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末

第五章 重 見 天 日

“小兄弟啊…剛才也不是大哥不告訴你…現在人心隔肚皮啊…大哥在這裏先給你道個歉!既然你都知道出口了…我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通風管道能直接連接到地麵…超市的坍塌對通道沒有任何影響,十分…的安全。我就是從上麵順著繩子下來的,都是為了生活嘛。”

中年男人忍住疼痛將來路娓娓道來,為了以示誠意,中年男人還特意從身邊的口袋裏掏出一串東西,手一甩丟給了高原。

高原伸手接過來一看,果然是一捆手指粗細的塑料繩索。但不過高原根本不是因為別人三言兩語能改變看法的人。

中年男人說完看見高原依舊是沒有一點反應,心裏突然沒了底,那些城府和把握在頃刻間化為烏有,情緒有些著急了,語氣頓時變得激動起來。

“小兄弟,你看我現在腿斷了…我都一把歲數的人了,也不至於騙你…下來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麽繩子會突然斷開…我這才掉下來摔在地上摔斷了腿…你能不能先把我推上去…小兄弟隻要你能帶我上去,你什麽要求我都可以答應。”

高原心裏還在一直琢磨中年男人剛才說的話,沒等考慮清楚,思路便被中年男人激動地話語所打斷。

聽完中年男人後麵說出的話,高原心中不由冷哼一聲,真當人都是傻子啊,推中年男人上去,萬一被他用東西堵住通風口,那自己豈不是得活活餓死在這裏。如果中年男人說等到高原上去之後再救他,高原肯定會救他上去。但是中年男人以己度人,既然不放心別人,那他自己隻好好自為之吧。

高原並也不是個濫好人,那個中年男人對自己三番五次的試探,讓自己已經很是反感。

“大哥,小弟我真的好幾天沒吃東西,哪裏還有什麽力氣能把您推上去,要不這,我先爬上去然後用繩子丟下來,你綁住自己我再拉你上去,怎麽樣?”高原平和靜氣的說出自己的提議。

中年男人聽完高原的建議,頓時愣住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高原早就料到中年男人的反應,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顧及別人的死活。

高原將塑料繩索一圈又一圈的繞在自己手臂上,走到自己扶起的那個貨架麵前,深吸一口氣,一躍而起,沒費多少工夫便站在貨架頂端,向上伸直胳膊試探了下,估摸大概還有半米的距離能碰到通風管道。

隻要用力一跳便可以離開這裏,恩,肯定不會有問題!然而沒等高原準備好,突然貨架一陣劇烈的搖晃。

高原眼看便要站立不穩從貨架上摔落下來,他來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氣,身體向下一蹲,雙腿陡然向後用力一蹬。

高原的身體高高躍起,雙手僥幸正好死死地抓住通風口的下沿。這時,他有些慶幸十五天暗無天日的生活將自己的脂肪幾乎全部耗盡,想來骨瘦如柴這個詞來形容自己也並不過分,雙臂使勁全身的力氣,慢慢地拉近通風口。汗珠在一瞬間爬滿高原的額頭,還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便可以攀上通風口了。

高原的雙臂不住的顫抖,似乎到達了極限,眼看就要支持不住身體的重量,跌落下去。

高原嘴裏牙關緊咬,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拚了!高原心中發出一陣怒吼,所有的力量在一霎那爆發出來。

終於!高原終於攀上了通風口,雖然隻是上半個身軀,下半個身軀依然懸在半空中,他不停的喘著粗氣,艱難地將身體一點點地拉進通風口裏。

籲!高原在口中一聲長歎,總算是爬進了管道內,手一鬆,整個人仰麵跌坐在通道裏,終於是逃出來。

高原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虛弱的病人一樣,渾身上下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來,徹底地脫力了。

腳底下那黑暗的空間裏的呻吟聲越來越弱!高原強撐住身體,回頭一看,不禁勃然大怒。

原來那個中年男人見高原沒有答應自己的要求,趁高原攀上貨架頂端時,爬到貨架邊用完好的右腳猛踹貨架的一角,想讓高原失去平衡掉下來摔斷雙腿,自己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高原又一次低估了人心的險惡。

中年男人也低估了高原那敏捷的身手和堅韌的毅力,沒想到高原非但沒摔倒,反而一鼓作氣地攀上通風口,脫困而去。

而被高原的雙腳蹬開的貨架,落下時正砸在中年男人的臉上,砸得中年男人頭破血流。

正所謂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高原見中年男人遭到應得報應,朝著中年男人陰陽怪氣地笑道。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該!活該!下次做人厚道點!”

高原充耳不聞腳下那中年男人痛苦的哀號,轉過身去頂著寒風向前爬行。

狹窄管道裏裏僅夠一人穿行通過,身體稍微胖些的人恐怕都要被卡在這裏,進退兩難。

一陣陣寒風從外麵吹來,幹燥而陰冷,空氣中帶有厚厚的灰塵和濃重的焦臭味。

高原全身上下被凍得直打哆嗦,頂著寒風灌進來的方向爬行了約摸五六分鍾的時間,終於看到有絲絲昏黃的光線從外麵擠進來。

這時,高原心中被喜悅的心情所擠滿,死裏逃生的感覺,誰人了解?終於逃出那個鬼地方,終於可以回家。

真不知道父母親擔心成什麽樣子,想到這裏,高原的鼻子禁不住一酸,眼淚差點沒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還好,我回來了,我馬上買飛機票回去,再也不離開你們了。”高原心裏充滿了愧疚。

前麵便是那扇遮風窗,推開它,就可以回到現實的世界當中來。

咣當!

高原滿心歡喜地向前一推,擋住通風口的風窗應聲而倒,手指抓住外麵的牆壁,用力一拉,身體從通風口裏出去了!

就在這時,隻聽見“嗖!”的一聲,也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一個黑影從高原腳邊鑽進了通風口裏。

這是什東西,速度這麽快?

高原壓根就沒注意到,那是什麽動物便被它一溜煙地跑掉了。

老鼠?不像,這體積也未免太大了點吧,體型都快趕上一隻貓大了,這個世界難道變了?

想不通!高原的手指在額頭上撓了撓,算了!管他是啥玩意,反正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愛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咦?奇怪了,天空怎麽會是這樣的呢?”

高原這時才注意到不對勁,將手中的繩索一把丟到地上。

天空中漂浮著一片片黑雲,低矮的黑雲懸浮在離地麵不遠的地方,似乎向空中一伸手便能抓下一塊黑雲來,像一座座大山在頭頂,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

遠處原本巍峨的山嶽被攔腰切成兩段,斷麵光滑地如同鏡子一般,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空氣裏彌漫一股嗆人的煙塵氣息。

放眼望去,城市裏到處都是燃燒著的建築,還在燃燒的材料不時從高樓上墜落。

曾經平整的街道上布滿巨大的裂痕,看上去格外的猙獰可怕,到處都是碎石瓦礫,街道上塞滿了汽車,而路上卻看不見一個行人,道路兩旁商鋪的玻璃門,隨著吹過的寒風,不停地咯吱咯吱的聲響。

灰色的風卷起細小的沙粒,擦過高原的臉龐上,讓人暗暗生疼,天際間不斷劃過巨型的閃電,像是支撐天地的擎天巨柱一般。

高原被眼前的一幕的嚇得驚呆了,這一切就如同他的夢境一般,這根本就不是他自己所熟悉的世界。

不是!一定不是!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裏,怎麽可能會發生這樣的劇變!

“怎麽會是這樣?蒼天啊!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這是世界末日了還是穿越了?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高原剛剛才逃離出險境,卻遇到更大的困境,心神頓時失守。他雙手緊緊抱自己的腦袋,腿一軟,雙膝跪地,絕望對天空發出歇斯底裏的吼聲。

就在這時,突然從旁邊的建築裏竄出一個人影,架起他的雙肩就向街邊的一幢建築裏走,想把他拖進去。

高原依然還震驚在自己看到的景象當中,像是失了魂一般,任由那個黑影架住自己的身體向建築裏拖拽。

沒過多久,高原便出現在一幢曾經是高檔公寓樓的建築物裏。

一直向裏麵進入樓道裏,黑衣人才鬆開手,順手關上樓道的門,貼在高原耳邊低聲喝道。

“傻啊你!你這麽就敢站在外麵,不怕死啊你?”

“死?死有什麽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世界?為什麽會這樣,早知道如此還掙紮個屁啊!還不如早死早超生!用你管!”高原聽到黑衣人的責問,奮力用雙手推開黑衣人,搖搖晃晃的掙紮著站起身來。

“如果你想死的話自己出去吧,想要弄清楚,就別那麽多廢話,手腳利索點跟我來。”

黑衣人知道高原說的是氣話,壓根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