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自己和齊連嬌聯手,還怕弄不死她?
不過現在,她倒是想欣賞一下蘇錦翎傷心的樣子,所以見蘇錦翎要上煜王府的馬車,她也嚷著要回去。
這人純屬計劃之外,可煜王妃也不好拒絕,隻琢磨著尋個合適的時機把她丟路上。
“我們四人坐在車裏。妾身見信公子極是可愛,就抱過來逗他玩。馬車大概走了半柱香的時間,外麵突然鬧起來。妾身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車門一開,一個蒙著臉的男子直向信公子抓來……”
其時是那男子抓向她,可是她情急之下舉起宇文信一擋……
“清寧王妃撲上去奪信公子,信公子使腳一踢,踢中了刺客的鼻子。清寧王妃正把信公子交給溪夫人,那人卻伸手抓住她,一把就將她扯出車外。妾身急了,趕去救她,可是這時,也不知打哪射來一箭,直衝著清寧王妃的心口而去……王爺,那射箭的人好像和刺客不是一夥的。因為那刺客見狀抓著王妃使勁一拽,箭正好擦過妾身的手……王爺,妾身沒用,救不了清寧王妃,請王爺降罪……”
靜……
“你怎麽知道是奉仙教的人?”良久,宇文玄逸開了口,聲音好像拂過樹梢的涼風。
“刺客剛抓了清寧王妃,那些人就一同原地不見了。跟車的侍衛說他們見過這妖術,刺客是奉仙教的人……”
靜……
“是在哪裏出的事?”
得知答案後,宇文玄逸點頭:“這事還有誰知道?”
“一出了事本宮就帶人趕回來告訴王爺,暫無人知曉。本宮知道此事重大,著人送溪夫人回去時也囑咐她三緘其口。溪夫人也受了驚,王爺要不要……”
“本王知道了。”宇文玄逸打斷煜王妃的話,轉身離去,卻又停住腳步:“煜王,奉仙教想抓的人是煜王妃吧?錦翎不過是池魚之殃,煜王對此如何解釋?”
縱然夏南珍隱瞞了事實,但是二人皆知奉仙教出手,定是同宇文玄蒼去歲剿殺奉仙教千人教眾有關。
“不用提醒,本王自不會袖手旁觀!”宇文玄蒼沉聲道。
清寧王飄然離去,煜王負手而立。
一時間,耳邊隻有風過柳梢,枝葉窸窣。然而夏南珍卻知道,看似平靜的二人,心裏皆是巨浪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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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正燦時,宇文玄逸回了府。
府裏好像很喜慶,似是有什麽開心的事,想來還不知道蘇錦翎已經出事了,可是明天……後天……當蘇錦翎一直不出現,他還能瞞得了多久?
他對著暖玉生香閣看了半天,方緩緩走去。
明知,明知她不會在裏麵,可是心裏為什麽還會有期待?然而腳步卻越來越慢,仿佛知道,一旦推了門,這小小的期待便會化為泡影。
然而手終是放在了門板上。
這扇鏤空雕花西海楠木門,三年裏他推開過無數次,卻從沒有像這次這般心情沉重。
“王爺……”秋娥小鳥一樣的飛過來:“王妃呢?”
“她在宮中。賢妃娘娘想她了,要她留下住幾日……”
“這樣啊。”秋娥有些失望,嘟起小嘴,轉而開心起來。
“你怎麽回來了?”
“奴婢聽人說王妃出宮了,奴婢還奇怪,王妃怎麽不帶上奴婢就自己走了?奴婢隻好回來了……”她眼睛一亮,旋即福了一禮:“奴婢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宇文玄逸苦笑:“本王何喜之有?”
“王爺,王妃有喜了!”秋娥脆聲道。
“什麽?你說什麽?”宇文玄逸不可置信的抓住她。
“王妃有喜了。今天何禦醫診了脈,說王妃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隻是王妃當時被皇上叫走了,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若是得知還不知怎麽高興呢……王爺,你怎麽了?”
宇文玄逸隻能靠死死的撐住桌子才能勉強站穩。
胸口有個東西,自得知蘇錦翎被擄走的消息時他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可是現在,那個東西開始破裂,他甚至聽見那裂開的響聲,清脆又幹澀。
王爺一定是歡喜瘋了。秋娥想道,於是趕緊給王爺倒了杯茶。
轉了身,卻見齊連嬌站在門口。
她臉一沉。
最近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王爺才和王妃鬧不開心,她也真好意思,也不知是什麽大不了的傷,死賴著不走,不過這回她算盤打錯了,王妃有了喜,王爺高興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秋娥正打算向她公布喜訊,就見何齡泰往這邊趕來。
何齡泰五十多歲的人了,這一路小跑,胡子都飛起來了。
秋娥抿住嘴,這何齡泰一準是向王爺討賞來了。唉,王爺王妃盼了這麽久才得此喜訊,真是要大賞特賞了。
咦,王爺剛剛怎麽沒有賞我呢?
不過不著急,反正少不了的。
她眨眨眼,已經開始想象這個小世子或是小郡主究竟是像王爺多一些還是像王妃多一些……
“王爺……”何齡泰仿佛沒有看到齊連嬌在門口,一頭撞過來,也沒有下拜,隻急急道:“王妃被人擄走了?”
秋娥正在準備的茶盞忽然翻倒,驚叫道:“你說什麽?”
宇文玄逸的目光飛快的掃了眼齊連嬌,極是沉穩道:“你聽誰說的?”
“宮裏都傳遍了,外麵的人也知道了。微臣剛到了家,就聽下人說起……”他胡子微顫,一把抓住宇文玄逸:“王爺,王妃身子孱弱,初次懷胎,胎兒尚小,受驚不得。萬一,萬一……”
“萬一如何?”齊連嬌緩緩開了口。
何齡泰胡子亂顫,抖出幾個字:“一屍兩命!”
宇文玄逸的眼角狠狠的跳了跳。
“放開我,我要跟齊將軍學射箭,放開我……”
窗外,宇文信被抱起,掙紮著要從徐若溪懷裏跳出來。
徐若溪竟險些控製不住這個小人兒,膽戰心驚的往這邊看了一眼。
“我要學射箭,我要學射箭……”宇文信兀自哭鬧。
齊連嬌看見宇文玄逸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極魅惑,也極可怕。
他推開珊瑚長窗,柔聲道:“信兒,進來。”
徐若溪不敢違抗,抱著宇文信進了門。
宇文玄逸笑得極溫和極慈愛的抱過宇文信:“信兒告訴父王,要跟誰學射箭呢?”
齊連嬌的手在身後攥起。
宇文玄逸笑微微的看了她一眼,眼底似有精芒閃過,她就好像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
“信兒要跟誰學射箭?”
“齊將軍……”
“信兒,不得胡說!”
徐若溪斷喝,緊接著亦挨了宇文玄逸的溫柔一眼,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你也看見了,對嗎?
宇文玄逸笑得惑人:“哪個齊將軍?”
宇文信抬手一指,正是齊連嬌。
笑意更深:“信兒為什麽要跟齊將軍學射箭呢?”
“我要救王妃!”
按規矩,信兒應該管蘇錦翎叫“母後”,可是徐若溪不樂意,蘇錦翎又不是個計較的人,所以信兒便和別人一樣稱她“王妃”。
“齊將軍差點害死王妃,我要跟她學射箭,為王妃報仇!”
這麽點的孩子,就知道利用仇人再殺死仇人,若是蘇錦翎在,定要說信兒和他是一樣的狡猾。
錦翎……
出宮後,他去了出事的茶古小道,按照煜王妃的描述找到了那棵槐樹。
它長在一旁高起的平台上,四圍灌木環繞,方便隱身,且從那個角度搭箭,正好可射中蘇錦翎。
塵土飛揚的小道早已沒有了此前爭鬥的痕跡,他閉著眼,想象著當時的場景,掌中緊攥一支箭。
那是射向蘇錦翎卻劃傷煜王妃的手而後釘在馬車上的箭。
短、利,適合小型弓弩射擊,而拉開那種弓弩,必須有極強的內力。
“信兒真乖!”宇文玄逸將宇文信交回徐若溪手上,轉頭笑意微微的看向齊連嬌,聲音極溫柔:“看來齊將軍的傷早就好了,連內力都恢複了,真是可喜可賀!”
話音未落,忽伸手攫過她的腕子。
齊連嬌急要隱起氣息,卻已有一股氣流自脈門灌入,瞬間擊潰她的隱蔽。
宇文玄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將腕子甩到何齡泰麵前:“何太醫,麻煩你確定一下齊將軍傷勢如何?”
何齡泰搭了腕子,須臾道:“齊將軍脈象平和,身體無恙,且內力雄渾,就是對上幾十個高手也不在話下……”
何齡泰這會工夫已瞧出門道來了,清寧王妃的失蹤定是與這位胭脂將軍脫不開關係。
此刻,齊連嬌也不再假裝病態,挺起了胸,唇角銜笑,波光粼粼的睇向宇文玄逸:“也好,這回你終於肯碰我了,不是嗎?”
語氣中有明顯的怨恨。
她喜歡他,否則也不可能開城獻降,不可能跟隨他出生入死,不可能設計她替他擋箭的驚險,不可能將可調度三十萬人馬的兵符交給他。所有人都看出她對他有意,他那麽聰明,怎會不清楚?
可無論她是暗示還是明示,她甚至脫光衣服抱住他,他都無動於衷,若不是設計替他擋箭中毒,他根本就不可能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