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為後

二十八,糙米誤民

“唉!”劉伯溫除了氣的拿腳跺地,卻再無他法了。

胡惟庸剛才確實是有些失態了,他聞知楚流煙和徐達兩人皆不在軍中,便再猜想會不會和胡正肯一般去了災區,若真是那樣,還得小心防範,自己那個笨侄子如何能鬥的過老奸巨滑的楚流煙。

“對著胡惟庸啊,我剛才見你一直默不作聲,又哪裏不舒服了呀?和朕老實說,朕不怪你,若有難處,說出來,朕能幫一定幫你。”朱元璋打發走了劉伯溫之後隻和胡惟庸兩人一起到了宣儀殿,在這裏欣賞美女豔舞,很是高興。

“皇上,罪臣不敢亂說。”

“說吧,朕今個高興,那劉伯溫不識抬舉,還是胡卿家最合孤意,有何事不妨說來聽聽。朕乃天子,說一不二,有何難事說來無妨,能幫朕一定幫。”

見朱元璋如此一說,胡惟庸頓時大喜,急忙跪倒磕頭:“多謝皇上。”

“恩,說吧。”朱元璋張開嘴巴,享受著美女將進貢來的葡萄剝皮塞入他的嘴裏,心裏樂的跟吃了蜜似的。

“臣昨夜點糧撥款,許是太累,帳目上的數字或有出入,一直未敢開口,隻怕惹殺身之禍。”

胡惟庸說完偷偷看了看朱元璋,朱元璋臉色陰晴不定,半天不說話。

“數額相差多少?”

“稍有出入。”胡惟庸小心的回答到。

“如此巨數,少上一些又算不得什麽。愛卿為國操勞,又不是聖人,哪有不犯錯之理呀。況你舉薦胡正肯有功,此事足可抵消。胡正肯又是你們胡家門人,能去代朕賑災實在是大功一件,你隻管把心擱肚裏,朕絕不怪你。”

“多謝萬歲厚愛,臣必為皇上報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起來吧,隨朕去京城轉轉,朕一直處在朝殿也是身心俱疲。”

……

數日之後…

另外一邊,楚流煙四人已經接近江浙,連夜趕路馬不停蹄的速度確實夠快,這夜人困馬乏也就決定先歇息兩日再作打算。

前麵正好有一小鎮,名為樓上,鎮裏人口數十萬,小鎮也算熱鬧。

四人來到了一間客棧門口,楚流煙對著小二拋出一塊碎銀:“把馬栓好,拿些精料來喂,少不了你的。”

“得了,小姐您放心,我一定幫你準備最好的飼料喂您的馬,幾位,裏麵請。”

笑笑一聽倒是笑出聲來:“還真是個馬屁精。”

開心卻在邊上搖了搖頭:“你這就不懂了吧,不拍馬屁怎麽做生意,這叫微笑服務顧客至上,懂麽你,土包子。可惜了那些銀子,這小二真貪。”

“我才不吃包子,我要吃燒雞。話說回來,我看全天下最貪得無厭的人是你才對吧。”

見到兩人鬥嘴楚流煙心中一暖,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徐達,卻遭遇眼神相撞,羞的臉都紅了大半,急忙轉過頭去。

徐達同樣有尷尬,隻得一樣閉不開口,四人坐下。

“呀,楚姐姐為何臉色這般通紅,難道天太熱了?”笑笑問到。

“沒…是熱,天太熱了。”楚流煙有些慌亂。

徐達一言不發,精明的開心早就看出兩人有些不對路了。

笑笑看了看:“天不熱啊,徐大哥你怎麽也熱呢?不應該啊。“

一句話問的徐達尷尬無比,開心就跑了出來插嘴了:“喂,我說你一小劍童懂什麽,看著我,你看著我。”

笑笑看去:“沒什麽啊?你有什麽好看的,醜的和朵花似的。”

開心心裏一喜,口中卻憤憤到:“你這隻癩蛤蟆,什麽都不懂,和個木頭疙瘩似的,當然不會熱了。菜來了,多吃幾口吧,不然明天得了什麽不治隻症一命嗚呼了可別怨我哦。”

兩人正鬥著嘴,這時候幾個穿著黑衣的男子走了進來,一言不發,找了張桌子便坐了下來。

“這黑衣穿的他明顯了吧,是不是和我們有關?”身為新世紀的代表人物,對於這樣的畫麵已經在各種媒體上看過N多次了,自然不會陌生。

“哦?開心你發現什麽了麽?”楚流煙立即警惕起來。

“他們哪裏都看,就是不看我們,姐姐你說呢?”

楚流煙點了點頭:“確實值得懷疑,我這幾天一直覺得似乎有人在跟蹤我們,看起來就是他們了。不過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真不知這群人有沒有腦子。”

徐達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所謂來者不善,還是小心為妙。”

開心卻是用手指了指:“人家四個,我們也四個,不見得會輸呀。”

“你又不能打,切。”笑笑對著開心扮了個鬼臉,比起在劉伯溫麵前的恭敬之時,眼下年輕人相處的他更放的開。

“你傻啊,我的手是用來數錢的,你懂個屁。”開心不高興了。

“錢怎麽數?你拿銀子去數給我看看呀。真是個地主婆,天天叨念著你那些錢,你煩不煩哪。不如哪天找個男人嫁了,省得我在這裏遭罪。”笑笑這番話要是在其他人口中說出來,那就是打架了。不過他平日裏被開心毒害不淺,這些話不過是兩人鬥嘴的最基本的發言罷了。

開心不示弱:“我就數,我數銀票。”

“什麽銀票?”

“忘記沒那東西,不管了,這活也就你們這種野男人幹了,一會要有事情,你得頂在前麵。”開心一時口誤把笑笑說成野男人了,笑笑臉一綠:“我要是野男人,第一個就把你變成野女人。”

此言一出,兩人頓時臉紅到脖子跟,發覺自己說錯話了,笑笑頭埋在飯裏半天不發一言。而開心則是難為情的看著另外兩人,幹笑不已。

另外一桌,四個黑衣人正悄悄的商量著什麽。

“頭,按計劃麽?”

“是,隻要幹掉那個女的和那個男的就可以,得手了馬上就走。”

“好。”

正在這時,小二迎了上去:“呦,四位客官要吃點什麽?是打尖啊還是住店哪?”

正當小二身子靠過去的瞬間,一道烏光從小二胳肢窩那射向楚流煙。

“啊!”楚流煙已經發現了,頓時一貓腰閃了過去,一記飛針打空。

笑二尤不直覺:“幾位…”

下一秒他便在也不會說話了,其中一人抽出刀來直接一刀把他砍了,然後隨手一推,小二哥的屍體便歪在一邊,躺在了血泊之中。

還好這時候店內也沒其他客人,老板似乎在廚房忙和,不然這裏肯定要亂成一團。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要行刺我們?”笑笑這時候站了起來,麵色凝重的看著四人。

“小子,要想多活些日子便不要出來多管閑事,我們的目標是那兩人,識趣的快些離開,免的見了閻王也得當個冤死鬼。”一個黑衣大漢囂張鬧。

“徐大哥,我們上!”楚流煙冷笑一聲,若不是她素來喜歡用梅花針,也擅長用梅花針,剛才那一擊或許還真能射中自己,想到這裏自己還後怕不已,遂怒火攻心,直接就殺了過去。

“殺了這娘們!”四個大漢一起揮舞著鋼刀上去,楚流煙頓時幾個遁步閃到一邊,幾支梅花針已經扣於掌心,隨時準備射出。

而徐達操起了身邊的那口寶劍直接殺了過去,一劍磕開了四把劍,讓四人頓時感覺壓力空前,身形一滯。

也就是這一瞬間,楚流煙抓住了機會,三把梅花針出去,頓時其中一個黑衣人被打成了篩子。

“大哥!可惡!”另外三個黑衣人一見自己大哥慘死在梅花針這樣的暗器偷襲之下,頓時大怒。楚流煙卻冷哼一聲,用暗器傷人卻反被暗器殺死,也算罪有應得了。

三人衝向楚流煙,倒讓楚流煙一陣手忙腳亂,但是卻未失分寸,沒有讓他們得手。而徐達則是放棄進攻,竭力幫助楚流煙擋刀,這也是楚流煙能瀟灑自如的原因之一。

“去!”又一把梅花針射了出去,頓時另外一人眼睛被射瞎,倒在地上。

“二哥!”另外兩人大叫。

“哼!”徐達一劍直刺過去,另外兩人拿刀來架,卻是比不上徐達靈活,劍花一抖劍便穿了過去,直紮心髒。

“不!”那兩人傷心欲絕,心生退意,開始往外跑。

楚流煙已經擋在了門口,對於那個正麵衝向他的家夥就是一腳:“本姑娘並非隻會暗器而已。”

那人手捂小腹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住手!誰在動我就殺了她!”最後一人已經把刀架在了開心的脖子上,很明顯開心這樣不強的女人正是他最容易下手的目標,他想挾持開心安然逃脫。

這下楚流煙和徐達都不動了,開心喊到:“大塊頭,不要用你的髒手來碰我,本小姐的手可是要拿來數錢的,快些讓開!”

“別死丫頭嘴硬,小心我宰了你。”那家夥嘴巴上雖這麽說,但是卻絕對不敢。因為殺了開心他必死,而開心現在是唯一的人質可以保全他的性命。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開心這樣的女子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比擬的,忽然一腳使勁的踩在了對方的腳指頭上,頓時對方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他憤怒了,他被徹底的激怒了,而楚流煙和徐達的臉已經齊刷刷的變成了白色。

“我殺了你!”那最後的大漢頓時使勁準備直接割下開心的首級,卻發現無論自己再怎麽用裏,竟然使不出任何力氣。那隻手,仿佛已經不再屬於他,轉過頭去看,那隻抓著鋼刀的手正在接受地心引力的召喚往下墜落。

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因為下一秒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柄劍,直接從他的後腦穿破天靈蓋而出。

“怎…怎麽可能…厄~”這個殺手也倒在了地上,殺死他的是笑笑。

“哇!笑笑,嚇死我了。”開心哭一般的撲向了笑笑的懷抱,笑笑的臉色緩和了些,但是依舊看的出剛才的那絲決毅與剛強。

“喂,你給點反應好不好,人家一個大姑娘這麽害怕,你抱著能不能給點表情?”開心忽然不樂意了,用手扯著笑笑的臉皮:“別像個木魚一般吧,太無聊了。”

“嘿。”笑笑把嘴一咧,想笑的誇張一些,卻忽然又好像貓被踩了尾巴一般,眉毛一挑,表情十分痛苦。

原來是不滿的開心狠狠的踩了他一腳,其位置正在小腳趾上,看的楚流煙一陣肉跳,心說這小丫頭武功倒不厲害,怎麽手段如此了得,真有兩把刷子。

“到底是誰要殺我們呢?”楚流煙皺起了眉:“徐大哥,還有個活口,不如我們問問吧。”

“恩,好吧。”徐達過去看那個瞎了眼的黑衣人時,卻發現人家竟然服毒自殺了。

“死了。”徐達無奈道。

“死了?”楚流煙忙跑過去,一探鼻息:“竟然真的死了,卻是我大意了。”她後悔方才應該第一時間將此人製服免其自殺,如今人已死了,不可能再有什麽線索了。

果然翻查之後,四人身上找不到絲毫線索。

不久老板看到這一幕嚇的急忙想去報官,四人表示自己身份皆為官差並給其看印之後方才把事平息。楚流煙給了老板一百兩銀子讓老板轉給小二家人,並書信一封叫老板送交官府可保自己無事。

四人在店中隻住了一夜,因為昨晚之事在次日下午就早早離開。

不過四人此次行動卻沒了之前的風馳電摯之勢,就仿佛是來郊遊看風景一般,一點都看不出是去當探子的。

“什麽!被幹掉了!?”胡惟庸大怒:“我就知道這兩人不簡單,你們之前說的什麽保證,如今人死了,對方卻一個都沒幹掉,真是一群廢物!”

他身後跪了一名黑衣男子,低頭道:“大人,隻要再給小人一次機會,小人這次親自出手,保證馬道功成。”

“哦?你有把握?”胡惟庸問到。

“大人,上次失手之後,楚流煙一行四人已經放慢行程,日行不過百裏。”

“哼,你不用去了。楚流煙雖為女流,其心甚毒,甚至還在我之上。此女必是以為我失敗之後再次行刺,好抓住線索。我不出擊,讓她無功而返,她就不能奈我何了。不過正肯那裏還需多加小心,既然得知這四人正是往那邊去的,我當修書一封,你速速送予正肯,叫他早些辦妥此事回來便是了。”

胡正肯終於接到了胡惟庸的秘信,看完之後冷笑幾聲:“哼,舅舅未免也太小提大做了。那楚流煙在聰明,不過一介女流,有何懼哉?況且我是代天子賑災,就算她來又能如何?”說完對著那封隻有四字的信筏看了又看:“舅舅向來多智,如今卻隻給我寫了四個字,莫非有何深意?”

那四字為盡快完事,胡正肯看了半天沒弄明白。

其身邊一師爺乃其一狐朋狗友,為人雖然聰穎,卻不用在正途之上。兩人混在一起,他為胡正肯出了不少餿主意了,胡正肯對他可是信賴有佳。

“你來看看,這舅舅此信有何深意?我真看不出來,你幫我瞧瞧。”胡正肯把信拿給王雲司看。

王師爺看了半天,邊摸著自己下巴那一小輟胡子,邊點頭道:“盡與金同音,把錢快些花完,完事走人,此乃胡大人高謀也。”

“哦?如此說來,舅舅是讓我快點把錢買了糧食發放掉然後回去領賞麽?”胡正肯連連點頭。

“嗌,大人不必如此。令舅出行之前不是曾教你三分之術麽?”

“此話怎講?”胡正肯知道這家夥又有主意了。

“這酒去一半,再劃三分,確實高技。如今再去一半,你看如何?”

“不可不可,再去一半就不夠開銷的了。如今天下糧貴,眼下的錢剛好夠花,尚有不足。區區五百萬兩銀子要救兩地百姓,談何容易。”胡正肯如何不想貪得這筆銀子。如今朱元璋可是花盡力氣,才湊到了一千萬兩銀子,卻被胡惟庸輕鬆劃去一半,留給他的銀兩已現窘迫,如何能夠再貪。

“你可知濫竽充數否?”王師爺隻笑不語。

“你是說…以次充好?”

“大人怎可如此說呢,我們是以舊換新,這糧食隻要能吃,舊糧也是一擔,新糧也是一擔。況且那些劣民吃土尚能苟活,如今給些糧吃,根本不會出現問題。”

“師爺妙技,哈哈,秒極。”

就如此,本來就被胡惟庸貪汙一半的糧餉又一次被胡正肯刮去一半,新糧換舊糧。貪得無厭的他後來又克扣了一些,然後在糧中摻雜大量敷皮老糠,米報的是精米放的卻是糙米,分量也有所不足。

許多百姓本來以為救星到了,紛紛領取救濟糧,領到手中卻是麥敷米糠,雖然有米也是糙米,而且數量少的可憐。

江浙兩地本來胡正肯發糧就比閩南要少一倍有餘,如今人人都盼著朝廷發糧救災,沒想到卻是如此光景。雖然這些東西也能吃,但是卻因水少糧幹,很多人都被這些東西噎死了。而且陳年老米很多都已發黴,胡正肯卻照發不誤,致使更多無辜災民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