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空氣好不舒爽,花香彌漫,暖風輕輕吹拂,青空之上,白雲朵朵,豔陽高懸之下,雲璣派眾弟子辭別了海瀾國送行的人便駕馭著仙船而飛。同之前趕來海瀾國一樣,雲璣派弟子分為三批而行,因此三艘仙船浩浩蕩蕩地開啟了返回雲璣派之旅。
此日便是歸期,陽光傾灑,袂央輕立於仙船船頭上,放眼望向前方,茫茫白霧,卻是看不見盡頭。
“時光飛逝,一轉眼我們竟是出來了這麽久。”袂央眼神有些黯然,不經意間便輕輕歎息而道。
坐在身後的秦晝聽見袂央的話語,不由得好奇起來,雙眉一揚,“小師妹此話有些傷時悲秋之意,難不成是想念青木苑了?”
未等袂央回話,倪川穹冷不防地說道:“這姑娘家麽,就是喜歡念這念那,八成袂央是想念她那一隻大黑貓了。”
一聽倪川穹提起阿黑,袂央眸光忽而變得有些光彩,點了點頭,“是啊,好久沒有看到阿黑了,也不知道師父喂不喂它吃食。”
姬夜離負著雙手,神色極為淡然,聽見袂央的擔憂,這時也插話進來,“那阿黑是為靈寵,想來修為不低,故此就算平日裏少吃少喝,也不會餓著它。”
“是麽?那真真是極好了,我還有些擔心阿黑呢。”袂央挑眉,笑了笑。
“哎呀呀,這回雲璣派,不知道得花上多少時日。”方不知一邊托著下巴,一邊愣愣地看著前方。
秦晝聞言,立馬用胳膊拐了一把方不知道:“方不知,你如此急不可耐,想著某位師妹?”
“我哪有?禽獸啊禽獸,不可隨意斷言!我隻是好久沒回師門,便同小師妹那般有些傷時悲秋罷了。”方不知說著此話,臉都變得有些微紅。
袂央打量著方不知,不由得嗤笑道:“三師兄,若如秦師兄所言,你想的可是鏡水湖的楚月桑師姐?”
“我我我......哪有?”方不知臉更紅了,頭低了下去。
秦晝拍了拍大腿,大聲笑道:“方不知,你嘴上雖說不是,可你的神色已然出賣了你。”在旁的倪川穹抱著胳膊,一副冷眼也多了些調笑之意,連忙道:“我還記得這幾年的七夕,那鏡水湖的楚月桑師姐可是常來看你的。”
“你還說!小穹,那你為何不說禽獸和大師兄,獨孤師妹和薛妙萸師姐不也是常來麽?”說到這兒,方不知突然有些得意,像是抓住了倪川穹的把柄一般,繼續道:“還有那個蹦蹦跳跳的唐蕭墨唐師妹,小穹,我看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秦晝大聲咳嗽了一聲,道:“方不知,你這是反咬我們麽?”轉眼看向倪川穹,賠笑道:“嘿嘿,小穹穹,我見你有些臉紅,對了,你流什麽汗哪?”
倪川穹輕哼一聲,轉過頭去,同那姬夜離一樣,不再參與他們的談話,而袂央看見他們如此談笑,心中便覺得舒暢了幾分。
雲璣派返回之行便是過了幾來日,眾弟子回歸師門,第一時間便立即匯聚在了輕離大殿上,雲璣派也較之從前變得熱鬧了不少。青乾真人聽完了此次海瀾國之行所發生的種種經過,便輕輕揮了揮手中的拂塵,淡然的眉宇靜若止水,“有因必有果,不過而今海瀾國與東海海族不再交戰,那也算是好的。”
見返回來的幾十名雲璣弟子麵上帶有疲倦之色,青乾真人又道:“此行算是一場曆練,你們大家經曆了相同的事,但內心所想定有不同,那便隻有靠你們自己去慢慢感悟。好罷,天時也不早了,各自回自己的門脈好生休息一番。”
眾弟子頷首稱是,紛紛告退。
直至黃昏,天邊晚霞紅豔豔,猶如女子羞紅的粉頰,說不出的耀眼。夜幕即將降臨,夜風吹蕩,初夏的熱氣來回於整個翼望之城的天空之上,晚歸的大雁整整齊齊撲閃著雙翅,在晚空中形成了完美的滑翔。
翼望之城,城主大殿之上,隻聽傾幽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也罷,既然鮫珠已毀,此事便告一段落,寂兒,墨焰,移星,辛落辛苦你們了,還有,奚凜,歡迎回城!”
在場的五名年輕人聞言如此,皆是微微欠身一拜,又聽墨焰語氣輕挑地說道:“城主,既然北鬥七煞之一奚凜回歸聖門,要不今夜便擺宴狂歡,如何?”
傾幽聽罷,珠簾之後半躺在軟椅上的她輕輕笑了笑,“好小子,你怎知本座也是這般想的?那盛宴自然是要設的,為你們接風洗塵。”
“多謝主上美意。”奚凜抱拳又是一拜。
傾幽嗯了一聲,召了兩名翼望之城守衛,道:“傳令下去,今日設宴。”
“是!”兩名守衛退了出去之後,隻聽傾幽城主又道:“好了,你們都先下去歇息吧。”眾人正要離開,傾幽又道:“寂兒留下來,為師有話問你。”
待得其他人走出翼望之城大殿,隻留下烽寂一人佇立在那垂簾的不遠處之時,傾幽城主緩緩起身,掀開了珠簾,緩緩邁著步子走了出來。
隻見傾幽衣著月白長袍,長衣極地,梳著高高豎起的發髻,而發髻上戴著金光閃閃的步搖,隨著她的一行一動不停搖晃著。白皙的臉上,一雙細長的眼眸流轉,眉心上雕有一紅色花印,無形間給人一種陰森之感。
傾幽的麵容,生得是極好的,隱隱間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少了些許柔意,卻是多了幾絲可怖。
“聽妙歡使說,師父不是在閉關麽?怎地這麽快便出來了?”烽寂淡淡一問。
傾幽沉吟片刻,佇立於烽寂麵前,揚起眉頭看了看比她高了不少的烽寂,“寂兒,你長大了。”
烽寂微愣,有些不解地問道:“師父此言何意?”
傾幽視線停落在烽寂的麵龐之上,揚起嘴角,忽而有些嫵媚,隨即竟是伸出手去,正欲撫上烽寂的眉心,一時間烽寂立馬往後退了一步,“師父......”
“果然長大了,不再似當年那聽話的好孩子了。”傾幽垂下手來,語氣淡淡的,隨即話音又是一轉,仿佛有些高興,“不過寂兒戴了這麽久的麵具,而今摘下來為師卻是有些不習慣,但看著你的麵龐,為師竟是沒想到寂兒生得如此俊朗。”
整個大殿除了師徒兩人之外,便無他人,因此傾幽說話較之平日也沒甚顧及。
烽寂不知他師父為何對他說這些,不解地站在一旁,“師父不必如此拐彎抹角,徒兒好不明白。”
傾幽又是一聲輕笑,含著笑意看著烽寂,道:“寂兒,適才你不是問起為何我這麽快便出關了麽?”她頓了頓又道:“也不知道你還記得住記不住師父曾經說的話,兩年前你從枯葉毒林帶回來的那具屍體到底是何來曆?”
烽寂聽罷,雙目微闔,“無甚來曆,不過是從一個趕屍少女中搶奪而來的。”
“許久前為師也曾聽你如此言說,可是為師呢,就想知道一些更具體的。”傾幽淡淡一笑,又靠近了烽寂半分,“寂兒若不再幫為師去查,為師可要視為寂兒不聽話了。”
“不敢。”烽寂別過頭去,不再看她。
“哈!那便是極好的。”傾幽轉過身去,走回自己的軟椅,緩緩躺了下去,道:“此處閉關,適才提及的那具屍體有些古怪,閉關也因此中斷,為師隻是想知道他具體來曆罷了。”
“那徒兒便再去查一查。”烽寂淡然地說著,便聽傾幽嗯了一聲,吩咐了他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