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長安城之後,秦城等人要先到朔方城,然後再折道向西。朔方城被樂毅經營了兩年多,秦城身為大將軍,總領全國兵馬事,自然有責任去看看朔方城的實際情況,也算是考察檢驗,這也是和劉徹商定好的。
秦城要帶五十親騎去北方,商隊當然不用這麽麻煩,於是大隊人馬打算在同行一日之後,分道揚鑣。商隊由張騫和竇非領著一直往西去,由重騎護衛著,直奔酒泉。因為商隊速度慢,秦城到了朔方城之後再折道追趕也毫無壓力。
從長安到酒泉的路程還是比較安全的,匈奴遷徙漠北之後已經無法威脅到這裏,隻是在郭煌境內,才時有匈奴騎兵騷擾過往商隊。不過為了保險起見,秦城還是讓秦慶之帶著重騎隨行護衛。自己隻帶五十餘親騎,外加一個霍去病,速度更快。
這日秦城正和竇非等人作別,忽然背後馬蹄聲驟起,不多時,便看到一騎驅馬匆匆而來。
眾人都回頭去看,卻是大跌眼鏡,尤其是驃騎軍,更是發出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來人正是柳木,而且還是沒有易容女扮男裝的柳木。這讓眾多不明柳木真實身份、隻知道他曾是副將的驃騎軍眾將士,困惑不已。要不是軍紀嚴明,大夥兒這會兒肯定議論開了。
“柳......柳姑娘,你怎麽來了?”秦城好奇的打量著柳木。
“你們不是要去西域嗎?”柳木甩了甩頭發,很輕鬆隨意的看著秦城。
“是啊。”
“那正好,我們順路,一起走吧!”柳木這句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毫無壓力。
秦城嗬嗬幹笑兩聲,一臉無解的表情:“好巧啊,真是緣分呐!”
“......”竇非等眾人。
“走不走?”柳木對眾人的表情熟視無睹,馬都沒有打算下,倒是催促起秦城來。
“柳......柳家小娘子,”竇非有些尷尬的問柳木,“你既然也要去西域,那你是要跟秦大將軍一起,還是跟我們一起?”
“怎麽,你們不是一起走?”柳木眉頭一蹙,看向竇非的眼神都犀利了幾分,那模樣分明是在說:小子,可不要拿老娘尋開心,否則你會後悔滴!
竇非更加尷尬,卻還是硬著頭皮道:“我等是直接去西域,秦大將軍還要轉道朔方......”
竇非的意思是,你方才說你是順路去西域——其實我們都知道你一點都不順路,隻是為了秦城那廝——那現在你要怎麽回答,你會不會尷尬?
竇非本意是為柳木著想,照顧柳木的麵子,沒想到他話還沒說話,柳木便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然後用一種全世界都知道答案的語氣道:“我當然是跟秦城一路了,這還用問嗎?”
“呃......”接觸到大夥兒投過來的與柳木無二的眼神,竇非忽然想扇自己一耳光,以此勸誡自己以後不要多事。
“竇兄,這其實不怪你,是人家太彪悍了。”張騫適時一臉同情的過來安慰一臉殺豬樣的竇非,拍了拍竇非的肩膀,本來還想說什麽的,但終究還是沒忍住,竟然大笑不止道:“聰明如竇兄,也有今日啊,哈哈......”
“......”竇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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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城等人遂帶上柳木,一起趕往朔方城。
路上的時候柳木時不時看霍去病兩眼,而霍去病除卻第一次回了柳木一個眼神之後,便一直是目不斜視了。
中途休息的時候,柳木和秦城挨著坐下,柳木拍了秦城一下,看向坐在一邊的霍去病問秦城道:“這小娃娃是誰?以前沒見過你親兵中有這麽一號人啊。”
不等秦城說話,相距十來步的霍去病便道:“小娘子,在下不是小娃娃!”
柳木以為自己的聲音已經夠小了,不曾想霍去病還是聽見了她的話,不過她也絲毫沒有窘迫的覺悟,而是看著霍去病老氣橫秋道:“沒上過戰場殺過敵的軍士就是小娃娃,我叫你小娃娃你有意見?”
霍去病輕輕蹙眉,這才正視了柳木一眼,然後點頭道:“小娘子殺過人,那在下便不與你計較。”
“這你都看出來了?倒是有幾分眼力。”柳木稍稍驚訝,然後很老派的告誡道:“小娃娃以後不準叫我小娘子,我以前也是做過將軍的!”
霍去病詢問的看向秦城,秦城點了點頭,笑道:“女扮男裝,從軍數載,被陛下封為勇武侯。”
“原來如此。”霍去病頓時站起身,向柳木行了一個禮,“失敬!”
“不用失敬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柳木臉上明明寫著我很驕傲我很得意,但是語氣卻故作淡然。在她想來,自己雖然不如秦城衛青,但自己侯爵的身份,已經足以讓眼前的這個小子敬畏了。
“不過,”霍去病卻沒有立即坐下去,臉上也僅有尊敬,還沒有畏懼,他注視著柳木,認真道:“勇武候還是不要叫我小娃娃的好。”
“怎麽,你不滿意?”柳木頓時覺得自己的軍威被挑戰了,語氣也不客氣起來。
“是。”霍去病道,臉上的表情漸漸變為沒有表情,他看著柳木的眼神很堅定,“老兵戒驕,新兵戒躁。勇武候隻不過入伍比在下早了些時候而已。”
前一句,是說柳木你一個老兵不要倚老賣老,後一句則是說你也就比我早生了幾年,小哥早晚超越你。
柳木聞言頓時就氣大發了,呼得一下站起身,“你是想試試我有沒有這個資格在你麵前擺譜?”
霍去病不看柳木,他看向秦城。
秦城攤了攤手,對霍去病道:“這人不是我驃騎軍的。”
“秦城!”柳木聞言,扭過頭盯著秦城,咬牙切齒道:“你找死!”
秦城無辜道:“柳副將,你這樣會讓人覺得我驃騎軍很沒軍紀好不好?驃騎軍將士從來都不欺負新卒。”
“你......”柳木頓時就被噎住了。因為他要是再跟霍去病糾纏不清的話,肯定就是倚老賣老欺負新人了,而且還壞了驃騎軍的名聲。
“好,你小子不錯!”柳木僅是噎住兩秒,臉上便不見了尷尬之色,而是一臉笑意的看向霍去病,那笑意看起來竟然如此溫暖,接著她用敦敦教誨和滿含希望的語氣對霍去病道:“將來可要立功封侯,超過我等!”
“多謝勇武候!”霍去病被柳木忽然的反差弄得征了一下,然後抱拳言謝。
再次坐下來的時候,柳木笑著看向秦城,卻咬牙狠狠道:“這小子叫什麽?”
“霍去病。”秦城立馬道。
“好小子,我記住他了!”柳木用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看來已經對霍去病非常的聽力有了忌憚。
秦城正想說你一個老將軍了就不要跟人家一個小孩子計較了,關鍵是這小子以後的成就肯定讓你無法想象,隻不過話還沒說出來,柳木便陰測測的看著秦城,憤然道:“當然,我也記住你今日的話了!”
“......”秦城這個時候才想起,跟女人講道理本來就是一件沒道理的事情,而自己竟然想用道理說服柳木,這不是讓自己變得毫無道理嗎?
休息了一陣,眾人再次上馬趕路。
一路無話可表,幾日後到達朔方城,彼時樂毅正在軍營練兵,秦城便帶著霍去病和柳木到了軍營,也順路看看樂毅的練兵成果如何。
“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不得擅入!”秦城三人被驛館的人領到軍營的時候,在大門外就碰到了軍士阻攔。
“你怎麽說話的,知道這是誰嗎?這是大司馬大將軍!”領路的官吏立即就火了,“還不快請郡守出來?”
秦城和霍去病著的都是玄甲,而且秦城這套鎧甲的品級如何,一看便知,但是這位軍士明顯沒有放行的意思,對驛館官吏的惱火直接無視,而是對秦城道:“可有牙牌?”
秦城和霍去病相視一眼,霍去病道:“樂將軍治軍,大將之才。”
“那也是我驃騎軍出來的大將之才。”秦城不無得意的笑了笑,將牙牌遞給了那軍士。
軍士看清牙牌,連忙行禮,“拜見大將軍!”
禮罷,道:“大將軍請稍等,末下這就去叫樂將軍!”說罷,轉身快步離去。
“哎!”驛館來的官吏張口預言,想要追上去,卻被門口的軍士攔住。
“這些人,太不懂規矩了,竟然讓大將軍在此等待!”被攔住的官吏狼狽之餘惱怒道。
“不是他們不懂規矩,是你不懂什麽叫軍紀。”秦城安慰了一句,然後與這名官吏拜別。
少頃,樂毅從大營中疾行出來。
在朔方郡獨領一軍的樂毅看起來更加消瘦了些,皮膚好似也粗糙了不少,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有了很大的改變,最明顯的便是霸氣更重了,想必這也是主領一方的必然結果。
“拜見大將軍!”樂毅向秦城行禮道。
“進營!”
當日,秦城在樂毅的陪同下在軍營轉了半天,而首次到邊郡軍營的霍去病興致明顯很高,從一進營就眼神發亮,跟隨秦城巡視軍營的時候,甚至主動請教了許多問題。
而大司馬大將軍秦城的巡視,也讓軍營中的軍士大受鼓舞。
直到日暮,眾人才離開軍營,進了朔方城。
而在朔方城中,伊雪兒早已經接到消息,已經備好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