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之前答應和電視台的人打個招呼的,不過年後接二連三的事情,還把這一茬給忘記了。朱一銘看了呂遠才一眼,說道:“這事我知道了,我會去和電視台的人聯係的,應該問題不大,有結果了,我讓善學和你聯係。”略作停頓以後,朱一銘繼續問道:“除了這事,還有沒有其他事情?”
呂遠才認真思考了一番過後,慎重地搖了搖頭。
朱一銘見狀以後,從煙盒裏麵抽出一支煙扔給呂遠才,自己也點上一支,抽了兩口以後,慎重地說道:“我這有個消息要通報你一下,你心裏要有數,和檢查組裏麵的幾個信得過的人通一通氣,讓大家做到心裏有數就行了,也不要過於緊張,那樣的話,怕影響大家的工作情緒。”
呂遠才見他說得如此慎重,心裏不禁一拎,下意識地坐正了身體。朱一銘見狀,微微笑道:“昨天公安局的同誌告訴我,他們發現有人盯你們的梢,並且在不同的時間段有不同的人,估計也是怕你們發現。我和你說一下這事的目的,就是讓你提高警惕,防止意外,當然公安的人會保證你們的安全,這點你不用太過於擔心,怎麽樣,有沒有什麽問題?”
“請市長放心,這點小動作還不至於把我們嚇著,對方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他們心虛。”呂遠才一臉淡定地說。
朱一銘見後不由得點了點頭,看來呂遠才還確實有點魄力,工作能力看來也是不差,這事交給他,應該可以放心。朱一銘想了一下對呂遠才說道:“這事雖然才剛剛開始,不過你也看出來了,裏麵的水應該還是比較深的,所以你們不要著急,慢慢來。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查,三個月不行,五個月;五個月不夠,那就十個月,我看誰耗得過誰。”說到最後這句的時候,滿臉的憤怒,他的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陳玉瓊的身影,一個瘦小柔弱的女子,你們也下得去手,真他媽的是一群畜生。
呂遠才走了以後,朱一銘決定過問一下電視台的事情,這是整治藥品價格當中必不可少的一環,並且呂遠才又特意提了出來。看來他去那兒的時候,沒少吃癟,要不然剛才不會那樣一副鬱悶的表情。
恒陽電視台的台長叫蔡茂盛,同時兼任恒陽市宣傳部的副部長,他是曾琳的人,可以說是曾琳一手把他提拔上來的,他自然對其惟命是從。朱一銘在考慮是和蔡茂盛聯係,還是直接和曾琳聯係,最後還是決定先聽聽蔡茂盛怎麽說。
朱一銘拿出通訊錄找到電視台台長蔡茂盛的電話,直接打了過去。電話響了兩聲以後,裏麵傳來一個粗獷的男聲:“喂,你找誰?”
朱一銘聽後,眉頭不禁一皺,這態度是不是太強勢了一點,於是回答道:“你好,請問是蔡台長嗎?我是朱一銘。”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然後隨即像換了個人似的,聲音柔和了許多,並隱隱帶有一些諂媚的意思,“原來是朱市長呀,真是不好意思,剛才還以為是誰又打電話過來投訴的,請您見諒!”
朱一銘聽後,心裏一陣不爽,這家夥也太能看人下菜了,隨即回答道:“蔡台長那常有人投訴嗎?”
“不是,不是,朱市長,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電話裏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聲音。
朱一銘聽後,笑著說:“蔡台長,開個玩笑,你別緊張,哈哈哈!”
電話那頭的蔡茂盛也跟著幹笑了兩聲,這時,他才放下心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就是找借口也要找個好點的,怎麽說以為有人投訴呢,這不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剛才電話鈴聲猛地響起的時候,嚇了他一跳,他正全神貫注地盯住新來的一個女主持人猛看,接電話的時候自然沒什麽好口氣。蔡茂盛收起了笑容,討好地問道:“朱市長,請問您有什麽吩咐?”
“嗬嗬,蔡台長,你這太客氣了,我哪兒敢吩咐你,是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朱一銘笑著說道。雖然對這人為人處事的態度很是不堪,但卻不得不與之周旋,畢竟現在也算是有求於他。
“朱市長,你這樣說,可是折殺我了,有什麽事情,你隻管吩咐,隻要是我能做到的,絕不含糊。”蔡茂盛信誓旦旦地說。
朱一銘也不再和他繞彎子,直接把衛生局專向整治藥品價格的事情說了,讓電視台配合一下,打幾條流動字幕,動員老百姓們積極向藥品價格檢查小組反映藥價的相關情況。
這一番話說完以後,電話那頭久久地沒有回複,朱一銘的心往下一沉,知道壞了,裏麵一定是有什麽情況了。
果不其然,蔡茂盛沉默許久以後,終於喃喃地說道:“朱市長,要是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保證絕不含糊,立即幫你辦妥,但這件事情有點特殊情況,請你聽我作個說明。”
朱一銘聽後,心裏也充滿了好奇,於是對著電話說道:“蔡台長,你請說,我洗耳恭聽。”
他話音剛落,蔡茂盛就立即說道:“朱市長,我相信你一定已經知道了,之前衛生局的人已經到我這來過,並且是你剛才說的那個檢查組的組長親自來的,好像他還是衛生局的副局長。”
說到這以後,他故意停了下來,見朱一銘沒有搭腔,隻好繼續說道:“朱市長,這事真不是我不辦,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五分鍾就能搞好了,但在這之前,上麵領導已經發話了,近期讓我們不得發任何和醫療衛生有關的新聞、圖片和報道,所以請你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具體做事的人的難處,真是不好意思了!”說完這話以後,蔡茂盛又補充了一句:“朱市長,我看你還是和我們老大溝通一下,隻要她點頭了,我保證十分鍾以後,電視上就能出現相關的字幕。”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來還真怪不得這個電視台台長,於是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曾琳居然親自打電話讓宣傳部門不得發和衛生醫療相關的信息,這個消息很值得玩味。曾琳應該很清楚這事是自己在抓,並且這段時間和她並無什麽瓜葛,嚴格地說,曾雲翳的事情上麵,她應該還欠自己一個人情,不報恩也就罷了,居然在這挖坑,未免也太有點說不過去。朱一銘隻覺得一陣怒氣湧上心頭,拿起電話就準備打給曾琳討個說法。
他的手指剛接觸到電話上的數字鍵,猛地停住了,他的腦海猛地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是不是自己和曾雲翳的事情被她知道了,特意在這為難自己。朱一銘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真的有點不淡定了,這話該怎麽向她解釋呢,真是讓人頭疼。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可行的辦法來,看看要到下班時間了,於是決定暫時先放一放,等晚上的時候,再好好想一想。
晚上回到家以後,朱一銘仔細思考了這個問題,覺得自己擔心的問題出現的可能性應該不大。首先他和曾雲翳之間,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就算曾琳知道,也應該怪不到他的頭上;其次這事應該就他和曾雲翳兩人知道,連季曉芸都不清楚,所以要說曾雲翳自己告訴曾琳的,打死朱一銘他都不會相信,這絕對不是她的性格。既然不是因為曾雲翳的事情,住就更加不理解了,按說曾玲不應該這樣做,似乎有點太不合情理了。朱一銘決定明天過去拜訪一下宣傳部長大人,看看她能給出一個什麽樣的解釋。想到這以後,他立即拿起手機撥通了曾琳的電話,準備先打個招呼,預約一下時間,人家畢竟是領導,這點尊重還是必須的。
電話接通以後,朱一銘直接說道,明天他想要過去拜訪一下的。曾琳聽後笑著說道:“一銘市長,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兩天要出差,大概要幾天才能回來,你看這樣吧,等我回來再和你聯係。”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好悻悻地掛了電話。他不禁懷疑對方的這話究竟是真的假的,怎麽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不過轉念一想,應該不會是假的,她貌似沒有必要在這上麵騙自己。朱一銘自我安慰了一番,剛準備躺下睡覺,猛地想起,好像不對,他要找曾琳辦的事情,隻要一個電話就能搞定,別說還沒出差,就是在出差的過程中也沒有問題呀。人家既然已經拒絕得死死的了,再硬盯著,就顯得有點無趣了,隻好等等再說了。
一周以後,田長業被調離了恒陽,沒有明確具體的去向,隻是說另有他用,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個“他用”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呢。
他離開之前的那天晚上,朱一銘在聚龍都為他送行。一個偌大的包間,就他們兩人,朱一銘還好,田長業心裏的感覺可想而知。雖然都知道這次離開對田長業來說,並不一定是一件壞事,但此情此景,誰都高興不起來。兩人喝了一瓶多以後,田長業拍著朱一銘的肩膀說:“兄弟,這事出了以後,我是真的一點也不後悔,但是我要提醒你,如果有這方麵的事情的話,一定要慎之又慎,他媽的,現在有些家夥簡直不是人,什麽招都使得出來。”
朱一銘聽後點了點頭,其實不等田長業的提醒,他就已經提過自己無數次了。兩人又喝了有兩小杯,田長業終於醉倒了。朱一銘早就發現他不能喝了,但是也沒有提醒他,現在對他來說,喝醉了,也未必是件壞事。
這一頓酒喝下來,朱一銘清楚地知道田長業心裏最鬱悶的不是從恒陽灰溜溜地退場,而是至今為止,他都不清楚背後捅的這一刀,究竟是誰下的手,說他是死不瞑目一點也不為過。
自從在李誌浩那得到準信以後,田長業的心裏基本安定下來了,反正也就這麽回事了,於是他搜腸刮肚地想,誰有可能向他下手,然而結果是令人失望的。足足兩天的時間,他不光在頭腦裏想,而且把和他有過節的人,一個一個在紙上寫下來,然後對號入座,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這樣的結果差點沒把田長業給氣瘋了,真是遇見鬼了,被人踩了這麽狠的一腳,要不是李誌浩出手的話,估計仕途就毀在這了,到頭來居然都不知道是誰幹的,恐怕很難有比這更鬱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