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裏,袂央眼眸忽閃,呼吸急促,雙眼定定地看著唐蕭墨,“小墨,你就說說嘛,我猜不到。”
唐蕭墨長長一歎,有些感傷地說道:“後來誰知那魔女竟是找上門來了,引領著眾多魔門弟子,非要見簫師祖一麵不可。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生到這般田地,後來雲璣派眾弟子便與魔門中人卷入了這場那魔女挑起的戰爭之中。”
唐蕭墨口中所言的魔女又是誰?袂央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伸出手抓緊了唐蕭墨的手臂,“小墨,那魔女出自哪個門派?”
唐蕭墨細細思忖了一番,摸著下巴,而後道:“冥淵閣,她是冥淵閣聖女,亦是當時冥淵閣閣主的繼承人,名字喚作璃夢煙。”
“啊!”袂央張口驚呼,雙眼瞪得老大,果然如她心中所想,但聽唐蕭墨親口說出,她的內心依舊如波濤洶湧,難以平複。
“許是困於那三清洞府水牢中的蕭師祖感受到一絲異樣,冥淵閣同我雲璣派正打得熱鬧的時候,簫祖師竟是掙脫了那栓魂術的束縛,衝天而起,氣勢洶洶地奔到了輕離大殿。”唐蕭墨說到這兒,拍了拍胸口,“雖然我不知道當時情況如何,但是從師父描述中可知那場麵很是氣勢恢宏,不過想來師父也是從師父的師父那裏聽來的罷。”
幾許夜風吹入屋中,帶著淡淡海水的氣息,袂央和唐蕭墨輕輕吸了一口,唐蕭墨繼續道:“那時的狀況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簫師祖看到浴血中的璃夢煙時,整個人處於僵硬之中,一邊是師門之義,而另一邊則是戀人之情,我想那個時候的簫師祖的心裏一定很是折磨吧。
“那璃夢煙一瞧見我們簫師祖的身影,手中的法杖便立時落地,她隻是說道,‘同我走吧!’簫師祖聽罷,身子往前走去,眾人也在此刻停止了相互的廝殺,皆是睜大雙眼看著這一切。誰料他卻說:‘夢煙,停手吧。’”
袂央聽得此處,唐蕭墨所言的璃夢煙正是那養育自己多年的白發婆婆,此刻她整個人都石化如一尊雕像,回想起往日與大叔簫青羽抑或是和白發婆婆相處的場景,她的心就變得很是複雜,鼻子也是酸酸的。
唐蕭墨又是一歎,“那璃夢煙聽簫師祖這麽一說,臉色微微一沉,繼而板起臉有些怒道:‘簫青羽,這所謂的雲璣派不容你我,為何不同我走?我聽你被囚禁,我拚死上來救你,難道換來的就是這句話麽?’眾人聽得怔怔的,大氣都不敢出,誰知這時當時的掌門仙尊便站出來說道;‘妖女,我堂堂雲璣派的弟子豈是你能攀得上的?自古正魔不兩立,還是望你勿要再來打擾我徒兒了。’
“唉,這句話一出,那璃夢煙變得更是憤怒,轉眼看向蕭師祖,道:‘簫青羽,你到底要不要同我走?’可誰知蕭師祖隻是搖了搖頭道:‘夢煙,罷手吧,我們以後也不要再見了。’說罷,轉身朝著掌門一跪,磕了三個響頭,道:‘徒兒不肖,觸犯門規同魔門女子相戀,但弟子我也不是能忘情棄愛之人,而今隻有一死,希望師父能放她下山吧。’”
“什麽?大.....”袂央“大叔”二字始終沒有說出口,滿臉驚愕地說道:“簫師祖他要以性命換取......換取那璃夢煙前輩得以脫身下山?”
唐蕭墨頷首,道:“可不是麽,想我簫師祖一身修為,資質奇佳,早在二十三歲就得到仙骨,容顏也生得不錯。但也萬萬想不到這麽個好生生的人兒就這樣死去了。”
“死......死去了?”袂央身子劇烈地顫抖,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攥著唐蕭墨手上的皮肉。
“袂央師姐,你輕點,抓得我好痛。”唐蕭墨眉頭一蹙,吃痛地叫道。
袂央一愣,連忙鬆開手,陪不是道:“對不起小墨,我興許是太過激動了。”
唐蕭墨搖了搖頭,笑道:“沒有的事,唉,當時簫祖師不容眾人反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當場自刎,也不知道用了什麽高超妙術,他竟是灰飛煙滅了。彼時,眾人嘩然,無不是驚訝不已,眾人都在顫抖,喉嚨裏的話語也堵著說不出來。
“唉,雲璣派上上下下皆是惋惜不已,簫師祖就這般沒了。那璃夢煙看見此狀,也隻是狂笑三聲,繼而似乎又變得瘋瘋癲癲,整個人都有些站不住,身子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摸樣好不狼狽。”
袂央聽到此處,心道:“原來那日初見大叔,他曾說過這世上之人或許都以為他不在人世,原來曾經的曾經他曾自刎過。”想到這兒,雙眼的淚水忽而如斷線的珍珠簌簌而落,幻想著那時她的婆婆定然很可憐吧。
“後來呢?”見唐蕭墨許久未出聲兒,袂央又問了一句。
唐蕭墨重重地吸了吸鼻子,聲音變得有些哽咽,“後來璃夢煙帶著自己的手下離開了雲璣派,而雲璣派眾人都在為簫師祖感到哀痛不已。雖然大家都記恨著那個魔女,但簫師祖遺願如此,眾人自是違抗不得。”
唐蕭墨想了又想,道:“後來的後來,好像也沒後來了,當時掌門規定此事以後不提為妙,時光過去了這麽多年,想來今時今日的雲璣派裏,除了我們鏡水湖,怕是也隻有幾位長輩知道罷了。”
袂央長長一歎,雖然知道簫青羽而今尚在人世,但是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了解到他同璃夢煙的過往,袂央的心情就很是複雜,那種感覺不知道是惋惜還是同情,抑或是其他的什麽?
“大叔,陪我下山一同去見婆婆好不好?”
“若是以後有那機會的話,大叔自然願意。”
回想起當日與簫青羽的談話,袂央鼻子更加酸了,千言萬語埋在心中,什麽都說不出來,她在心中默默地念道:“原來大叔和婆婆曾經也是癡情過呢。”
“袂央師姐,你在想什麽?”唐蕭墨歪過頭來盯著袂央瞧著,“莫不是被這件事嚇到了,我就說正魔相戀通常都沒什麽好結果的。”
“正魔相戀通常都沒什麽好結果的,正魔相戀通常都沒什麽好結果的,正魔相戀通常都沒什麽好結果的......”這句話猶如利劍一般深深地刺進了袂央的心中,她臉色一僵,萬千愁緒縈繞心頭,心道:“正魔相戀,沒什麽好結果的......”想到這兒,她站了起來,兩眼望向窗外。
“袂央師姐,你怎麽了?”
袂央向房門走了幾步,吞吞吐吐地說道:“小墨你先睡罷,我出去走走。”
“都三更半夜了,怎地......”唐蕭墨話未說完,袂央整個人的身子都消失在了唐蕭墨的視線之中。
袂央跑出屋子,整個人毫無方向地往前狂奔,“正魔相戀通常都沒什麽好結果的,正魔相戀通常都沒什麽好結果的......”唐蕭墨的話語一直回蕩在她的耳際,壓著她喘不過氣來。不知道為什麽提到魔門中人,袂央的心中便會不受控製地想起了烽寂。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袂央便在一處寬敞的廣場停了下來,整個海瀾國空空蕩蕩,除了幾個守夜的衛士之外,別無他人。
冷冷的夜風不停地吹拂著,天空的銀月早已不見了蹤影,黑雲彌漫,整個氣氛都顯得很是沉重。袂央雙腿有些發軟,有些站不住了,歪歪斜斜地走著,一邊念道:“不知何時起,我的腦子裏早已有了他的影子,可是為什麽他要是魔門中人......”
袂央話語有些淒涼,無力地甩了甩頭,示意自己清醒些,但行走在這氣宇軒昂的宮殿裏,絲毫沒有令她心情暢快,當下顧不得什麽,索性祭出雲笙劍,禦劍往空中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