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驚雷足足持續了好幾個時辰,傾盆大雨卻是遲遲未下,袂央和秦晝自然也保持著在空中禦劍而飛,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
一直往北飛行,知道快要日暮的時候,狂風終於大起,無盡的雲霧飛速地從袂央和秦晝的身旁擦身而過。
“這一回,倒真是要下雨了。”秦晝看著驟然變涼的狂風,便對身側的袂央說道。
袂央聽罷,俯瞰劍下的風景,隻道是暴風四處,下方是何場景袂央瞧不真切,“秦師兄,我們現下是到了何處境地?”
聽袂央這般問,秦晝同是往下看去,天氣的緣故,使得下方早已變得模模糊糊的,秦晝蹙眉,當下隨手一揮,隻見一道青光從指間迸射而出,隨即往下劃去,倏然,下方的風景頓時變得開明起來。
“那是......”袂央不由得雙眉一揚,看著劍下的城鎮道:“是曲尤鎮?”
秦晝將手收回,輕輕頷首,“想不到今日我們便要故地重遊了。”他說到這兒,看著此刻烏雲密布的天空,又道:“我們隻好下去,今夜暫且在曲尤鎮落腳。”
雖說故地重遊,物是人非事事休,這番感覺多多少少會有些惆然,但眼下天氣大變,大雨將至,袂央和秦晝也隻好往曲尤鎮飛去。
許是大雨即將來臨的緣故,曲尤鎮上的集市已然早早地散去,大街之上,隻剩下一些匆匆忙忙趕回家的人,狂風呼呼地吹著,街上地麵的狂沙隨風而起,紙屑翻飛不止。秦晝和袂央行走在街道上,不停地找尋著客棧的方向。
行了一陣子,袂央和秦晝才發現有一家客棧門還是開著的,至於其他的客棧,竟是早已將大門掩上,看來是風雨將至,而提早打烊。
袂央和秦晝匆匆進了客棧的門,那櫃台前正在核算賬目的掌櫃一見秦晝和袂央踏入自己的客店,連忙眉開眼笑,大聲喊道:“二位客官,請問是打尖還是住店啊?”把話說完,他的視線看向屋外,眼神流轉之後,沒等袂央和秦晝的回應,便立時說道:“時日也不早了,再加上大雨將至,想來二位客官是要住店,可對?”
“正是如此,掌櫃的,給我來兩間客房。”秦晝把話說完,便掏出了現銀。
掌櫃的一見到白花花的白銀,當下變得更加熱情起來,連忙伸手接住銀兩,笑眯眯地道:“小二快過來,帶著兩位客官上樓去。”
正在跑堂的店小二一聽掌櫃的召喚,便也是屁顛屁顛兒地過來,千拜萬拜地招呼著秦晝和袂央上樓去,待得客房安置好之後,秦晝和袂央便也下樓,開始用一些晚膳。
許是方才秦晝的白銀給得多了,晚膳上的菜肴可謂是豐盛得緊,隻不過袂央和秦晝是修真之人,並不似凡人那般需要進食很多,修真之人,到得一定的境界,吃東西並不是圖個飽肚,大多是吃些氣味罷了。
“秦師兄,你說這雨是要下到什麽時候?”
袂央和秦晝坐在客棧中最靠窗的位置,用飯的袂央一邊看著窗外瓢潑的大雨,一邊問著身前的秦晝。
秦晝聽小師妹這麽一問,當下放下了竹筷,眉開眼笑地道:“小師妹,你還當你秦師兄什麽都知道啊,我並非雨師,這雨要什麽時候停,還得看老天爺的意思。”說到老天爺,秦晝還雙雙抱拳,虔誠朝拜一番。
袂央看見他這般模樣,不由得覺得他很是迂腐,隻好搖搖頭道:“那我還真是看走了眼,本以為秦師兄什麽都曉得呢。”
“小師妹,你這話可是有些古怪了,我聽著很是不中意,何謂你看走了眼?”秦晝揚起嘴角,看得出來他此刻的心情還是很好的,“我秦晝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認識我的人,從未說過看走眼了的,小師妹今日說這話,可真是折煞了你秦師兄的心也。”
“得了得了,秦師兄你別用你那副誇張的表情看著我,現下可要好好吃飯。”袂央連忙用筷子指著桌上的美味佳肴,示意秦晝快些用餐。
秦晝嗯了一聲,順著袂央的意思也拿起了竹筷,隻不過他卻看向了窗外,屋外嘩啦啦的大雨下個不停,狂風大作,將密密麻麻的雨水吹得有些發散,漆黑的街道上,還好有街上牌坊燈影的照耀,使得秦晝可以清楚地瞧見地麵上濺起了層層水霧。
“也不知道現下小穹穹身在何處,他可有地方避雨的?”秦晝忽然想起倪川穹,不禁說了一句。
袂央聽罷,眉頭微微皺起,同是擔憂地道:“是啊,眼下雨下得這麽大,也不知道川師兄他回到雲璣派沒有。”
話音一落,隻聽客棧中傳來茶杯打碎的聲響,那聲音清脆,略微有些刺耳,袂央和秦晝應聲之後,不約而同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而下一刻,袂央和秦晝卻是有些震驚了。
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隻見一個青白相間的男子正背對著他們坐著,那男子一頭青絲,部分用以道冠豎起,其餘部分長直腰間,宛如流雲。
而在那男子的腳旁,便是方才打落的茶杯碎片。
這時候,客棧的店小二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連忙對那男子道:“客棧,飯菜不合胃口嗎?”小二一邊說著,一邊連忙蹲下身去,拾起茶杯的碎片。
“不是,你多慮了。”男子淡然的話音傳來,店小二收拾好了碎片之後又給他沏了一杯茶才退了下去。
袂央和秦晝聽見那男子的話音,以及結合那有些熟悉的背影,他們二人對視一眼之後,紛紛又保持了沉默。
袂央朝著那男子的背影再次看去,細細端詳著男子身上的衣著打扮,而後輕聲對身旁的秦晝道:“秦師兄,那人的服飾明明出自雲璣派,而他的背影,以及他的聲音,你有沒有覺得想一個人?”
秦晝聞言如此,當下眉頭輕挑,重重點頭道:“你也有這種感覺嗎?”
“難道......真的是他?”袂央咬著唇瓣,不敢再去直視那男子的背影。
未等秦晝開口,袂央連忙低下頭去,道:“秦師兄,我們還是不管了,趕緊吃飯,明日還要趕去宸極宗呢。”
秦晝聽袂央這般說,當下隻好點頭答應,他坐直了身子,端起飯碗,快速地吃了幾口菜之後,又是情不自禁地往後看去。
而令秦晝和袂央均為詫異的是,那男子卻是一動不動,不喝茶,也不吃菜。
“小師妹,依我看,那人定然是......”秦晝話未說完,袂央又變得有些緊張開來,立即截道:“秦師兄,你好好吃飯,說什麽話呢?”
秦晝先是一愣,搖頭一番,便又繼續吃飯。
而也在這個時候,袂央便聽見前方那男子動了動坐著的凳子,隨即便聽見他站起身來不經摩擦到衣衫的聲響,連連續續的窸窸窣窣聲音傳到了袂央的耳際,使得袂央情不自禁地抬起眼來,再次朝那男子看去。
“秦師兄,他站起來了。”袂央這時不敢開口說話,隻好傳音入密給秦晝。
聽見袂央的傳音,秦晝整個人也是微微一震,而後才傳音給袂央道:“這一天總要來的,方才我們才與小穹穹離別,所以眼下就算見到其他的雲璣弟子,我們應該坦然才對。”
袂央聽罷,覺得秦晝所言在理,重重點了點頭之後,又傳音道:“更何況眼前這人還是我們熟悉的人。”
袂央傳音結束之後,便聽見那男子靠近的腳步聲,以及他淡然的話音,“秦晝,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