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中秋之後,四位師兄一起來這紫亦崖看望袂央之時,倪川穹確實說過那句話,他會在袂央被罰之期已滿的時候找她比劍,當時還說若是袂央輸給她,定不讓她下這紫亦崖。
這一日,終究是到了,離開紫亦崖的這一日,袂央不知道等了多久,起初她覺得度日如年,眼下卻覺得這一日來得有些突然。
一年的時間,在這紫亦崖,多多少少都會對周遭的花花草草產生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感。
“袂央,出來!”
倪川穹的聲音又在山洞之外響了起來,袂央和唐蕭墨神色各異,袂央又驚又奇,而唐蕭墨卻是慌張不已。
“袂央師姐,倪師兄,是倪師兄在外麵?”唐蕭墨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很是複雜,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害羞。
袂央方才還有些驚訝的神色便褪去了,有些偷笑地說道:“川師兄的確來了,小墨我們出去看看吧。”言畢,袂央便準備踏出山洞,卻被唐蕭墨拉住。
袂央轉過頭來,隻見唐蕭墨將頭埋得很低,怯怯道:“我......我看見他,我有點怕,心跳得就有些厲害,這該如何是好啊?”
見唐蕭墨天真無邪的模樣,袂央笑得差點彎了腰,道:“川師兄有什麽怕的,你跟在我後麵就是了。”說罷,便拉著唐蕭墨往外走。
走出了山洞,洞外陽光燦爛,驕陽似火,熱氣迎麵撲來,袂央和唐蕭墨都不由得眉頭一皺。
洞外的倪川穹,手裏緊緊地握著他的九曲劍,雙眼很是有神地看著袂央。
“川師兄......”適才袂央和唐蕭墨還是嘻嘻笑笑,眼下看見倪川穹如此嚴肅的樣子,情不自禁地也感到有些害怕。身後的唐蕭墨早已將頭低得不能再低,她眼下是什麽神色,倪川穹看不真切。
隻聽倪川穹嗯了一聲,道:“袂央,你可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
袂央之前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許,想來定是自己被罰紫亦崖思過的日期已到,正要開口,卻聽倪川穹又道:“我今早不經意聽見師父說了,你明日就可下這紫亦崖,我曾說過到了要下崖的那天,我會與你比劍。”
袂央看得倪川穹的此刻的神色很是嚴肅,當下都覺得後背有些發寒,怯怯道:“川師兄,你真的要我和你比劍麽?我......我打不過你啊。”
倪川穹卻是不聽,當下揚起手中的九曲,他蹙眉道:“打得過和打不過並不重要,我那日這般說過,所以今日定要履行。”
袂央臉一沉,心道:“這算什麽啊?搞得像什麽承諾似的。”她尷尬地笑了一聲,笑得卻是很不自然,“川師兄,眼下日頭正盛,真的要比劍嗎?”語畢,袂央特意往天空的烈日一指。
唐蕭墨安然地站在袂央身後,這時也探出頭來,話音有些顫抖,道:“是啊,這天氣這麽熱,兩人若是還比劍的話,還不熱死才怪。”
唐蕭墨說話之間,眼神流轉,卻不敢直視倪川穹,隻是兩眼遠遠地看著紫亦崖崖邊。
倪川穹卻是向唐蕭墨投來目光,半晌後道:“怎麽唐師妹也在此處?”
這句話一說完,袂央和唐蕭墨雙肩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袂央臉一沉,道:“川師兄,小墨她一直在這的好吧?烈日當頭,你不會是中暑了花了眼吧?”
倪川穹一愣,幹咳了一聲,道:“唐師妹......唐師妹身形太小,又躲在你身後,我自然是有些看不見。”
唐蕭墨和袂央聽罷,身子都變得有些僵硬,她們好不容易才轉過頭來對望一眼。又聽倪川穹大聲說道:“袂央,拔劍吧,我們速戰速決!”
袂央往後退了一步,此時背上的雲笙劍卻是盛起藍光,袂央不由得一怔,道:“真的要比劍嗎?”
“別猶豫了,我們點到為止吧。”倪川穹兩指輕輕撫摸著九曲劍劍身,而後才抬起頭來,視線落在了袂央身上。
袂央勸不過,隻好妥協,她別過頭去,對唐蕭墨道:“小墨,你在一旁看著,我先和川師兄比劍。”
唐蕭墨怯怯地點了點頭,道:“這日頭大得很,你們適可而止就好。”
袂央頷首,當下便祭出自己的雲笙劍,兩指豎起,眼看正是做好了比劍的準備。
“倒是會祭出法寶了,進境還真快,仔細了!”倪川穹揚起下巴正色道,接著便是九曲劍綠光盛起,一道劍芒劃破天際,往袂央襲來。
袂央心頭一緊,立馬揮出雲笙劍格擋,藍光從雲笙劍迸發開來,與九曲劍的一道劍芒兩兩相撞,“砰”的一聲,袂央和倪川穹皆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一旁的唐蕭墨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眼前一片硝煙迷茫,許久之後前方才看得真切,唐蕭墨倒吸一口涼氣,道:“你們別太拚命啦!”
“知道了!”倪川穹與袂央同時回了一句。
二人又來來回回打鬥了好幾十招,道道劍影,綠光藍光互相交錯,驕陽之下,倒真是弄得在一旁觀戰的唐蕭墨眼花繚亂。
眼看袂央和倪川穹實力不相上下,沒有一人處於上峰,亦是沒有一人居於劣勢,看著火辣辣的陽光,實在刺眼得很,唐蕭墨有些著急了,二人再這麽比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正當唐蕭墨焦急不已之時,隻聽遠處傳來一聲咳嗽,唐蕭墨一奇,便順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雲璣派首座特有的服飾,隻不過這服飾穿在來人身上,鬆鬆垮垮,顯得這人平日裏甚是慵懶的作風。
“張師伯!”唐蕭墨脫口而出。
來人正是袂央和倪川穹的師父張道青,隻聽他張口說道:“這麽熱的太陽,你們還有心比劍,為師甚是欣慰啊。”言畢,又見他拿起別在腰間的酒葫蘆,竟是揭開了葫蘆蓋子,一人大口大口大口地喝起酒來。
果然,袂央被罰之期一滿,張道青就可以不用戒酒了。其實,這期間他也偷偷喝過幾次吧。
縱然張道青移身此處,袂央和倪川穹卻沒有停下比劍的意思,二人交手反而更甚,眼看兩人各自揚起手中長劍,衝著對方準備一刺。
張道青擔心二人會玩得過火誤傷對方,便是驚呼一聲,“住手!”與此同時,他隨手一揮,一道白光襲向袂央和倪川穹的中間,不到片刻,袂央和倪川穹便被震了回去。
“師父!”
“師父.......”
倪川穹和袂央這才反應到張道青出現在此處。
“你們的比劍到此結束,大太陽的不好好乘涼,比什麽劍?”張道青雖然嘴上有些責怪,但神色還是保持著快慰之情。
倪川穹和袂央互相對望之後,當下很是聽話地收回手中的長劍,連同唐蕭墨,他們三人走到張道青身前拜了一拜。
“師父今日怎麽過來了?”倪川穹問道。
“我不過來的話,估計你們兩人都要打起來了。”張道青摸摸下巴,不溫不熱地說了一句。
袂央有些愧疚地低下頭去,道:“師父,我知錯了。”
張道青眉毛一揚,道:“你沒什麽錯,認錯作甚?小央啊......”
袂央啊了一聲,雙眼睜大,等著張道青開口。
“明日你就收拾東西回青木苑來吧。”
雖然袂央早已知道明日就可離開紫亦崖,但聽著張道青這樣說,心裏還是很開心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