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巨石落入城中的時候,清沂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逃跑!
白頭鷹肯定是這樣想的:死靈生物躲在城市裏避雨,那就一口氣將城市給摧毀,來個甕中捉鱉!沒錯,這才是你的風格啊,白頭鷹!用精密嚴謹的騙術去主導戰爭,但卻用兒戲一樣的態度去結束戰爭!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當勝利者,沒有人配當勝利者!
但你不會取得完勝的!隻要我們全部逃回黑石山穀,那你就不算是完勝!
“所有人注意,放棄奧斯吉利亞,撤回白骨海洋!動作快!如果在半路上就死了,選擇在‘等待之城’複活!”他費盡力氣大喊道,也不指望有多少人能聽見。但出於逃生本能影響,玩家們都從建築物內出來,向城門跑來,或是就近找了地下水道鑽進去。巨大的石塊砸在地麵上,將雨水濺得足有三四米高。
跑啊,快跑!清沂在心裏為大家鼓勁,但是他沒有帶著屬下第一個逃跑。“等待之城”的一眾人等靠坐在牆根上,
“你呢?”一向寡言的不明不白這時出聲問道。
“失敗者沒有資格搶先逃跑。我斷後。”清沂道。
“無聊的自尊。”不明不白道。
嗬嗬,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那麽無聊,比如努力,比如堅持,比如覺悟。隨著時代的變遷,人們的價值觀開始改變,舊有的東西全被打上“無聊”的標簽。長袖善舞是最好不過的能力,固執死板則是令相親對象都要唾棄的屬性;公務員、白領自然是人人向往,可工人卻成了地位低下的代表。這個世界的價值觀很大程度是和金錢掛鉤,能用錢衡量的東西自然是有價值的,比如醫保、社保、公積金,比如股利、分紅和提成。自尊?這玩意兒多少錢一斤?
清沂自嘲地笑了起來。
到目前為止,他的自尊除了讓他嘲笑自己之外,就再無他用。如果這一戰他能勝利,那倒還有自尊的資本;可此時此刻,他的自尊隻能是“無聊”。失敗者不需要自尊,需要消失。
“雖然很無聊,但是我很喜歡。”不明不白忽然又道,這才與會員一起離開。
清沂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這家夥挺悶騷的啊。這樣想著,似乎心情就好了一點兒。好嘞,開始準備撤退的事宜……
“費馬!”
“啊,在!”被點名的死靈修理匠趕緊舉手。
“有辦法現做一個‘費馬飛艇’嗎?”
費馬環視了一下現場:“材料不夠,我讓‘胚體Ⅱ號’就近搜羅一下,應該是可以的!”
“那就交給你了!沃特波勒,有辦法找來鳥兒嗎?我需要它們來拉動飛艇。”
死靈調教師吹了個口哨:“不在話下啊老板!鳥類總有預測天氣的本領,下雨前空氣濕度會變重,所以夜幕遊隼和腐爛禿鷲早早就脫離戰場、去屋簷下避雨!如果再讓寂滅渡鴉成群結隊地在飛艇上空遮擋雨水,嘿嘿,我保證‘費馬飛艇’能安全無恙地飛回‘等待之城’!”
“那就好。”清沂笑道。
【黑刃回旋】。
黑色飄帶從影子裏以一個波動升起,又迅速落下,而法蘭吉的四肢已被卸下。這動作來得如此之快,誰也預料不到,誰也沒來得及阻止。
娜芙啊了一聲,驚訝地道:“陛下……”
“法蘭吉的體重很成問題。削去四肢的話,差不多能減輕近一噸的重量吧。”清沂注視著不知生死的法蘭吉,心裏很難受。他以為自老不死的死後,他就不會再難受了。現在他才明白,人的一生要經曆生老病死,更難受的時刻還會接踵而來、永不停歇。
“老板也是為了法蘭吉好,不,是為了我們好。這我能理解。不這麽做,我們別指望帶走法蘭吉。”沃特波勒長籲一口氣,
“是啊,這就是所謂的苦衝吧。”費馬也歎道。
(“是苦衷啊混蛋!!!!!”薛多差點沒伸出兩條手去掐死費馬)
眼看著騎兵們都已經撤離,清沂也準備離開了。他最後看了城內一眼。那些他曾經奮戰過的地方,一個個地被石頭摧毀,變成瓦礫。轟隆,轟隆,轟隆,史迪奇團長的身影似乎也被擊碎,散落在腦海深處。
當清沂第一次來這座城市時,陽光明媚得讓他隻能躲在樹蔭下;但當他離開這座城市時,外麵卻傾盆大雨。
奧斯吉利亞,永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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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如白頭鷹所料,死靈玩家就像是老巢被發現的耗子一般,一窩蜂地又從城門處跑出來。
“投石機,停止。”白頭鷹又如此對“通訊水晶”的另一頭道。他懶懶打了個嗬欠,很隨便地對各位會長道:“抱歉啊,我連你們也騙了,其實我並不打算摧毀奧斯吉利亞。為了避免敵人過早發現我的意圖(他們的騎兵都經過軍帳兩次了),我沒有把你們的全部攻城器械都推上戰場。實際上預設的投石機隻有十部,共計發射了五輪,也就是隻有五十發石彈射在城市裏。預計損失嘛,隻有全城市的10%——15%,還在電子合同規定的合理範圍內,我並沒有違反合同呢。”
他聳聳肩:“也就是說,我不能為各位打工了啊,真讓人失望。”
會長們都麵麵相覷。其中一位問道:“既然攻擊力度不大,為什麽死靈玩家會紛紛跑出來?”
“因為這是騙術啊。雖然很不想和你們解釋,但既然收了錢,還是做一下啟蒙教育吧。”不鹹不淡地說著這樣的話,白頭鷹用手比劃起來:“人類有的時候很堅強,但有的時候很脆弱。當某人中了一次又一次的埋伏後,他心理承受能力會越來越小,所以哪怕是一點點兒聲勢,都會嚇得他上躥下跳。看到灌木搖動都誤以為是敵軍(草木皆兵),這樣的例子根本不罕見吧。我的做法,就是集中投射南城門,因為死靈玩家們一進城後會就近躲在南城門處。一旦遇到襲擊,他們是無法保持理智去判斷攻勢的,隻能立刻選擇逃命。”
“可是……死靈玩家逃命的話,豈不是不能將他們堵在奧斯吉利亞進行全殲?”另一個會長疑問道。
“各位會長難道忘記了嗎?這正是賺取榮譽值的好時機啊!”白頭鷹懶懶地起身,踩著拖鞋離開帳篷:“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合同結束,再見。”
當白頭鷹消失後,一位會長壓低聲音道:“這家夥真討厭!總是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
“算了,接下來的掃尾工作才重要呢。”另一位會長拍拍手,叫道:“我可要先動手啦!哈哈!”
“喂,不準搶先行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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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鷹走出營長,卻沒有撕開回城卷軸,而是慢慢走向戰場邊緣。
雲消雨逝正和八卦教主談著什麽,但白頭鷹一接近他倆一百米範圍內,他倆便齊刷刷扭過頭來。
“嗨,夏威夷男孩,這次又是你的勝利。”八卦教主熱情地衝白頭鷹打了個招呼:“我看到六月陽光的表情時,唉,他真教人可憐!”
“嘿嘿,至少我不會可憐他。”白頭鷹打了個嗬欠,揉著眼睛,問雲消雨逝:“怎麽樣?能按照我的意圖做嗎?”
“不要問我能不能,你隻要告訴我怎麽做。”雲消雨逝俏皮地笑笑。她高舉著手,一邊維持魔法,一邊還能講話,真是聞所未聞。
“哼。”白頭鷹也搖搖頭笑了。“經驗值漲了多少?”
“很不錯,漲了4%。”雲消雨逝喜滋滋地道。
(八卦教主切了一聲)
“大神的經驗槽永遠是那麽恐怖。”白頭鷹感歎道。
(“所以排名才顯得彌足珍貴。”八卦教主插嘴道,暗地裏點明自己的天位榜排名是比雲消雨逝高的,可惜另外兩個人都裝傻,沒搭他的腔)
“好吧,現在可以停雨了。”
白頭鷹這話一出,兩個大神都驚訝至極:“什麽?現在局勢不是大好嗎,為什麽停雨?”
“停雨的話,好讓生靈玩家上場,同時也給六月陽光設置最後一個陷阱。那家夥是徹頭徹尾的軍國主義者,他有著無聊的自尊,失敗對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恥辱。他心裏一定是打算日後和我算賬。一旦停止下雨、提供給他一個相對公平的舞台,說不定他會轉身繼續和我戰鬥呢。”
八卦教主大汗:“你說得他和日本人似的。”
“他怎麽可能是日本人,現在的日本早就沒有二戰時的特性了,國民全變成了軟蛋,國家淪為依附我們存在的弱小國家。哼,所謂的大+東+亞帝國,也是遭受了重創之後才變成了隻有自衛隊的二等公國啊。六月陽光那所謂的黃昏帝國,也會是同一個下場。”毒辣地批判幾句,白頭鷹忽然問道:“有‘擴音魔喇叭’嗎?”
“啊?那種東西我倆怎麽可能有。”雲消雨逝訝異道。
“你可能沒有,但他一定有。”淡淡瞥了一眼八卦教主,白頭鷹道:“他剛才偷拿了一個。”
“你眼睛真銳利,當初怎麽不選個弓箭手玩玩,說不定現在都能成大神了。”八卦教主悶悶不樂地從儲物囊裏掏出一個魔法道具,這道具的外型很像喇叭。
“我對打打殺殺沒興趣。”白頭鷹拿過喇叭,調試一下,然後衝著奧斯吉利亞方向吼道:“六月陽光,你是垃圾嗎?!不,你連垃圾都不如!你居然逃跑了!哈哈哈,大家聽見了嗎,那個向來喜歡虐殺別人的六月陽光,原來隻是個貪生怕死的沒膽鬼!你逃跑的姿態真讓人作嘔!快回去找媽媽哭訴吧!”
聽見這個廣播,生靈玩家們樂不可支,而死靈玩家則咬緊牙關。被指名道姓的清沂一聲不吭,他什麽都不想,隻是拚了命的往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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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妹子說,在某些百度貼吧裏看見《亡者》被推薦或被提及。好高興啊,畢竟作品又一次被肯定了~)
(至今為止本書受過的肯定有:收到第一次打賞、收到第一張紅票、得到書友的建議與意見、得到買斷簽約、有書友建了書友群、收藏數超過2200、屢屢上封推或推薦、群友們為我建了生日祝福樓,等等等等。在這裏感謝書友、群友、編輯、妹子以及父母。話說要是再多個貼吧就好了~雖然本人木有百度賬號~)
(人就是莫名其妙的生物,你對他好,他自然會對你好。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吧。心懷感恩可不是隻有《讀者》上才看到的,大家現實中也是經常感受到的吧。現在想起來,一直都有很多人照顧我、關心我、善待我,真的非常感謝,但我無法說出口,似乎也沒能回報什麽。謝謝群管理員、洛,要加油寫小說啊;謝謝群主暮歸,希望我的書不會教壞你;要謝謝的人實在太多了,因此後麵的省略,嘿嘿)
(另外說一句……為什麽大家都把《亡者》當成是陰暗類的網遊小說啊!開什麽玩笑!這明明是一本青春勵誌的校園小說嘛!你們沒看見主角名叫“六月陽光”嗎?!他和我一樣是一個純情正直的好少年啊,哪裏陰暗了!這本書滿滿的都是吐槽點啊,很明顯是用來輕鬆與消遣的吧!)
(薛多:“……”)
(娑兒:“對啦,萬聖節活動我可是期待已久的呢!~人氣最低的那一位,說不定要從本書裏消失啦,讓我們悼念他吧!比如法蘭吉叔叔!真期待呀!”)
(法蘭吉:“吾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