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玄逸發覺了小安的鬼祟,然後果真看到他偷偷給雞湯下藥,就提前告訴了蘇錦翎。本打算略施小計以示懲處,卻不想……算無遺漏的清寧王這回是碰到對手了。
宇文玄逸麵色尷尬。他不是沒有聽說過這類事,亦沒少見過,況有些男子似對自己也有此等想法,但礙於他的身份,不敢造次。可是今日突然被當麵表白,還是在蘇錦翎麵前……
“你還笑?”
蘇錦翎也知他尷尬,於是擺擺手:“你等一下……”
她深吸了口氣,擺出一臉嚴肅,卻在對上宇文玄逸的惱恨時再次爆出大笑。
眼前忽的一黑,唇已是被封住。
略帶懲罰及懊惱的吻,頃刻混亂了她的思緒。又過了一會,那吻已經不再是懲罰,而是裹著熱度與沉重的氣息,遊走在她的頸間耳畔,衣襟的帶子亦被解開……
“你要幹什麽?”她的氣息也有些不穩。
他也不答,隻扯了她的襦衣。
“這是在外麵……”
“我不管,你已欠了我好幾日了!”手覆上她胸前的渾圓,啞聲道:“放心,不會有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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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欠幾日的代價是蘇錦翎渾身無力的躺在草地上,宇文玄逸則誌得意滿的坐在一邊,衣襟虛掩,手搭在屈起的一條腿上,嘴裏叼著根草葉,斜睨著蘇錦翎:“還想笑嗎?”
蘇錦翎撇了撇嘴。
宇文玄逸望向天邊:“快起來,太陽就要落山了。再不走,就真要露宿野外了。”
她裝作沒聽見。
宇文玄逸歎了口氣,扯住她的胳膊將她拉起來。
“玄逸,我懷疑你在拿我采陰補陽……”她伏在他的背上,舒服的歎了句。
宇文玄逸忍住笑,語氣曖昧道:“那你要不要采回來?”
她不說話,頭歪在他肩上,準備入睡。
他擔心她著涼,不住的逗她說話,讓她給他講故事。
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聲音漸低。
他半晌沒聽到她的聲音,不由低喝道:“不許睡,否則我就把你丟在這!”
她脖子一轉,在他背上蹭去口水:“我不信,玄逸丟下什麽也不會丟下我的……”
他一怔。
她平穩的呼吸在耳邊響起,原本環住他頸子的手臂一鬆,無力的搭在胸前。
他啞然失笑,望向天邊漸沉的夕陽,低低的,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她說道:“是啊,不會,永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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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時候,他們來到了肅剌草原,見到了長治可汗和依薇公主——現在是長治可敦。
她已生了兩個男孩,如今又懷了孩子,足見長治可汗對她寵愛有加。人也變胖了不少,穿著肅剌的衣物,臉上泛著草原人特有的健康光澤,連笑容都是最燦爛的陽光。
她拉著蘇錦翎的手,驚喜萬分,全不像曾經的羞怯與清高,一個勁問長問短。
長治可汗和宇文玄逸不願打擾兩個女人的親熱,到帳外喝酒去了。
蘇錦翎見宇文依薇說個不停,又挺著肚子,便要扶她坐下。
“哪有那麽嬌氣?”宇文依薇笑著摸著肚子,有些驕傲的說道:“就第一胎辛苦點,以後就輕車熟路了。”
蘇錦翎聽她如此直白,忍不住麵色微紅。
宇文依薇打量她:“你……還沒有動靜嗎?”
蘇錦翎低頭笑了笑。
宇文依薇還是從中看出一抹黯然,歎了口氣:“你這身子骨本來就弱,沒有也好,讓別的女人去辛苦,到時孩子都是你的……”
見她臉色轉白,宇文依薇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道:“不過如果生了孩子保養得法,你的身子說不準能好起來,你看我……”
她拍了拍圓潤了不少的胳膊,忽然神秘兮兮道:“你若是有心,待回去時不妨去趟朵雅山。我想你也聽說過,在朵雅山許願非常靈驗。山下還有溫泉,隻是這個溫泉非常隱秘,一般人找不到,不過六哥那麽聰明,一定有辦法。我們這邊許多想要孩子的女人,在溫泉裏洗了一回,回來後不到一年就有孕了……”
蘇錦翎懷疑她是在安慰自己,溫泉既是難尋,又怎麽會有“許多”女人去洗?不過也不戳穿。
二人又閑話一會,就見長治可汗掀了帳簾走進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晚上的青禾節,歡迎貴客光臨……”
在宇文依薇的影響下,他的漢話已是說得很好了。
此刻,他目光閃閃的望住她,牙齒雪白,笑容親切,讓她一下子回到了初來肅剌的那個夜晚……他來到帳前,對她說:“明日青禾節,我想請姑娘做我的舞伴……”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眨眼已是昨日,有誰能想到,他們還會再相聚?
宇文依薇走上前去:“怎麽,隻邀請貴客?就不邀請我嗎?”
長治可汗哈哈大笑,環住她略顯粗壯的腰:“你不是要同我一起招待貴客嗎?”
宇文依薇瞪了他一眼,抓住他的胳膊撒嬌。
蘇錦翎知道,宇文依薇這是在捍衛自己的領地。
她笑了笑,準備出去走走。
“錦翎……錦翎姑娘……王妃……”長治可汗一時不知該怎麽稱呼她才好,隻展齒一笑:“有位舊識在外麵,已經等了你很久……”
舊識?
她剛走出帳子,就聽到一聲長嘯,未及看清,已是有個巨大的黑影撲了過來。
“都黎?!”她驚喜道。
都黎簡直是歡呼雀躍,不停的圍著她打轉,巨大翅膀帶起的風力將她的頭發弄了個亂七八糟。
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雖然時間會不停流逝,然而總有些最寶貴的東西曆久彌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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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節上,火光躍動,人影憧憧。
宇文玄逸與長治可汗端著酒水遙遙互敬,一飲而盡。
桌下,他握著蘇錦翎的手,時不時與之低語,每當長治可汗望過來,便衝他魅惑一笑。
蘇錦翎知道,他這是在捍衛他的領地,他雖笑得魅惑,卻是在警告對方……別打壞主意,否則我會很生氣。
這家夥,最近醋勁大得很。前段時間她無意中說了句:“文定王雲遊在外,不知道咱們能不能碰到他?”他的臉色就難看了整整一下午。
長治可汗自也知道他的心思,附在宇文依薇耳邊說了一句什麽,宇文依薇便望過來,抿著嘴笑。而長治可汗就看著她,手輕撫她的肚子,臉上盡是幸福與滿足。
“我說你是不是太緊張了些?”蘇錦翎收回目光,嗔怪的望向宇文玄逸:“作為一個王爺,你能不能有點風度?”
“風度麽……”
宇文玄逸望著歡樂的人群,若有所思,忽然一把拉起她,跑進人群。
人群發出歡呼,而他已在圍著她舞蹈。
她微微一笑,纖臂徐展,腳步輕移,亦圍著他翩翩起舞。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他在人群歡騰中將她從絡戈身邊搶走……
往事一幕幕,伴著火光流轉飛舞,那麽遠,又這麽近……
腰間忽的一緊,卻是他自身後環住她,清寒的杜若之香灑在頸間,耳畔,與之一同落下的,還有一個輕輕的吻……
人群再一次歡呼。
長治可汗攜可敦加入舞蹈。
蘇錦翎看長治可汗即便高興也不忘關照宇文依薇的身子,又見宇文依薇領口微開,行動間劃出一管銅簫,在火光中搖搖擺動,閃爍金芒……
她忽然覺得,一切是那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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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時,宇文依薇交給她一個小包裹,裏麵是一些小孩子的衣物。
蘇錦翎看著她欲言又止,知道她想問什麽,隻做驚喜道:“這都是給凜兒的衣服嗎?太漂亮了!”
蘇穆風去歲春時添了個小世子,取名蘇凜。
宇文依薇不好意思的笑笑:“沒見過孩子,也不知他現在有多高多壯,這些衣物也不知是否合適,若是嫌小,隻給以後的孩子們穿吧……”
裏麵的衣物男女皆有,大大小小的竟是直做到五歲的時候。
蘇錦翎收起衣物:“哥哥和嫂子見了一定會很高興。他們常常掛念你,嫂子還說哥哥若是此番隨同皇上北上,她一定要想法子跟來……”
宇文依薇垂下眸子。
她豈是不了解她那個雙生妹妹?今生今世,蘇穆風再也沒有機會隨扈北上了。此一別,山遙水遠,永不相見,就連記憶,也在孩子們的笑鬧中蹉跎淡漠了。
大兒子正搖著她的裙角,要瞧那小包裹。
她笑了笑,抱起孩子。
這裏才是她的家,她的根。她有疼她的男人,有可愛的孩子,那些前塵往事,已隨風散去,隻餘水中倒影。
她又拿出一個小包裹:“這個是我這兩日趕著做出來的。有些粗糙,你別見笑。”
蘇錦翎展開一看,是兩套極小的衣裳,正是給新生兒穿的,一為天藍,一為水粉。還有兩個肚兜,上麵分別繡著龍和鳳。
“今日一別,不知什麽時候還能再相見,怕是趕不及你的孩子出世了。我這個做姑姑的,可不能無一點表示……”
見蘇錦翎神色黯然,她放了孩子,瞧左右無人,附在蘇錦翎耳邊低語一句。
蘇錦翎當即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