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他已不受自身控製,然而卻有一股怒火在燃燒,他要殺了那那對狗男女!他要殺了蘇錦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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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逸身形如電,直向蘇錦翎掠去。
與此同時,那個通體火紅的人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那三人襲來。
宇文玄逸氣貫長劍,已有寒光自劍尖流瀉而出,劍氣如虹,隻一瞬便刺向那火人眉心……
“不要殺他——”蘇錦翎大喊。
宇文玄逸一怔,急收回劍勢。
然而劍勢淩厲迅捷,如電閃天光,頃刻難減,隻寒光一偏,擦著火人的臉側,旋即削下一隻耳朵。
那片肉飛離之際,火人已劈手出招,正中中間的男子。
力道之大,令那男子當即噴出一口血,手下一鬆,三人頓時分散飄飛如狂風中的落葉。
“錦翎……”
宇文玄逸大驚,飛身掠向蘇錦翎。
然而他的距離畢竟太過遙遠,而火人就在他們身後。
這一瞬,火人兩手翻轉,以不可思議的姿勢不同的招法分別襲向兩個女人。
“盧逍……”
楚裳的呼喚被火人強大的真氣衝散,且真氣無法收攏的肆意蔓延,貫穿了她渾身的每一處穴道。
“賤人——”這一聲怒吼,幾乎震碎她的心脈。
她“噗”的吐出一口血,像被箭射中的飛鳥般墜落在地。
“楚裳……”狂放的真氣又衝散了盧逍焦急卻虛弱的呼喚。
於此同時,一點白光自火人手中飛出,直射向正奔向宇文玄逸的蘇錦翎,隻聽一聲輕響,白光霎時從她右胸穿出……
蘇錦翎隻覺胸口一涼,腹中一沉,不由自主的撲倒在地……
而就在她即將倒地的刹那,一道雪色打斜刺裏掠出,環住她就地一滾,用身體為她化去倒地的重壓,又順手接了那透過她胸口繼續前飛的白光。
是一根玉簪……
反手一甩,那玉簪重新化作白光直刺向火人。
怎奈他正是走火入魔之際,積攢了二十多年的真氣正不可遏止的四處流溢,形成龐大的翻騰的氣流,霎時絞碎了那玉簪。
“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哈哈哈……”
段戾揚狂笑,憑最後一點真氣遁去形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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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翎……錦翎……”
宇文玄蒼止了她身上的血,急聲喚道,然而頸間卻是一涼……
宇文玄逸的劍尖就抵在他的頸上,墨發翻卷,遮擋了他的目光,卻有個聲音冷如劍光:“她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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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翎,我說過,每個中秋都會陪你一起度過……
宇文玄蒼一瞬不瞬的望住懷中的女子。
她雙目緊閉,唇白如雪,不勝寒冷的哆嗦著,卻隻抖出一個名字:“玄逸……”
他眉心一沉,臂緊了又緊,然而下一刻……他緩緩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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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聲落地。
宇文玄逸一把接過蘇錦翎,緊張的抱起她,望住朝思暮想的人,一時竟是喉間哽咽:“錦翎,我來接你回家了……”
長睫翕動,沒有睜開眼睛,唇角卻是一勾,笑了……
壓在心中半年多的巨石終於落了地。
他亦笑了,抱著她快速的卻是小心翼翼的穿過敵我雙方的膠著。
可是他忽然頓住腳步……
有一種聲響,細碎卻恐怖,輕微卻連綿,正一聲聲的砸落在地,砸落在他的靴上……
溫熱,帶著一股甜腥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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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翎迷迷蒙蒙的睜開眼,毫無落點的目光在一一掃過四周之後,有些質疑,又有些激動,然而忽的亮起,盯住眼前的人,無比欣喜,卻又不可置信的開了口:“玄逸……”
宇文玄逸笑著點頭。
她想要伸手摸摸他,確定這不是個夢,然而發現手就被他握在掌中,溫暖又安全。
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怎麽醒來就哭呢?快擦擦眼淚,芮巧做了你最喜歡的蜂蜜櫻桃羹,要不要嚐嚐?她的手藝又有長進呢……”
宇文玄逸就要喚人進來,手卻被蘇錦翎拉住,聽到她無比驚喜道:“玄逸,你看到了嗎?我們有……”
蘇錦翎忽覺異樣……
她看看平躺著的自己的身子不見了那個滿懷期待的隆起,又奇怪的摸了摸:“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宇文玄逸就怕她問起此事,而她一定會問起,縱使他足智多謀,可是……
“玄逸,孩子是不是已經出生了?快抱來讓我看看……”
她知道,即便是七個月也可生產,就是孩子會小一些,弱一些……
“錦翎,你聽我說……”
宇文玄逸決定告訴她真相。
這種事瞞不過去的,蘇錦翎足夠敏感,定是能感覺他在騙她,與其讓她提心吊膽的日日擔心,不如……
他深吸了口氣,緊緊握住她的手,認真看著她:“我們還會有更多更聰明更漂亮更可愛的孩子……”
然而有一件事他不敢告訴她,太醫說,她本就體質寒涼,氣血不足,這胎懷得就極為艱難,懷孕期間又耽驚受怕,思慮重重,此番受傷滑胎,元氣大傷,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而今後怕是再難有孕了,除非……
可是又有幾人能尋到“福地洞天”?其實孩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來了……
她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過了半天才“哦”了一聲,抽回手,閉上眼睛:“你也累了,先去歇歇吧,我想再睡一會……”
他沒有離開,隻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果見她長睫輕顫,隻一會就滑出一串淚珠。
然而咬了牙,一聲不吭,將頭轉向裏側,可是錦被下的身子卻在不斷顫抖。
心被一點點的撕開。
錦翎,你是不是在這半年裏吃了太多的苦,有太多的危險需要自己麵對,所以即便是難過也要獨自忍受?可是你忘了,你現在回到我身邊,無論有多大的困難,多深的痛楚,都有我和你一起承擔。
而且,你怎麽可以這麽自私?別忘了,這也我的孩子……
他自身後抱住她,一言不發,隻是緊緊的抱住。
顫抖愈發劇烈,終於有一絲哭聲溢出唇邊,而後不可遏止,仿若決了堤的洪水,將這半年多的委屈、驚懼、痛苦全部傾瀉|出來。
她好容易擁有的孩子,她費盡心機保住的孩子,她一心想同他分享喜悅的孩子,她那麽期待的能夠順利出生的孩子……
沒了……
“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
“好看嗎?”
“幹幹淨淨的,很漂亮,像……”
“就是不大像王爺……”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陰陽怪氣。
徐若溪倚門而立,桃紅蹙金琵琶衣裙豔麗多姿,然而臉色卻冰冷如霜。她貌似在欣賞染了鮮紅蔻丹的指甲,可漂亮的眼睛卻斜睨著蘇錦翎,滿是鄙夷不屑。
“若說這七個月的孩子,身子雖是弱些,可也不至於生下來便活不成,除非……他根本不足七個月……”
“徐若溪,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宇文玄逸頭也未回,聲音低沉,語如寒冰。
“妾身怎麽不知道?妾身聽說王爺本想殺了那人,是王妃不讓殺……嗬,這一日夫妻百日恩,難怪人家狠不下心來。雖然孩子不是王爺的,可不管是誰的孩子,都是娘身上的肉,哪能不疼呢……”
“不是,玄逸,真的不是,我沒有……”蘇錦翎攥住宇文玄逸的衣襟,渾身哆嗦,泣不成聲。
“我知道……”
“什麽‘沒有’啊?”徐若溪冷冷一笑:“你肩上紋的那是什麽?難不成是隔著衣服繡上去的?什麽都被人看光了,還說什麽‘沒有’啊?奉仙教的人就是一群畜生,說不準你已經被……嗬,不過王爺說了,不管你怎樣,他都不嫌棄你。你就實話實說了吧,反正這事大家都知道了,還有什麽掖著瞞著的?”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蘇錦翎哭得幾欲氣絕。
“徐若溪,別逼我殺你!”宇文玄逸背冷如山,幾個字自齒縫間擠出,字字如刀。
徐若溪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嘴卻不服輸:“妾身雖不才,可好歹也是朝廷欽封的右夫人,一向遵規守禮,王爺就算要殺我也得請示朝廷。妾身不明白的是,有人失貞失節還能穩坐王妃之位,妾身不過隻說了幾句實話,怎麽就惹了殺身之禍?王爺,就算你殺了妾身,可是你堵得住悠悠眾口嗎?王妃,你也該慶幸,這孩子多虧是死了,若是讓人們發現它長得越來越不像王爺,你讓王爺的臉往哪擱?你讓清寧王府顏麵何存?嗬,這當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呢,我早聽說王妃本就不應該姓蘇……”
“滾!”宇文玄逸怒吼。
徐若溪身邊一人高的琺琅雕翠大花瓶頃刻碎了一地。
徐若溪差點嚇癱在地,急忙拖著軟了的腿腳逃了出去。
到了院裏方站穩,恨恨的望向暖玉生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