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見到吳天誠的時候,忙不迭地打招呼。吳天誠斜了對方一眼,伸手指了指頭頂上的店名——韻瑤女子美容中心。朱一銘看後更是汗顏不已,一個勁地打招呼,掏出煙來硬往對方的嘴裏塞了一支。吳天誠當然也不可能真的和對方生氣,隻不過做個姿態而已。
吃晚飯以後,吳天誠忙著為朱一銘引見他的朋友,讓朱一銘哭笑不得是對方之前告訴他,幫著引見一個重量級的朋友,居然是崔昱。
當看見朱一銘和崔昱熟絡地聊在一起的時候,吳天誠才發現,他搞得這一出有點畫蛇添足了。
當天晚上,朱一銘沒有留在應天過夜,而是和吳天誠、崔昱吃完宵夜以後,又趕回到了寶新區。陳華已經幫他把房間準備好了,到那以後,倒頭就睡。
接下來的幾天,朱一銘帶著陳華走了好幾個鄉鎮。除了檢查政府部門以外,他們還利用中午、晚上的時間,到一些人群聚集的地方坐坐。電視裏麵經常演的,好多有價值的消息都來自酒樓茶館,朱一銘也想去碰碰運氣,最終,他雖然沒有得到什麽很有價值的線索,但卻聽到了一個傳聞。
他在走過的這幾個鄉鎮裏,都聽人說,寶新區鄉鎮的書記、鎮長鄉長的,要想保住自己的位置都要定期去唐福成、夏新明那孝敬,更有人說有些鄉鎮領導的烏紗帽直接就是買來的。朱一銘剛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隻是置之一笑。這樣的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唐福成和夏新明隻不過是政府的一、二把手,人事方麵的事情可是黨委說了算的,再說還有人大監督,哪兒是他們倆說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
說的人多了,朱一銘也不覺產生了一點懷疑,並且有一次在一個小酒館裏,鄰桌的兩中年人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其中一個人說,勝利鄉的書記張進財大字不是一個,因為開了個小建築公司,手上有錢,幾年前就開始在唐福成身上下功夫,他也一步一步地由村民主任走到了今天的鄉黨委書記。
說到後麵的時候,兩個人注意到了朱一銘和陳華正在認真聽他們說話,於是連忙低下頭來喝酒吃菜,朱一銘本來還想上前向對方仔細打聽打聽的,看見這個狀況以後,就打消原先的想法。
回到旅社以後,朱一銘就問陳華的看法。
陳華知道這是對方在考他,想了一下以後,慎重地說道:“處長,這麽多人都在傳這件事情,雖說不排除三人成虎的可能,但我覺得,無風不起浪,我們在下麵的工作中,在這方麵可以多留點心。”
朱一銘聽後點了點頭,他和陳華的想法差不多,一方麵是陳華說的這個理由,另一方麵,從把寶新區定為督察組試驗點的事情上麵,也可以看出點端倪來。如果寶新區沒有問題的話,那崔楷文怎麽會處心積慮地針對他們呢?省委常委、組織部長下定決心要對寶新區下手,那這裏麵的事情還小的了嗎?
通過這事,朱一銘進一步明確了的工作思路,下麵的工作開展起來,就可以更有針對性了。
朱一銘這邊忙著走鄉訪鎮,黎兆福那邊也沒有閑著,他已經把所有的鄉鎮都走了一遍。一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麽收獲,現在也摸到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黃莎莎都一一拍了下來。雖說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但如果把這些東西都累積到一起去,那也夠寶新區的人喝一壺的。
夏新明倒是給他打過電話,有意無意地提到了那條香煙,黎兆福沒有搭茬,直接扯到了別的話題上麵。這讓夏新明很有幾分無奈,他又不便直接說起那事,萬一對方給他錄個音神馬的,到時候他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於是他便想方設法地想約對方見個麵。
誰知黎兆福聽後義正言辭地說道:“夏區長,你們可別害我了,上次你們過來的事情不知怎麽的就被部領導知道了,第二天就來電話把我給狠批了一通,要是再和你們吃飯喝酒的,我估計就得卷鋪蓋回家了。”
夏新明聽後一愣,想要說點什麽,可憋了半天,硬是沒有說出一個字來,隻好悻悻地掛了電話。他和唐福成一商量,覺得他還是中了對方的道。那天他們去找黎兆福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的,連跟著他過來的兩個人都瞞過去了,這消息又如何會傳到省委組織部去呢?如果說是寶新區的人傳過去的,那打死他們倆也不會相信,現在的問題是人家硬是要這麽說,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黎兆福這邊的事情,他們倒不是太操心的,畢竟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雖說他們也查到了一些問題,但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省委組織部搞這麽大的動作來你寶新區督查,要是到最後什麽問題也沒有查到的話,別說領導們的臉上掛不住,就是傳出去的話,估計也沒有人相信。換句話說,黎兆福他們查得這些東西,可以說是唐福成、夏新明等人故意露出來的破綻。
現在讓唐福成、夏新明最不淡定的還是朱一銘,自從上次失去他的消息以後,就再也沒有在他們的視線裏出現過。為此,唐福成還特意讓人去應天打聽了一番,得到的結果是對方確實在應天出現過,但並沒有去組織部裏正常上班。這樣的結果在意料之中,他現在是督察組的組長,不可能把這邊的事情放下來,再去組織部裏麵的上班的,那這督察組豈不是成了兒戲。
這個消息讓唐福成、夏新明極不淡定,他們感覺朱一銘好像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最後兩人還是覺得對方應該還在他們的地盤上,究竟在哪兒貓著呢,就不得而知了。唐福成意識到這個情況的嚴重性,這也促使他下定了決心,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鋌而走險。你既然避而不見,那我就想方設法地讓人露頭,隻要知道你在哪兒,那下麵的事情就好辦了。
打定主意以後,唐福成不再猶豫,拿起手機來,在電話薄裏麵查找到一個號碼以後,立即摁下了發送鍵。不一會功夫,對方就傳來一盒迫不及待的聲音,福成,那事是不是帶時候了,你哥我可急不可待了。
聽了這話以後,唐福成反而冷靜了下來,決定等等再說。
朱一銘和陳華結束了在大禹鄉的查訪以後,回到了小旅店裏麵。吃完飯以後,兩人照例又來到了朱一銘的房間商量第二天的工作。
陳華為自己和朱一銘各倒了一杯水以後,坐在床邊上,雖然兩人之間的身份懸殊很大,但出門在外,也就沒這麽多考究了。
朱一銘看了陳華一眼,說道:“陳華呀,明天我們就要去勝利鄉了,這一路上關於這個鄉的傳聞,我們可聽得不少呀,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陳華挺朱一銘這一問,心裏一怔,前幾天,如何行動,基本都是朱一銘說他聽,然後第二天按照執行就行了。今天對方突然問起他行動方案來,讓陳華覺得很是突然,他低頭想了想,然後笑著說道:“處長,你既然問我了,那我就胡言亂語一番,要是說得不對的話,請您批評。”
朱一銘看了陳華一眼,笑著說道:“你小子又忘了我前兩天和你說的話了,現在就我們倆不存在處長、司機的,我比你大幾歲,你叫聲哥就行了。你的那點心思,我清楚得很,隻要工作好好幹,不敢說包在我身上,但可能性還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