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翼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口燦金蓮!”呸!你烏鴉嘴!

“咦?這是?”郎飛自然也發現了這一變化,頓時一愣,抬起頭顱,滿臉驚疑的望著那方底細不明、偏偏又無人敢於輕取的龍印。

“剛才是誰?剛才是誰呼喚我兄弟二人?”撚指光景,轉了九個來回的龍印忽然一頓,伴隨著龍口處噴出的一股黑煙,半空之上突如其來的炸響起一個似悶雷般的聲音。

黑煙湧動,眨眼間降落在玉階之前。魔門眾人首當其衝,驚駭之餘一個個徐步後退,與那團緩緩收斂的黑煙又拉開數丈距離。

少頃,黑煙退卻,露出其中之“人”。郎飛擱遠處看的是目瞪口呆,但見前後正滿一打,足足一十二位。且說後排的十個,青麵猙獰,獠牙鋒銳,身穿破舊衣衫,唯腰下部位尚算完整,又見四肢短小瘦弱,偏還拿著各樣兵器。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足足占了半數之多。

若說最引人注目的,當要算前方站立二“人”,左麵一個細長臉,麵如鍋底,做嗔怒狀。頭上一頂黑色高帽,上有“正來拿你”四個方正仙篆。往下看,血口中吐一條長舌,徑達胸前。再觀穿戴。身著一襲寬大的青黑色皂袍,足蹬麻鞋,兩手上拖著一條漆黑透亮的鋼鐵長索。

至於右麵一個,與他正好相反,狹長的一雙臉麵白皙勝雪,絲毫不辨一絲血色,偏又做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欣然表情。頭上同樣一頂高帽,卻是白色,上有“你也來了”四個方正仙篆。口中同樣吐著一條及胸的猩紅長舌,身上純白色皂袍,亦是麻鞋裹腳。手中之物倒也與黑麵“人”大相庭徑,竟是一條細短的白菱花哭喪棒。

“黑……黑白無常?”見到這一幕,不論是正道修士還是魔道修士,無不是目瞪口呆。雖在古籍上不止一次的看到過有關這一對陰帥的記錄,可在現如今,別說他們,眾修士連一般的鬼卒都沒見到過。“好嘛,這下倒好,隻因那小子的一句話,鬼卒也有了,無常將軍也有了。”

“本帥再問一句,是那個呼喚我兄弟二人?”眾修士打量眼前陰神的同時,他們也在看著正魔雙方修士。白無常隻嘻嘻笑個不停,也不言語。倒是黑無常,一臉肅容掃過眾人,又將之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黑大哥,白二哥!是……是他們倆,就你們麵前那個戴牛角盔的,還有旁邊那個老酸儒!”還真是惡人先告狀!擺明是這小子說的,可他撒起慌來卻臉不紅、氣不喘,連眼睛都眨也沒眨。

“是你們倆?”黑無常是個死腦筋,上上下下打量了血煞、妖閻二人幾眼,點點頭,將手中鎖鏈抻的“咯咯”作響。“嗯,手上染血無數,果真是兩個惡人,合該本神拿你們!”

血煞、妖閻二人心中那個氣啊,直將郎飛恨的是咬牙切齒。誰他媽惹你了,烏鴉嘴你就烏鴉嘴吧,不想卻還是一張善將禍水東引的欠扁烏鴉嘴。就這黑白無常身後的十位鬼卒,以氣息推斷都有化氣初期的修為,而前麵這一黑一白兩個家夥的修為則更高,隻怕是堪比化氣大圓滿、半隻腳踏入煉氣境的高人。這要是對麵二“人”動真格的,即便他們手中有靈器在手,隻怕也於事無補,終免不了敗走一途。

見及眼前這一幕,天劍、珈藍二宗修士露出一臉活見鬼般的表情望著郎飛,隻有雲霞宗諸女一個個掩口竊笑,也隻有她們真正知道這小子看似俊逸正直,可事實上卻是個不折不扣滿肚子壞水的家夥。

“對,對,對,黑二哥,他們倆真可謂血債累累,殺孽無邊。你可要好好照顧他們一番,最好是打下那一十八層地獄,千萬可不能便宜了他們!”這小子還不忘在一邊添柴加火。

黑無常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過頭望向白無常。“兄弟,你怎麽看?”

白無常嘻嘻一笑,指著血煞、妖閻二人道:“大哥,他們倆罪孽深重。合該由你出手勾魂後論罪懲處。至於我,閻君大人當年有令,讓我來專司懲戒那些罪孽不深,卻一肚子壞水的家夥。我看剛才說話的那小子倒蠻適合我的!”

“嗬嗬,等……等等,白二哥,你搞錯了吧。我這人可是一向最好行善積德了,怎麽可能是那等壞心腸的人呢?”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郎飛,白無常磕了磕手中哭喪棒,又道:“小子,我怎麽覺著剛才呼喚我兄弟二人的並非他們,而是你呢?”

聽罷此言,郎飛額頭登時多了一層細密的冷汗,連忙擺手道:“哪有,哪有,白二哥你聽錯了,我哪有說過什麽話?打進殿來,小子我就滿心敬畏,怎有膽褻瀆神聖?”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這話一出口,一旁天劍、珈藍二宗修士的臉上頓時彌漫起一層陰雲。“這小子,還真是胡話連篇,撒謊都不帶打草稿的!”倒是禪心、青鈞二人早就見識過他的難纏,隻閉起嘴來,一言不發,擺出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看白無常接下來又該如何應對。

“哦?心存敬畏?卻不知說‘見到黑大哥要倒黴,見到白二哥不是升官就是發財’的家夥又是誰呢?嗯,難道不是你?難道不是你說要將本神搬回家裏去鎮宅避邪?”

“我操!那黑家夥是個愣頭青,這穿一身白的,倒真不是什麽易於的主兒。他分明知道是小爺說的,之前還問?逗你家小爺玩兒呢?”郎飛被白無常的一番搶白說的是啞口無言,哼哧了半天,眼珠一轉。“要玩!小爺就陪你們玩兒一玩兒,扯虎皮拉大旗誰不會,攪風和雨是小爺的看家本領,怕你不成?”

“嗬嗬,白二哥,你聽錯了,這話我哪裏有說。小子不過是有感於此地號為‘森羅殿’,卻無黑大哥、白二哥這等人物坐鎮。至於後麵的幾句話,是你聽錯了。你看你,長的風流倜儻、瀟灑不凡,這等一張喜感的臉,怎麽能做鎮宅辟邪之用呢?您說是不是?”話罷,對著白無常挑了挑眉頭,又補充道:“若真要用作鎮宅辟邪,還有牛頭馬麵不是?怎也輪不到白二哥你啊!”

一句話說完,尚未見白無常回話。忽然間,龍印上再度噴湧出一團黑煙。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是哪個說要拿我兄弟做鎮宅辟邪之用的?”

郎飛險些沒一口咬掉自己的舌頭。“牛……牛頭?馬麵?”

少頃,黑煙著地,待得霧散,可不正是兩個不人不妖的家夥同樣帶著一排十個鬼卒現出身來。

前排左麵一個,牛頭牛蹄而人身,外穿一套黑色閃銅鎧甲,右手握著一柄三股鋼叉。右麵一個馬頭馬蹄人身,外穿青色緊身皮甲,左手拎著一杆梨花點鋼槍。

“烏鴉嘴……真的是烏鴉嘴!”郎飛真有抽自己兩巴掌的衝動了。說什麽來什麽,黑白無常還嫌不夠,竟又多了一對牛頭馬麵。不過轉念又一想,這倒與之前的想法不謀而合,攪吧!這水反正越混越好。想到這裏,這小子忽然想起古籍中的介紹,牛頭馬麵與黑白無常同為幽冥地府的十大陰帥。可前者司職鎮守陰都,後者司職緝拿凶鬼、以及人魂。這兩隊搭檔到底孰強孰弱?在十大陰帥中的排名又是孰高孰低?這些古籍中都沒有記載。郎飛忽然想起一句話。“同行是冤家!”既然這兩隊搭檔皆為閻君座前武將,可想而知,關係肯定不會那麽和諧。

扭頭看了一眼身邊再度瞠目結舌的眾修。郎飛臉上愁容頓時一掃而光,反倒露出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對著新近出現的牛頭馬麵深深鞠了一躬,唱個大喏。口呼:“牛大哥,馬二哥,今番小子有幸能得見二位尊顏,真乃三生有幸也!”

牛頭馬麵二“人”比帶著高帽的黑白無常二人還足足高了一頭,聽到郎飛所言,低頭細打量他一番,牛頭開口道:“小子,是你召喚的我們?”

“不錯!卻是小子!”

“什麽?我沒聽錯吧,這小子他承認了?”包括魔門修士在內,眾人登時一愣。剛剛白無常問話時他還在狡辯,可眼下多了一對牛頭馬麵,他竟然承認了?這小子是被唬傻了?還是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嗯?小子,你可知隨隨便便打攪我們的沉眠是要付出代價的?”馬麵在一旁說道。

“即便這樣,小子也認了!”郎飛眨眼換了一種氣蓋山河的語調,歎道:“夕日曾聽前輩說過這樣一句話:‘朝聞道,夕死可矣!’。小子今朝既得見黑三哥,白四哥尊顏,眼下又目睹牛大哥,馬二哥風采,一生足矣!”

青霞仙子差點沒因他的一句話笑岔氣。朝聞道,夕死可矣?就他?就這壞的冒泡的小子?騙鬼去吧!

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這小子指定又再使壞心眼子了,不了解他的人全都麵帶疑惑的望著他,直歎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在昧心詆毀血煞、妖閻二人,現在卻又擺出這樣一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英雄姿態。當真叫人有些摸不透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