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臨近,徐達和楚流煙騎馬向午門外走去;清脆的馬蹄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響起,傳出了很遠很遠。而跟隨而來的隨從們,卻是疾步行走在兩人的身後。
當來到上早朝等候之處時,楚流煙卻發現隻有她和徐達兩人早早來此等候,其他的大臣卻全無蹤影。
下馬之後的楚流煙帶著歉意的神情,用溫柔的語氣說道:“徐大哥,真是有些對不起,讓你和我一起早早的就來此等候。”
雖然在暗色中徐達看不到楚流煙帶著歉意的神情,但是他卻知道楚流煙的心情,因此他伸手輕輕拍拍楚流煙的手,卻並沒有說什麽。所有人就這樣靜靜地等候著上朝時間的到來.......
在早朝眾大臣剛剛行禮完畢,楚流煙就急不可耐的走出隊列,高聲喊道:“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沒等朱元璋喊黃門官下來取奏折,楚流煙就大聲說道:“啟奏皇上,臣為劉伯溫請命,請皇上查明事情的真相,還劉大人一個清白。”
“胡鬧!難道朕處理事情,還需要你們來指點嗎?”一聽她為劉伯溫求情,朱元璋立刻有些惱怒的嗬斥道。
“皇上,劉大人可是一向忠心耿耿,怎麽會在歸隱之後,才開始謀反;懇請陛下明察。”楚流煙大聲爭辯道。
“難道朕不知道他的功勞嗎?可是現在他既然有罪,就必須受到國法的懲治,這也是他自己以前常說的;難道朕現在依照律法治他的罪,就不可以嗎?”楚流煙越護著劉伯溫,並替他喊冤,朱元璋越生氣;因而他幾乎要暴怒,可是看看楚流煙那嬌豔的麵容,再想想他對自己的擁戴之情,以及自己對於她的思念之情;朱元璋心有些軟,然而對於劉伯溫的嫉妒,卻讓他依然不想放過這個除掉劉伯溫的時機。
“皇上,不要隻聽某些人的一麵之詞,就要處斬有功之臣,這會讓天下人寒心;皇上,你一定要三思。”說道這裏,楚流煙的嗓音有些哽咽。
“胡鬧,胡鬧;事實明擺著放在那裏,你為什麽要說我隻是偏聽偏信某些人的話;在處理國家事情的時候,我什麽時候不是依照律法來治理國家;你難道不怕犯咆哮朝堂之罪嗎?”說著,朱元璋站起身,袍袖一甩,轉身離開了龍案,進入後殿。
隨即,黃門官高喊退朝;眾大臣神色古怪的看著楚流煙,並且全都在議論紛紛;而胡惟庸及其朋黨們,卻滿臉嘲諷的看著淚流滿麵的楚流煙,以及站在她身邊的徐達。
“我們走吧!皇上真的生氣了;我們回去再想別的辦法吧。”徐達輕輕拍了楚流煙肩膀一下,小聲的說道。
“徐大哥,我應該怎麽辦?怎麽樣才能夠救下劉大哥?”楚流煙看著隻剩他們兩人的大殿,帶著悲傷的哭聲問向徐達。
“我們先回去再想辦法,站在這裏,我們又能做什麽呢?來來,我們先回去好嗎?”徐達陪著小心,輕輕的勸著。
慢慢地點點頭,楚流煙轉身上大殿外走去;徐達陪著她,一路走著一路勸著;然而,楚流煙卻不發一言,兩隻眼睛變得越來越亮,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越來越堅定;這讓看在眼裏的徐達心中很是不安。
“流煙,你可不要衝動;喲什麽事情,我們可以慢慢商量,也可以找皇上進言,你可不要去劫獄。”徐達越想心中越害怕,趕緊將自己心中所擔心的事情說出來,以便給她提個醒。
“徐大哥,我不會去劫獄;我隻想轉回去,在請求皇上赦免劉大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楚流煙並沒有將自己真正所想告訴他,不然的話,徐達非嚇昏過去不可。
“別,我還是在這裏陪著你;不行的話,你還有個人可以商量。”徐達搖搖頭說道。
“你快走吧!我真的沒事了;我隻是想求見皇上,又不會發生什麽事情。”楚流煙此時臉色變得很平靜,居然對他笑了一笑。
“你真的沒事?”徐達再次追問了一句,一夜沒有回家的他,家裏確實有些事情需要他回去處理,因此他沒有再堅持要和她一起在這裏。
“你快走吧,我真的沒事了。”楚流煙輕輕地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趕緊走吧。
“有事一定要派人告訴我!劉安,你在這裏照顧一下楚大人,有事情回去通知我。”徐達還是不放心,隨即叮囑自己的一名家丁守候在此。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羅嗦,你快走吧。”這一次,楚流煙直接將徐達推到了馬前,讓他不得不上馬。
“好吧,我走啦;你可是按注意和皇上的態度。”在調轉馬頭的時候,徐達還是不放心的再次轉頭叮囑道。
“你快走吧!”說著楚流煙伸手在徐達的坐騎背上,拍了一掌,讓馬帶著徐達向前跑去。
“有事要早早的通知我——”已經跑出去的徐達,再次在馬背上轉頭喊道;楚流煙沒再說話,隻是抬起手揮動了幾下。
看著走遠的徐達,楚流煙吩咐家丁和劉安在此等候;而她自己快步向午門內走去,來到午門外,他對站在午門的皇宮侍衛說道:“請各位去稟報皇上一聲,就說平碩王楚流煙求見皇上。”
一名侍衛走了過來,施禮說道:“請平碩王在此等候,小人立刻前去稟報王公公。”說著,轉身向宮內跑去。
過了很長時間之後,臉色白淨的王公公才在在幾名小太監的擁簇下,緩步來到了午門;在擺好架勢站定之後,王公公上下看了楚流煙一眼之後,用尖利的女嗓音說道:“皇上有旨,今日公事繁忙,不見任何人。”
“王公公,本王真的有事,請公公再去通稟一下。”楚流煙連連施禮,再次請求道。
再次打量楚流煙幾眼,王公公尖利的嗓音響在午門內:“王爺,咱家不是已經告訴你,皇上國事繁忙,不見任何人;我看王爺你還是回去吧,在等在這裏,也是沒用的。”說著,王公公就要轉身離開。
“王公公請留步,本王真的有事情要麵見皇上,請公公再去通稟一聲。”楚流煙深深地彎下腰,施了一禮。
“好了,好了;既然這樣,咱家在拚著受皇上責斥,也去為你稟報一聲;成不成,咱家可就不知道了。”王公公似笑非笑的看著楚流煙說道。
“隻要公公替本王通稟一聲,成與不成,本王都會惦記著王公公給予我的方便。”楚流煙咬咬牙,大聲的說道。
“哎!看在你平碩王的麵在上,咱家再去給你通稟一聲。”王公公滿臉笑意的轉身向宮內走去。
看著日頭逐漸到了頭頂,楚流煙被這直射的日光,給曬得滿臉通紅;一個個細小的汗珠,也開始在額頭上出現,慢慢變成了大滴的汗水,緩緩地向下流。
有些汗珠流進了眼裏,讓她不時的搓著眼睛;同時,從衣內拿出了一個手帕,不斷地擦拭著被曬得通紅的臉。
嗓子眼都要冒出煙的楚流煙,頂著毒辣的太陽,心急火燎的等待著王公公的回轉;可是讓她無法忍受的是,自己眼看著日頭逐漸偏西,王公公卻沒有任何消息送給自己;更可氣的是,每次自己請侍衛前去通稟王公公,卻總是說還沒回來;最後搞得侍衛們也都跑到別處巡邏,隻留下兩位不能擅離職守的侍衛,呆在午門,讓自己再也無法請他們去通稟。
心中著急的楚流煙,眼見得在不進去麵見皇上,日頭就要落山;而自己耽誤了一天,卻不知道劉伯溫的案子變成了什麽樣子。
心中早已暗下決心的她,咬咬牙,猛然束緊朝服;渾身收拾利索,快步向宮內闖去。
“王爺,你幹什麽?”兩名侍衛將手中的長劍一交叉,攔在楚流煙的麵前,齊聲喝道。
“閃開!我自己去麵見皇上。”楚流煙臉上充滿了怒氣,厲聲喝道。
“擅闖皇宮,王爺,你想造反嗎?”其中一名侍衛高聲問道。
“你們趕緊閃開,不然,別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楚流煙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我們職責所在,我勸王爺還是回去為好,謀反之罪可不是小罪,請王爺三思。”侍衛毫無退意,再次勸導。
可是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楚流煙,不等兩人再說話;身體微微一矮,右腳猛的伸出,一個掃堂腿使了出來,將名猝不及防的侍衛掃的倒向一邊;另一位侍衛剛要有所動作,楚流煙閃電般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將他扔到一旁。
不等兩人站起來,楚流煙已經迅速的衝進了午門之內很遠;“有人闖午門啦——有人闖午門啦——”兩名被打到的侍衛,連忙狂喊道,可是腳下卻小步追向跑在前麵的楚流煙。
快步奔跑的楚流煙,沒等跑出多遠,就被一隊迅速跑來的禦林軍給圍住;一名頭目摸樣的軍官高聲喊道:“來人趕緊束手就擒,等待皇上的發落!”
“我是平碩王楚流煙,我要見皇上,你們給我閃開!”赤手空拳的她,毫不畏懼的喊道。
“這裏是皇宮,無論你是何人,擅闖皇宮,就是謀反,給我拿下!”禦林軍頭目怒聲喝道。
兵士們手持武器全都指向楚流煙,慢步圍攏上去;不等兵刃加身,楚流煙腳下一用力,整個人騰空而起;在半空中一個翻滾,立刻閃出了包圍圈;腳下剛一點地,就繼續向宮內跑去;身後一隊狂奔的禦林軍,呼啦啦的就追了上來。
不想惹出大亂子的楚流煙,一直不敢奪取兵器來應戰侍衛和禦林軍,這讓她很是被動;這次她剛一拐過一個房角,一隊禦林軍就早已嚴陣以待;雪亮的長矛、長刀、和方天畫戟所布成的陣列,將她再次擋在這裏。
轉頭望望還在追來的侍衛和禦林軍,楚流煙對眼前的禦林軍喊道:“趕緊閃開,我是平碩王楚流煙,我要麵見皇上。”
“擅闖皇宮,視同謀反;趕緊束手就擒,等待皇上發落。”禦林軍首領站在隊伍的後麵,高聲喊道。
“你們閃開,我要麵見皇上!”楚流煙再次大喝一聲;可是等來的是士兵們雪亮的兵器刺向胸前。
無法後退的楚流煙再次縱身一跳,卻沒想到禦林軍士兵的武器,快速的指向空中,讓她無法飛躍過去,同時還有被槍尖和長矛等刺傷的危險。
在此危急時刻,武功高強的她,完全顯露出其深厚的功力;她蜷起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說時遲那時快,卷起的兩指瞬間彈在一柄長矛的矛尖之上,嘭的一聲響過,這根長矛連帶他的主人,翻滾而去,將旁邊的士兵也帶倒了幾個;而楚流煙在這股大力的反彈下,再次淩空飛起,直向隊伍後方飛去。
然而沒等落地,雪亮的道光就出現在眼前;無法格擋的楚流煙,猛然向下一運氣,整個背部重重的平砸在地麵上,激起了陣陣煙塵;卻也躲過了這危險的一刻。
沒等她挺起身,幾道刀光再次在眼前晃動,向著她的身體砍來;兩手一用力,身體一連幾個翻滾,堪堪躲過這幾道砍來的鋼刀;士兵們的長兵器也接踵而至,不想有兵器在手的她,再也顧不了這麽許多;抓起先前被擊倒士兵的長矛,快速向外一檔;隻聽‘亢當‘聲響過,很多士兵被這股大力給頂了出去,更多的士兵還是挺起兵器刺來。
旁邊的侍衛和禦林軍頭目也趁機將兵刃遞了過來;在這皇宮之內,誰不想在皇帝眼前立下一個大功,也許真的可以立刻光宗耀祖;在這種想法的驅使下,那可真是人人奮勇爭先,唯恐被別人爭取功勞;
從而讓楚流煙急於麵見皇上的路途,變得更加艱難。不再猶豫的楚流煙,掄動手中的長矛,不斷地東刺西擋,盡量不讓禦林軍將自己圍住,且戰且退的向禦書房的方向退去;不能下殺手的她,雖然不斷將侍衛或禦林軍官兵刺傷退下去,卻沒有一個人死在他的手下;而她自己在這些人的攻擊下,變得傷痕累累,全身多處地方被鮮血染紅。
“平碩王,咱家勸你趕緊束手就擒,也許皇上還可以饒恕你。”匆匆趕來的王公公,隔著老遠就高聲喊道。
“我要麵見皇上!”楚流煙還是如此喊道。
“皇上有國事在身,是沒有時間見你;你趕緊束手就擒,聽候發落吧!”王公公再次重申了朱元璋的意思。
楚流煙一麵快速的擊倒擋在自己前麵的人,一麵瞧準時機宮內移動;然而越來越多的禦林軍和侍衛參與到圍堵楚流煙的隊伍來;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平碩王,而且皇上暗下旨意不許殺死平碩王,恐怕士兵們早已用弓箭將楚流煙射成了一個刺蝟一般;即使是這樣,楚流煙也逐漸明顯感到自己的力氣逐漸用盡,原本在手中輕鬆揮舞的長矛,變得越來越沉重。
“平碩王,不要再倔強了!束手就擒,聽從皇上的發落吧。”王公公尖利的聲音又一次飄蕩在這激烈的打鬥之中,居然蓋過乒乓作響的兵器撞擊聲。
看著堪堪退到了禦書房外,楚流煙再一次將攻到自己麵前的兵器,磕出去;趁著空擋,轉頭向禦書房喊道:“皇上,你真的不見我嗎?”叫聲充滿了淒涼和絕望的語氣,聞著無不覺得鼻子發酸。
咬緊銀牙,不斷地格擋著,楚流煙不時的看著禦書房那緊閉的房門,心中越來越絕望,已經酸楚之極的身體,快要擋不住隨時攻來的兵器。
就在這時,禦書房的門緩緩打開;一個聲音高聲喊道;“皇上有旨,所有人發下兵器。”此言一出,士兵和侍衛們,立刻抽身後退,迅速將兵器擺在地上,躬身為禮的向禦書房門口施禮。
已經握不住兵器的楚流煙,任憑長矛從手中滑落;轉身蹌踉著向台階上走去,渾身滴落的鮮血,將他走過的地方,變成由滴的鮮血染成的血路。
朱元璋一見此情,心中不由的一陣絞痛;連忙推開擁簇在身邊的侍衛和太監,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了楚流煙的身邊。
“你這是何苦呢?難道劉伯溫的性命比你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嗎?”朱元璋又心痛又嫉妒的喊道。
“你終於來見我了,你終於來見我了............”臉上濺滿血滴的楚流煙,臉上打著微笑,嘴裏不斷地輕聲說著,眼睛卻逐漸的閉上,最後一下子倒在了朱元璋的身上。
“禦醫!快傳禦醫!”朱元璋兩眼騰的一下就紅了,嘴裏高聲吼道。
站在台階上的兩名侍衛頭目架起一個歲數大些的太監,快步就向禦醫院跑去;而且不多一會兒,又各自夾著一名禦醫跑了回來。
“親稟皇上,禦醫帶到。”兩名侍衛首領有些氣喘的行禮說道。
而兩名禦醫可就沒這個功力,整個人被顛簸的幾乎抖成了一堆,可是在皇上麵前,卻又不得不施禮,隻好渾身哆嗦著勉強要施禮。
“朕命你們趕緊救好平碩王,如果平碩王沒救活,你們就隨她去吧。”朱元璋對哆嗦的兩名禦醫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