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該痛揍這小太監一頓。
從拈魂一縷香到蝕玉丹水,再到昨日的媚香,都是這小太監的手筆,而且現在學會做事都不跟自己匯報了。
拈魂一縷香原本是要算計蘇錦翎的,初衷自是為他著想,卻讓他初次失信於她,而蝕玉丹水令蘇錦翎的傷口直到現在還未恢複,還有媚香……這鬼東西竟然算計到他頭上來了!不過若不是因為這媚香,蘇錦翎昨夜怕也不肯乖乖就範……如此,他是不是還應該好好“獎勵”一番?
“再加二十!”
福祿壽喜抓撓著凳子,拚命的喊著:“王妃,王妃,救救小的啊……”
每喊一次,宇文玄逸便喝令人再加勁狠揍。
福祿壽喜終於明白,此類呼喊無異於催命符,王妃已然被王爺“拿下”,於是改喊:“王爺,小的再也不敢了,王爺饒命啊……”
宇文玄逸滿意的瞟了暖玉生香閣一眼。
之所以把福祿壽喜擺在暖玉生香閣外痛打,就是要讓蘇錦翎知道擅做主張隻能給別人帶來災難,讓她以後別打歪主意,他不在的時候也能少些牽掛,否則依她此前的狀態還不知要鬧出什麽亂子。另外也讓其他下人看看,這就是幫助王妃“為非作歹”的下場,以後該怎麽做,他們明白的。
蘇錦翎見那尺寬的板子上下翻飛,揍得福祿壽喜鬼哭狼嚎,心裏分外不是滋味。
媚香的確是她吩咐福祿壽喜尋來的,這本是二人的秘密,怎麽就被宇文玄逸發現了?
也難怪,他是無所不知的清寧王,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還不知她到底得了什麽病,昨夜怕隻是拿她當了“解藥”……
回想昨夜前所未有的激情,不免心跳混亂,臉頰發燙。
可是福祿壽喜的再一聲慘叫將她拉回到眼前這場混亂。
她有心上前勸阻,可是想到方才他那樣為她……這事的確是因自己而起,而他斷不會公然責罰她,她又看到福祿壽喜方才向她求助結果被是揍得更慘,這會自己若是出去了,宇文玄逸該不會……他這個人,若是生起氣來,總有辦法讓你有苦說不出。
好在宇文玄逸終於說了聲“停”。
福祿壽喜被從長凳上卸下來。
因為平日得了二位主子的寵幸,他難免在眾人麵前趾高氣揚一些,今日終於落難,可是給這群家夥報仇的機會了,看把他的屁股打的……
還是要跪下謝王爺“賞賜”板子的。
王爺笑眯眯的,俯下身子……
蘇錦翎隻見宇文玄逸在福祿壽喜耳邊動了動殷虹的唇瓣,也不知說了什麽,就見福祿壽喜的臉上喜怒哀樂輪番上演,仿若風雲變幻,轉而嚎啕大哭,聲音極為慘烈。
宇文玄逸目送他被抬走,笑意微綻,隨後又望向這邊……
風卷起他的衣袂,長發,風度翩然,可是那銜在唇角的笑……怎麽看起來那麽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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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翎直到後來才知道那日宇文玄逸為何笑得那般詭異。
不經允許,宇文玄逸自覺自動的搬回暖玉生香閣,然後奇怪的事便發生了……隻要他一靠近她,她就“情難自禁”,幾乎無法抵抗就繳械投降,且歡愉不斷,這完全不是她嘛。
是他的魅力果真擋無可擋,還是她體內的蠱毒令她變得如此“貪婪”?
直到某一日,她看到福祿壽喜鬼鬼祟祟的進了雲夢齋,隨後她便在書案的暗格處翻出了一包東西……
她有樣學樣的命人把福祿壽喜捆在凳子上,又備了比上次還要寬的板子。未等開打,福祿壽喜就哭叫起來:“是王爺讓小的這麽幹的,讓小的將功補過……”
對不起,王爺,為了小的唯一的屁股不再開花,隻好對不住您了。
恰好宇文玄逸回府,正趕上這一幕。
於是對上她的憤怒,有些尷尬,但極是大言不慚的一笑。
門、窗、桌椅、箱櫃均已經無法阻擋清寧王了。
當夜,她奮力抵抗,然而他百般溫存,又可憐得要命,到底將她“哄”上了手。
夜光中,她看著他即便在睡夢裏亦是微翹的唇角,忍不住心底酸澀。
她小心的吻了吻那唇角,偎在他身邊,閉上眼睛。
夜光中,他卻是笑了,摟住身邊的人,小心為她掖好被角,再吻了吻她的鬢發,然後沉沉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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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蠱毒再次發作,可是這回不甚疼痛,折騰的時間也非常短,吐了極少的血。蟲子還是不少的,而且似乎比以前胖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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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王爺……”
福祿壽喜叫了半天宇文玄逸才悠悠醒轉,看了天色,眼角一跳:“什麽時辰了?”
“酉時末。晚膳已備好多時,卻不見王爺過去。小的特別遵了王爺的囑咐,不讓王妃過來尋您,可是小的喚了半天,就是不見王爺醒過來。王爺,您是不是病了?”
“胡說!”
宇文玄逸斷喝,立即起身向門外走去。臨出門時,腳步一滯:“今天的事不要同任何人提起,尤其是王妃!”
福祿壽喜連聲唯唯,心裏卻奇怪,王爺最近有些嗜睡,是不是晚上太“勞累”了?稍後一定要讓後廚多備些補湯才是。
不過同樣是“勞累”,王妃倒似精神了不少,莫非練就了什麽“采陽補陰”的功夫?看來王爺可不大禁“采”啊。
他眼睛嘰裏咕嚕亂轉,琢磨著尋張掌櫃討點“秘方”跟王爺獻寶……兩位主子好容易重歸於好,可不能讓王爺在王妃麵前失了“雄風”……
說幹就幹,他急忙往大門跑,結果剛轉過回廊就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幹什麽慌慌張張的,莫非這兩頓板子都打到腦袋上去了?”
“姐姐這話可說對了,這兩頓板子,可是把弟弟我打開竅了!”
福祿壽喜所謂的開竅源自那日宇文玄逸俯在他耳邊的輕輕一句……原來但凡得了什麽“好東西”,都要先進獻給王爺,否則落到王妃手中,好事也能變壞事。
他回想自己的幾次獻寶,可不都是這樣?
他拉住之畫,嘰咕了半天,然後做個鬼臉溜走了。
之畫看著他的背影,不覺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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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畫總管,有事但說無妨。”
蘇錦翎見之畫在暖玉生香閣站了半天卻一言不發,料是有要緊事,於是將秋娥和樊映波屏退後方出言詢問。
之畫麵色有些尷尬。
按理夫妻間的事,輪不到她插嘴,尤其是她以前的身份……她怕蘇錦翎多心,可是這事又不能不提。
夫妻恩愛固是好的,可是若無節製,於人於己都是傷身,她最近也發現王爺似是麵色有異,難道王妃就沒看出來嗎?
她眼睛盯著刻花的桌角措了半天辭,擰了擰交握在胸下的手,終於開了口……
蘇錦翎皺了眉。
她不是沒有發現宇文玄逸近來精力不濟,他卻說許是夏日容易疲乏,而且以前他身在朝廷,事務繁雜,應接不暇,如今一下子閑起來,難免精神放鬆。還指著碧波池邊曬陽陽的一對烏龜道:“不語不動,此乃養生之道也。”
然而一到了晚上,便不肯“養生”了。
用福祿壽喜的話說,王爺簡直是“天賦異稟”,以往即便連續的歡愉達旦,他照例神采奕奕,可是現在……
最近何齡泰往府裏跑得勤,皆是得了她的令,每每請脈過後都誇讚宇文玄逸身體康健,萬中無一。可是連她都看出來的問題這位資深太醫怎麽視而不見?莫非……
她遣人叫來何齡泰。
那老太醫抖著山羊胡子,對答如流,可小眼不時的覷著她,更令她心下生疑。
“本宮不是不信任何太醫的醫術,否則這麽多年,清寧王府也不至於隻請何太醫一人為府中人診病。何太醫風雨無阻,一視同仁,藥到病除,府中人皆有讚譽……”
“王妃過獎……”
“隻是何太醫年紀漸長,今後若是經常為些瑣事而勞動何太醫,本宮於心不忍。”
何齡泰眨眨小眼:“府中人若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想讓臣知曉,臣倒是可以推薦一個人。他醫術高超,不在太醫院任何人之下,隻不過淡泊名利,又不喜束縛,先皇多次招他入宮,均被婉拒。現隱於市井,又不願掛牌行醫,不過若是有人求助於他,還是肯仗義相救的……”
蘇錦翎要的就是這個結果,想來何齡泰定是受了宇文玄逸的囑托,才不肯對她透漏半個字,但不代表不可以假他人之口。
她這樣不費任何心力的就得了他的推薦,是不是說事情已是迫在眉睫?
她心下焦急,表麵卻不動聲色:“隻不知這位高人到底身居何處?”
“他叫葉意欽,現在福井胡同。這人有點怪脾氣,王妃萬不可大張旗鼓遣人相請,隻需言明是清寧王府的人即可,想必這位葉先生定會欣然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