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之亡者征途

第一百零五章:虛無鄉

鬼杖法師,是死靈法師的特殊分支。

在死靈法師的道路上,有很多人為了追求真理而迷失本性,在死後主動成為死靈生物,也即是巫妖;隻有少數意誌堅定者能保持自我,絕不濫用力量,他們多半會成為死靈魔導師。巫妖與卑劣者為伍,但死靈魔導師卻能在魔法師工會高層占一席之地,代表死靈法師發出聲音,可見死靈魔導師才是正統。

而有的死靈法師則與以上兩者迥異,寧願為力量而犧牲(你知道,對法師來說,“真理”和“力量”有時候很容易混淆),對自己也殘酷得一塌糊塗。他們尋找強大死靈生物的殘骸,因為消散後都能遺留的殘骸才是匯聚魔力精華的部位,像“聖骨”之類的,是無價之寶;接著,他們會將殘骸與他們的身體合而為一,同步增幅魔力與肌力,換取超越法師和戰士界限的戰鬥模式,也就是“魔武雙修”。一般的魔杖已經不適合他們使用了,唯有沉甸甸的鬼杖才是他們的最愛。

這裏不得不介紹一下所謂的“鬼杖”。它的正式名稱為“詛咒魔杖”,主要材料為整根的寒煙接骨木樹枝,外麵鍍上一層秘銀、一層黑曜石粉以及一層紫水晶砂。其上往往刻有強大的封印魔法陣,使用者會將冤魂封進去、增強法術威力,因此杖身呈現黑藍色,還經常發出哭泣聲。鬼杖發明者的身份早已不可考究,但他無疑是偉大的,因為這款鬼杖早已傳遍全世界,成為鬼杖法師的通用型裝備。它蘊含靈魂,本身就是一件低檔次的靈魂裝備,能大幅增加使用者的靈魂力量(精神力),施法時減少魔法反噬幾率,物理攻擊時附帶強效詛咒,而且隻要往地上一插就能營造一個小型死靈樂園,能讓鬼杖法師越級挑戰。但如果是非鬼杖法師的人持有鬼杖,這人就會被吸掉所有生命力,靈魂纏繞杖身上不得解脫,成為它的新犧牲品。

鬼杖法師以拔群的戰鬥力聞名,他們被死氣浸染,性格冷虐殘酷,是黑暗教會的執法者。對罪人行刑時僅需一杖,一杖就足以致殘。他們能與教廷的審判騎士戰得旗鼓相當。雖然動用他們的時候很少,但他們的威名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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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杖、靈魂、黑暗、死靈……還有一些都上不得台麵的家夥。黑暗教會,這個組織我聽過,以前我有個隊友還是那兒的客席教授呢。暗元素生命,在黑魔法領域裏簡直是教科書。”清沂聽完珀爾斯的介紹,拍了一下手:“好,看來這個叫拉斯普丁的很有嫌疑。”

珀爾斯坐在清沂對麵,微低著頭:“對方人多勢眾,我方的人手卻日漸不足,所以,我一直沒有去追究。”

清沂寬容地笑笑:“正義舞曲做的好事,不怪你。另外,就算是強龍也不壓地頭蛇嘛,他們對亞斯坦特熟得和老家一樣,咱們也確實沒辦法和他們決裂,否則第二天可能就被鐵蹄騎士團抓住了。”

聽了這話,珀爾斯一直都不自然的神情終於和緩下來。他問道:“您為什麽如此看得開呢?冥土是您的靈魂碎片,又具有準英雄級實力,一旦犧牲了就是一大損失。”

“我當然不希望冥土出意外,但他好歹也是個有自我意識的分身,死了也是他自己能力不足。另外,為了冥土一人而讓你們陷入危難,我做不到。不是說‘人人生而平等’嗎?冥土也不該得到任何特殊待遇。”

“您把教義+解釋錯了。您分明是想保護您認識的人,而不是所有人。至少敵人你是不會保護的。”珀爾斯直接指出這一點。

清沂沒生氣:“對,我還是存有私心的。雖然目前嚐試著尊重生命,但心裏總忍不住動殺意,想將一切禍害扼殺在繈褓中。”

“是想殺死黑暗教會的人嗎?”

“這個倒沒有,我想殺的另有其人,一個殺死父親、圖謀不軌的禽獸……說回正題吧。怎麽樣,在傳播教義的時候,找到答案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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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珀爾斯,我願意成為您的屬下,即便代價是成為死靈生物。”他抬頭望著清沂,一字一句地道:“請您告訴我,我應該走的道路。”

“那種東西,我哪裏會知道。”清沂笑著,將骨龍權杖壓在珀爾斯肩膀,這個場景一如騎士冊封典禮:國王把象征著重擔與榮耀的劍擱在騎士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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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就算是之前指引我的那位聖人……那位主教,他也有自己的狹隘性,他認為死靈生物是唯一得不到救贖的。若智慧生命還保有私心,那麽這世界就無法出現平等。”珀爾斯歎了一口氣,身後六位近侍也麵無表情地,歎一口氣。

“沒關係,這事兒就算是神也辦不到。靈魂神想調和生靈與死靈之間的矛盾,所以才想用概念曖昧的‘半死靈’來做灰色地帶,也隻有信奉靈魂神的人才可以維持半死靈形態,這本身也是很狹隘的——‘信我者得救’,那不信我者管他去死啊?”清沂聳肩:“我倒是覺得,像死神那樣不需要信仰的神明,才能給予眾生平等,在所有人死光後他也跟著掛掉,把平等的精神貫徹到家了。”

“可是半死靈生物不是最完美的生命嗎?既擁有感覺,又能擁有漫長得揮霍不盡的壽命。按道理來說,每個人都願意信仰靈魂神,得到這不朽者的身軀啊。隻要所有人都擁有長久的生命,社會形態、國家意識都一定會隨之改變,那麽就再也沒有特權階級,再也沒有貧富差距,再也沒有誰是必須被犧牲的。”珀爾斯堅持道。

清沂指了一下桌麵的青銅教典:“我記得這裏麵有一句話:‘因人會思考,會言語,故沒有平等。汝之平等,不是他人之平等;他人之平等,不是汝之平等’。也許你覺得每個人成為半死靈生物是很美好的事情,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對他們來說美好嗎?強行改變他們的種族,這公平嗎?”

珀爾斯沉默一陣子,低聲道:“是的,不公平。”

“我可以殺死一切敵人,將他們變成死靈生物。他們還保有生前的記憶,知道是誰戕害他們的。他們之所以不對我懷恨於心,那是因為:我是死靈王者!我剝奪他們的感情和思考能力,我將他們當麵團一樣揉+搓,塑造成我想要的那種子民。這不公平,但我可以對他們洗腦,讓他們覺得公平。他們會對我感恩戴德,他們會對我頂禮膜拜,他們恨不得將我的畫像掛在家裏。這是否就是公平呢?不是!依然會有局外人冷靜地觀察一切,並嘲笑我的暴+政。直到旁觀者也變成子民為止,這個世界都是不平等的。”

清沂指指自己:“無論是我,還是靈魂神,都是一個能製造規則的特權階級。唯有我們高高在上,才能營造出一個虛假的、飄渺的平等世界。一旦失去我們,該世界就會出現種種爭執,所謂的平等也再都無法維持。說得淺白點,我們就是農場主,日常工作就是給予牲畜們飼料,施舍他們拘束中的平等。你自以為在做使人平等的善舉,其實你不過是一條為農場主放牧世人的牧羊犬罷了,你的思想都是主人灌輸的,而不是屬於你自己的。所以,想要追求真正的平等,那麽你就不能信仰神,也不能效忠於任何一個人。平等要由自己做起,才能推廣至別人身上。”

珀爾斯臉色都變了,他用一種懷疑人生的眼神注視清沂許久,忽然眼睛一亮,叫道:“對啊!您說得很對!雖然聽起來每句話都在褻瀆教義,但卻是真理!這種懷疑精神才是讓特權階級倒台的支柱!謝謝您,神子大人,您解開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人與人永遠都不平等,或許在未來會有那麽一天,不過那對所有生命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還叫我神子大人做什麽?這個身份本來就是特權階級。”清沂笑道。

“因為您的靈魂值得尊敬,在我找到終極真理之前,您永遠都是我的神子大人。”珀爾斯急急起身,向清沂行禮,掩飾不住激動。他身後六位近侍也麵無表情地,齊齊行禮。

清沂抬手,示意珀爾斯坐下:“那麽,你還追求人人平等嗎?”

“是的,我想要先嚐試一下。這個世界錯了,那我就建立一個全新的國度。或許會有等級製度,但無論什麽階層,他們的權利和職責是對等的,不存在特權階級。有人負責參軍,有人負責農耕,有人負責經商……每個人都要勞動,多勞多得。”

“多勞多得也是平等?”清沂似笑非笑。

“如果在集體扮演寄生蟲的角色,隻希望不勞而獲,那麽這種人比特權階級更可惡。當然這對他不公平,但如果容忍他的話,反而對整個社會不公平。”珀爾斯一字一句,相當慎重地道:“公平必須建立在普世標準上,任何人想要平等,就必須讓自己趨近普世標準,而不是讓普世標準去趨近他。”

“聽起來是個體製社會啊,我的黃昏帝國不就是這樣嘛,‘強者為尊’,怎麽聽都和‘人人平等’越走越遠了。我總感覺你是打算用愚民政策來達成平等,把子民死死地限製在體製內。說來說去,異界生物可能幹得比我們還要出色。誠然,聽起來是很不錯,似乎分工明確,但這普世價值遲早會被扭曲。”清沂晃晃權杖,展示那碩大的“死星水晶”:“貴族漸漸貪生怕死,不履行參軍義務,反而迫使平民服兵役、軍訓;公務員不會盡力服務人民,而是以權謀私,貪汙舞弊。你製訂的規則總會被找到漏洞並歪曲,盡管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另外,特權階級誕生後,底層人民日漸不滿,甚至叛亂,想要推翻上層建築,薩拉門羅五世時的內亂就很好地闡明這一點。製度崩潰,社會再次變革……反反複複,不知要多久才會出現‘人人平等’呢。”

珀爾斯立刻接過話頭,堅定地道:“但您不同,您執掌的是死靈帝國。您是不朽的存在,您與時間同在!隻要您仍存在,您就能對國家有絕對掌控權,保持製度運行,時刻修補漏洞。曆史上的人類王朝頂多綿延幾百年,可是黃昏帝國將會永遠留在世界上,一千年、兩千年甚至上萬年,在這麽長的時間中,您絕對可以打造一個人人平等的國家!”

清沂愣了愣,笑了:“你說真的嗎?有史以來的死靈帝國全都逃不過覆滅的宿命,我難道就能例外?”

“您生而例外。”珀爾斯沒有笑,反而還挺認真的。

“哈哈,我就一夾縫人,別把我檔次抬高了。好啦,咱們去見盟友吧,他們也等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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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找出的BUG,但本周的二更推遲至下周,敬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