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袂央躺於床上輾轉難眠,翻來覆去,卻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覺。她眉頭緊蹙,一絲煩悶的心情隨即而來,睜開雙眼,有些發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三更時分,隻聽對麵榻上的唐蕭墨一聲尖叫,大喊一聲“倪師兄”之後,便坐了起來。
袂央嚇得連忙轉過頭去,有些急促地呼喚道:“小墨,你沒事吧?”
卻聽唐蕭墨深深地喘著粗氣,片刻後道:“嚇死了,袂央師姐,適才我夢魘了。”
袂央坐起身來,朝黑暗中對麵的唐蕭墨看去,雖然隱隱隻能看得一個輪廓,她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唐蕭墨道:“隻是夢境罷了,不要怕。”
唐蕭墨聽罷,便是下床向袂央走來,坐在袂央身旁,雙手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聲顫顫地說道:“袂央師姐,你可知我夢到了什麽?”
袂央眉頭微蹙,搖了搖頭,“不知。”
唐蕭墨又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待得心情恢複了平靜後便道:“袂央師姐,我夢見海妖來了,而且海妖們都好厲害,我還夢見海瀾國滅了,我還夢見倪師兄全身......全身都是血......”說到此處,唐蕭墨雙肩不住地顫抖起來。
袂央聽罷,先是一驚,繼而連忙安撫道:“小墨,噩夢常常都是反的,不要太過擔心了。”袂央看著昏暗光線中的唐蕭墨,淚光點點,一副滿是擔憂之色,自知她對倪川穹當真是情深意重了。
“小墨對川師兄,果真是一片癡情。”袂央語氣變得輕挑,一心想緩解一下此刻有些沉重的氣氛。
唐蕭墨聽袂央這麽一說,心跳不由得加速,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袂央師姐不是早知道了麽,不知道怎麽的,就是喜歡......”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連頭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去了。
袂央正要說什麽,又聽唐蕭墨道:“也不知道川師兄他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
“你與他表明心跡沒有?”袂央好奇一問。
唐蕭墨又是一怔,連忙雙手捂著臉龐,很是害羞地說道:“這......這個倒是沒有,一切或許都還早了。”
袂央頷首,道:“再過一陣子,待得海瀾國之事平定,我們都回師門之後,小墨找個時機同他說說罷。”
“不不不......也許就像目前這個樣子,也是好的。”唐蕭墨雖然嘴上如此說,但是臉色顯得有些黯然。
“曆來同門師兄妹也有結為仙侶的例子,小墨又何必擔心呢?等到時機成熟,我將此事同師父說說,讓他帶著川師兄到你們鏡水湖提親罷。”袂央越說越來勁。
唐蕭墨低呼一聲,臉變得更加紅了,不過轉瞬後輕輕笑道:“那......那就等時機成熟罷。”見袂央點頭,唐蕭墨抱著雙膝,將下巴輕輕擱在雙膝上,兩眼有些發神。
袂央見她許久沒說話,不由得一奇,道:“小墨怎地不說了?若是困了就睡吧。”
話音一落,又聽唐蕭墨道:“我忽然想了想,這世間,有的人相知相愛會終成眷屬,但是有的人就算相愛,也不會在一起的。”
聽唐蕭墨如此說,袂央側目而去,有些迷惑地問道:“小墨此話之意......”
“隻是突然想起我師父曾經的教誨,不過川師兄與我是同門,兩人之間的來往自然要好些。”唐蕭墨又是輕輕一說。
袂央愈加茫然,道:“何故同門就要好些?小墨,你的話是什麽意思......”
“師父曾經教誨我們,身為女子下山任務,難免會遇見一些男修,甚至會遇見魔門中的男修。”她頓了頓,一旁的袂央變得迫切不已,恨不得令唐蕭墨一口說完心中想說之語。
唐蕭墨又道:“鏡水湖的弟子全部皆是女子,至此師父也常常會和我們說起男女之事,女子往往在這方麵會吃些虧,師父告誡我們出了師門任務之時,若遭受魔門男修花言巧語,亦不可輕易上當。”
唐蕭墨隻見袂央愣愣地聽著,咳嗽了一聲,繼續道:“往來都有正道弟子愛上魔門中人的故事,隻不過到得後來都會鬧得風風雨雨,傷了正道顏麵不說,那相愛的兩人也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說到這兒,隻見袂央臉色微微泛白。
“小墨,繼續說......”袂央聽唐蕭墨連同提了幾個“魔門”,一時心中不由得想到了那一襲白衣的神風使烽寂,她茫然,她惆悵,腦海中無數片段一一浮現,此刻她就如五味瓶打翻,煩亂不已。
唐蕭墨並未察覺此刻袂央的心情,隻是繼續道:“師父曾說過一件事,那是發生在好久以前的事了,說的是一個正道男子愛上魔門女子的故事。”
袂央屏住呼吸,豎著耳朵認認真真地聆聽著,“師父隻是將此事告誡我們不要對魔門中人動了真情,此事過去了幾十年了,師父還說不要隨意將此事宣揚出去。”她定定地看著袂央,道:“袂央師姐,今日我說給你,你也不能和別人說啊,師父她隻是為了警醒我們,才將那故事同我們說了,眼下雲璣派上下估計隻有鏡水湖的弟子知道此事而已。”
袂央點了點頭,道:“小墨,說罷,我不會告訴別人。”
唐蕭墨亦是點頭,道:“你可知師父口中的正道男子指的是誰?”
“誰?”
“那正道男子出自我雲璣派,身為而今掌門仙尊的師叔,當年差一點就要接任雲璣派掌門之位的簫青羽簫師祖。”
袂央一聽“簫青羽”三字,全身顫抖了一番,心也變得加快起來,一句話堵在喉嚨,久久發不出聲來。
“大叔,小墨說的正是大叔,他的過去......”袂央在心中如此之想,眉頭皺得愈加緊了。袂央的心兒怦怦直跳,又聽唐蕭墨說道:“很久之前,簫師祖還是年輕弟子之時,在下山執行任務之時便結識了一個魔門女子,自此也不知道怎地,到得後來兩人情投意合,說什麽都要在一起了。”
說到這兒,唐蕭墨兀自搖了搖頭,道:“兩人不顧什麽正魔不兩立,雖然情深不已,但這件事終究被簫師祖的師父便是當時的雲璣掌門知道了。從此之後,雲璣派當時的幾位首座連連反對,硬是要勸誡簫師祖毀了這念頭,隻要簫師祖不與那魔女往來,他們便答應不再計較。”
“是......是麽?那後來呢?”袂央聽得大氣都不敢出。
“我記得師父曾說過,那時簫師祖還有些不願,說是若要他與魔女斷絕關係,他倒不如不做雲璣弟子了。”
“什麽?”袂央嚇得雙肩都顫抖起來,“大......簫師祖果真這樣說過?”
唐蕭墨嗯了一聲,又道:“但簫師祖是當時最出彩的年輕弟子,當時的掌門仙尊以及眾首座早已決定將雲璣派下一任掌門之位傳給他的。縱然簫師祖萬般不願,那掌門仙尊自然不會令他離開雲璣。”唐蕭墨深深吸了一口氣,“於是話,掌門仙尊便使了術法,給簫師祖上了栓魂術囚禁在了後山的水牢中。”
聽到這裏,袂央整個人都石化了,那唐蕭墨說得起勁,也未曾發現袂央此刻的表情神色變化,繼續道:“那栓魂術一旦中了,便是一時之間使不出任何元力,那麽就等同一般人似的,簫師祖隻能被囚禁在那水牢中。本以為事情會消停的,不過你猜後來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