的公主。那麽在那時,趙伏波今天的地位,就更加不會有人能夠想得到了。
前事不亡,後事之師。
往事在這香蓮靜養的一個月之中,不停的在她眼前來來回回的過。隨著期盼的趙旭不出現,她的盼望完全變成了悔恨,恨自己當初不該在勃撒羅救趙旭。
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趙旭會因為猜忌,把自己親生的置之不理。猜忌的由來當然是自己與師誌冬的事情,可趙旭完全不懂嗎,那是為了他的未來啊!就算裏麵夾雜著與當時的師詩爭寵的事情,但結果難道不是希望趙旭不要受到師誌冬的蠱惑與趙家為敵麽?
不然,趙旭當時為何得不到趙家人的肯定,為何他們都跑去趙伏波的費萊凱島上去。雖然那兒的生活好一些,那兒的生意也要好一些。但當時羽林莊與疾風莊的生活不好嗎?
現在回想起來,大概是因為大家都感覺,趙伏波是趙家新崛起的勢力。肯定會拿些利益大家分分,另外聽說趙伏波那兒的規矩非常嚴,但卻公平和公平。每個人都有機會為自己搏個未來,難道這不是所有人希望的事情嗎?
以上都是香蓮坐月子之中,不斷思考的結果。在痛定思痛之後,香蓮做出了一個決定。盡管她的心中充滿了悲憤,但一切對她來說似乎都已經不再重要。事實上,這一個月之中,香蓮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要給她的兒子找一個好的歸宿。
為了這件事,她在孩子滿月前的一個沒有星光的夜晚裏出了門。即沒有要人護衛,也根本沒有走什麽正門。她的孩子此刻已經安穩的睡著,被裝在一個籃子裏麵。
香蓮在這多半個月的時間裏,一點都沒有閑著。如果說在過去一直替趙旭管“家”的香蓮沒有自己的勢力,那就純粹是胡扯。在封建家族裏沒有自己的勢力,根本不可能達到管家這個地位。
然而香蓮悲哀的發現,當自己生了孩子趙旭都沒有來看一眼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曾經信任的人,這時對自己都開始陽奉陰違起來。這不禁讓香蓮心灰意冷,她也終於體驗到了人情冷暖的感覺。但這並不會讓她消沉。如果誰以為她香蓮是個隨波逐流的女人,那誰就瞎了眼睛。
但最終她的調查還是有了些眉目,而這時距離孩子滿月,也已經沒有幾天的工夫了。在帶著孩子出門之前,香蓮看著眼前的孩子,看著他的烏眸,看著他的一切。如同刀割樣的心情,讓她幾乎要禁不住淚水。
“兒啊,不是娘狠心,是那個負……是我們命苦啊!如今娘拚著性命不要,也要給你謀個好的將來,不用在生活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群之中!”
這是痛定思痛的香蓮對於自己所屬陣營,自己的身邊乃至趙旭身邊的人下的定義。這是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每個人為了自己的欲望,都不停的在傷害別人。在這樣的人群裏生活,遲早變成了一個如同禁宮裏太監似的人。陰鷙而又狠毒,做起事情來從來不顧忌什麽仁義道德。
甚至香蓮明白,自己也是那樣一個精於心計的人。然而此刻回過頭,看看自己走過的道路。再看看舒鈺兒跟了那個當年看起來傻裏傻氣的趙伏波,香蓮知道不光是自己,包括趙旭以及所有的人都走錯了路。如此的定義,原本非常簡單。
“那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為自己比所有人都聰明,那其實是一種最蠢的行為!”
有了這種行為,就有了香蓮今天夜裏,能夠如此選擇的事情。她騎了一匹馬,身上穿著羽林鎧係列的騎兵甲。如同普通騎兵一樣,她穿著黑色的披風,而懷中則緊緊的抱著乖裝著自己孩子的籃子。
這樣的心情,我想諸位不必去體會。隻用猜的,就該知道,兒行千裏母擔憂。更別說香蓮知道,這一去隻所是永遠也看不到自己的孩兒了。不舍,在心中這是一定的,但問題在於在這鬼不鬼人不人的環境裏,這個孩子真的能夠好好的生活下去嗎?
盡管心中有著有如心碎一般的心痛,但香蓮卻隻有狠下心來。抱著自己的孩子走進這茫茫的黑夜之中,至於這個城中常見的騎兵會去哪裏,相信在這樣的黑夜裏已經沒有人會關心了。
“兒啊,不管如何,將來你都會生活在一個好的環境裏。要記得不要學你父親,背了列祖列宗的希望。不要學你父親,做個唯利是圖之人!如此,無論為娘有什麽樣的遭遇,也都可以放得下心了!我可憐的兒子,在將來我們還見得到嗎,不管見不見得到,娘的心全都在你身上啊……!”
帶著無盡的悲愴,香蓮的身影融入到這黑沉沉的夜晚之中,那麽她把兒子送到哪裏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