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一銘的這話以後,曲向強很有點不以為然,他心裏很清楚,對方的話中絕對是打了埋伏了,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兩人現在的情況是麵和心不合,對方絕不會把底牌攤出來的。
在體製內混最重要的是什麽,那自然是人脈,不管是上位還是下位,沒有一幫人幫襯著你,就算再強的能力,那也是絕對不行的。
就拿曲向強來說,他現在是泰方市的市委書記,名副其實的一把手,但他心裏比誰都清楚,要想真正掌握實權,就必須有一幫人跟在他後麵,從竭力拉攏諸位常委一事就可見端倪。
曲向強心裏很清楚,朱一銘現在來告訴他這事,隻不過是來知會一下,並沒有其他意思。既然如此的話,他也就不好再往深處打探什麽了。
“這事,市長,你可以多花點精力,這麽好的事情,千萬不能讓下麵的人辦砸了,那樣的話,丟的可是我們市裏的臉麵。”曲向強一本正經地說道。
既然朱一銘想把這事抓在手上,曲向強索性撂下挑子,把所有事都往他肩膀上麵擱。你要做,行,請你必須把他做好了,否則的話,你可要承擔相關責任的。
至於說這事成功以後,其中的好處,曲向強則一點也不擔心。他是一把手,不管泰方市取得什麽樣的成績,那都和他脫不了幹係。你市政府的工作幹得再怎麽出色,也是在市委領導下的,這一點天下皆然,你朱一銘就算有再大的本領,也絕對不敢站出來說不的。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眉頭緊蹙,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我盡力而為吧,不過這事要想成功可離不開市委的指導,書記,你可要在百忙之中多抽出一點時間來幫我把關呀!”
朱一銘焉能聽不出來曲向強話中的意思,他絕對不會讓對方什麽都不用做,政績就撈上手了,所以他才有如此一說。
曲向強聽後,嗬嗬一笑,遞了一支煙給朱一銘,然後說道:“行,隻要是市裏的事情,我一定全力支持。市長呀,我們兩人可是合的一副臉呀,有成績,大家臉上都有光,否則的話,嗬嗬,我就不多說了。”
朱一銘雖然不清楚對方這麽說的目的,但是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這也算是一個善意的信息。對方剛才說的確實是實情,隻要是泰方市的實情,都跑不了他們兩個人,從這個角度來說,二人是一榮俱榮,一損懼損的關係。
之前的梁之放和元秋生就是一個例子,按說梁之放身上的實情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但元秋生這個市長出了問題,他這個市委書記總得承擔一點責任。除了馬啟山要把曲向強放下來,這也是導致他離開泰方的一個重要原因。
兩人又聊了兩句以後,曲向強像猛地想起什麽似的,輕彈了兩下煙灰,然後說道:“市長呀,你不在的這兩天,我接到省裏的消息,說旅遊項目開發二期的款項下來了,我便讓為民市長去應天談這事了。當時,你人在東方參加招商會,便沒有和你聯係。”
曲向強這後半句有向朱一銘解釋的意思,他雖然是泰方市的一把手,但這可是政府職權範圍之內的事情,他這麽做,可有點越權的嫌疑,所以才會有了這樣一番說辭。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想借此表達對這件事情的不滿。
其實今天一早剛到辦公室的時候,賀齊就向他匯報過這件事情了,他來找曲向強,除了簡單交代一下東方之行的結果以外,也是想聽聽對方對這件事情的解釋的。
要是曲向強什麽都不說的話,那他回去以後,就準備打電話給施為民了。你一個副市長去省裏處理如此重大的事情,居然都不和市長說一聲,這也有點太目中無人了。
賀齊在向朱一銘匯報的時候,特意強調他也是昨天晚上剛剛得到這個消息,而施為民前天下午的時候就去應天了。當時他隻是告訴賀齊,他去省裏半點事情,至於說究竟是什麽事情,根本沒有提及。
曲向強看到朱一銘的臉色以後,臉上有點不太自然,不管怎麽說,這事都是他的不對,但他這麽做也是無奈之舉的。
朱一銘離開泰方去東方的時候,把政府這邊的事情交由賀齊處理。這其中的意思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他是準備為推對方上位造勢呢!
常務副市長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協助市長負責市裏的全麵工作,朱一銘這麽做,等於搞了一個陽謀,誰都知道他的用意,可偏偏不能說出什麽來。市長要離開市裏,總歸要有一個人臨時負責政府的全麵工作,在沒有常務副市長的情況下,那隻能由市長指派了。
施為民在和賀齊的競爭當中,除了資曆占一點優勢以外,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強於對方的地方了。現在朱一銘再這麽一搞的話,那施為民的機會就更為渺茫了。就算最終曲向強通過省裏的關係硬頂對方上位,眾人的心裏一定也會不服氣,極不利於施為民開展工作。
在兩人實力相當的情況下,憑借關係上位,誰也不會說什麽,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隻憑關係的話,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就如拳擊比賽一樣,兩位拳手在點數相近的情況下,完全憑借裁判的主觀感受,誰贏誰輸都是正常情況,但如果兩個拳手之間的差距很大,你偏偏要讓落後的一方獲勝,觀眾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在這種情況下,曲向強就想著幫施為民一把,讓他也多一點政績,到時候他要幫對方說話的時候,也好有個由頭。就泰方市目前的情況來看,現在政府這邊最為出彩的政績就是旅遊項目開發,於是曲向強就在這件事情上動起了腦筋。
曲向強本來還不敢這麽肆無忌憚,畢竟政府是朱一銘的一畝三分地,硬往對方那兒伸手,可有點說不過去。當他聽說朱一銘準備親自帶人去東方參加汽車生產行業的招商會,他便動起了腦筋。隻要對方不在市裏,他便好操作了,等木已成舟,就算對方有意見,那也隻能放在心裏了。
“哦,我本來還準備回來以後和書記商量一下這件事情,想不到今年省裏對於我們市裏的這個項目居然如此關心,看來書記的能量確實強大呀!”朱一銘冷冷地刺了對方一句。
朱一銘這話的意思很簡單,這事要不是曲向強在裏麵使壞的話,省裏哪兒會如此積極主動。要知道這可是省財政往市裏撥錢,可不是市裏往省裏上交。給錢還能如此迫不及待,那可真是活見鬼了。
曲向強聽到這話以後,倒是一點也不介意,他把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裏,淡淡的說道:“前兩天有件私事想請省長幫個忙,在打電話的時候,順便提了一下這事,想不到省長就放在心上了,這樣一來,財政廳那邊的效率就高了。”
曲向強的這話在一般的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是不會說出來的,但他和朱一銘之間可以說是知根知底,所以有些事情也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了。如果不用這個做借口的話,他還真沒有辦法回答朱一銘剛才的問題。
朱一銘聽後嗬嗬一笑,隨口說道:“那還真是巧了。”
曲向強聽後,恩啊了一番,並沒有再作解釋。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兩人之間心知肚明,再往深裏說就意思了,所謂點到即止,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朱一銘看到曲向強臉上似笑非笑地表情,心裏暗想道,你未免得意得太早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