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立時傳了過來,使得眾人全身上下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那青色的巨大手影從天而降,直直地逼向易水嵐,就好似如來佛祖壓來的五指山,狠厲地將易水嵐緊緊握在手中,而後用力一捏,隻見易水嵐肉身盡毀!
這一舉動進行得太過短暫,眾人都還未來得及反應,隻見一縷青色的光華從易水嵐身子裏流溢了出來。
袂央定睛一看,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想不到簫青羽的法力竟是如此高絕,當下心中稱讚不已,緊接著袂央又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得道:“那易水嵐的元神是想要逃離不成?”她的目光停留在那道從易水嵐身子離流溢出來的華光,臉色一變。
烽寂頷首,下一刻,隻見青乾真人,天欒居士,璃夢煙,陰九渺以及烽寂竟是各自揮出一道光芒,一並合力地將易水嵐的元神製住,而後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易水嵐的元神破散,化作幾縷細小的光華漂浮在空中。
也在此時,空中降下一襲青白相間的身影,他銀發飛揚,衣衫飛舞,俊朗的麵容上,一雙眼睛猶如星辰。
“大叔......”袂央輕輕一喚,聲音細如蚊語,眾人怕是都沒有察覺。
簫青羽緩緩地將目光四下環顧,不經意地看向了璃夢煙一眼之後,他眉頭跳了跳,像是在停駐什麽,不過下一刻卻收回了視線,猶如仙人一般漂浮在空中。
青乾真人見狀,當下震驚不已,竟是不顧及自己身為掌門身份,便雙膝下跪,喚道:“師叔!你還活著,當真極好。”言畢,向簫青羽磕了磕頭。
青乾真人話音一落,雲璣派的首座們除了張道青之外,各自都是驚訝無比,怯怯地跪了下去,也是喚了一聲“青羽師叔。”
天欒居士也是回過神來,適才他看著簫青羽的目光就好似看著神人似的,久久不見回神。
天欒居士雙膝跪下,同是喚道:“晚輩曆來聽過青羽師叔的神話傳說,而今我仙盟受難,多虧了青羽師叔相助。”
也在這個時候,身後的仙盟弟子們才從恍惚中醒轉過來,連忙跪倒一片。
袂央在一旁雙肩有些顫抖,吃驚地看著簫青羽,心道:“原來大叔又如此大的氣場!”
許久之後,隻聽簫青羽拂了拂衣袖,“你們跪著作甚?還不起來。”
話雖如此,但在場的仙盟中人又有誰敢起來?
“百多年的時光,彈指間,匆匆而過,我卻不知道而今的仙盟竟是變作了這般模樣!”簫青羽話音顯得有些恨戾,他的目光變得生冷無比,視線看向空中飄浮無法散開的易水嵐元神,這開始變得散亂的元神似乎被簫青羽強力地束縛著,隻能在原地不停地打轉。
簫青羽看向青乾真人,又看向天欒居士,語氣變得重了幾分,“身為仙盟正派領袖,成天隻知道如何打壓魔門,如何給犯了錯的弟子定罪,卻不知道門內早已有人墮入魔障,而這人竟是仙盟領袖之一!說起來,也不知道爾等愧疚與否!你們說,各自盡到了自己的本分了麽?”
聽見簫青羽說這句話,袂央的心裏居然是說不出的暢快,簫青羽這句話像是在為袂央說話一般,一時間袂央對簫青羽的崇敬又增添了不少。
“師叔教訓得是,日後我們定要好生反思所犯下的過錯。”青乾真人和天欒居士異口同聲地說著,皆是垂下了頭顱。
聽見簫青羽的話語,易水嵐的元神正在跳動,像是拚盡全力地衝出束縛!
簫青羽卻是冷冷一哼,“無知鼠輩!”話語生冷之極,他兩指一彈,一道火光立時撲向了易水嵐的元神,不到片刻,那團火焰便是彌漫上了易水嵐的元神,不停地焚燒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接下來的,便是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到半晌的功夫,易水嵐的元神被簫青羽的火焰燒毀,隻留下些許灰燼隨風而逝。
適才還是起伏不定,看似天下大亂的模樣,而此時周圍竟是安靜得可怕。
眾人均是張口巨震,易水嵐就這般輕易地被簫青羽除掉了!就這樣輕易地......除掉了!
簫青羽懸浮在空中,他衣衫飄逸,與仙人毫無半點區別,他目光環視,看向角落裏的璃夢煙一眼,眼神中顯得有幾分遲疑,幾分內疚又有幾分糾結。但不到須臾,簫青羽卻是徒然轉身,甩了甩拂袖,道:“你們各自......好自為之罷!”言畢,身形一閃,悄然地飄出了眾人的視線。
“師叔!”青乾真人連忙起身,正要去追,卻被張道青攔住,“青乾師兄,師父他喜歡清靜,百多年了,他不願出來,你還看不透參不透師父是怎麽樣的人麽?若是現下你去尋他,隻怕是......”
話未說完,青乾真人臉上複雜的神色交織不斷,歎氣一聲之後也隻有點頭答應。
“婆婆!”
璃夢煙還在出神,耳畔邊就響起了袂央的聲音,“婆婆,你還不過去尋大叔!你就這麽不願與他說說話麽?”
此話一出,璃夢煙全身上下顫抖了一番,心中大跳,話音顫抖不已,“說說話?我們之間又有什麽好說的......”把話說完,璃夢煙竟是別過頭去,不再理會袂央了。
“這......”袂央語塞,倒吸了一口涼氣,回頭看著烽寂,眼神有些無奈。
烽寂伸手拍了拍袂央的後背,安慰道:“那是他們老人家的事,我們也看不懂,參不透的,一切順其自然罷。”
袂央隻好頷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遺憾,畢竟簫青羽和璃夢煙的過去,不知何時起,早已深深地影響著袂央了。
“我隻是覺得好生可惜,他們相隔了一百多年,自責了一百多年,念了一百多年,到頭來,卻是......卻是一句話都沒說上......唉。”
烽寂輕輕道:“或許這一切不是定局,或許他們之間,尚有一絲轉機也說不定。”烽寂言及此處,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璃夢煙,“你看婆婆。”
袂央聽罷,連忙回頭看著璃夢煙,隻見璃夢煙雙拳緊握,下一刻隻見她化作一道墨影,朝之前簫青羽飛走的方向追了去。
隻聽陰九渺抵著下巴笑了笑,道:“璃閣主,祝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啊。”把話說完,陰九渺捋了捋自己的發絲,而後隨手一揮,朝焚琴穀的弟子道:“我們該回穀了!”
“是!”焚琴穀女弟子的聲音齊齊響起。
陰九渺抱著萬古箜篌印,朝烽寂和袂央一行人點了點頭,而後一襲紅衣便這樣在他們的視線中漸行漸遠了。
一切的一切,似乎塵埃落定了罷。
袂央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伸出手主動握著烽寂的手,道:“我們也該走了。”
烽寂頷首,輕輕攬住袂央的腰,朝秦晝、墨焰和白采兮三人使了個眼色之後,便帶著袂央撤離了此處。秦晝等人隨後也跟了上來。
飛了不久,袂央有些不舍地回頭看去,她在尋找著張道青的身影,隻不過飛得遠了,張道青的身影隻是變成了小小的圓點,再也無法看清。忽然之間,心中五味雜陳,鼻子一酸,兩行清淚快要湧出,袂央立時將頭埋在了烽寂的懷中,不願再去想那麽多煩惱之事。
幻星閣的叢林裏,仙盟中人有些發愣,各自仿佛都沒有回過神來,在原處停駐了許久之後,隻見天欒居士伸手撫摸著手中的朔月九星,長長一歎,道:“回閣。”
長跪的幻星閣弟子聽見閣主的命令,一時之間便是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很是整齊地朝幻星閣行去。
青乾真人回望著此時一片狼藉的幻星閣,不由道:“天欒閣主,眼下幻星閣變作如此,也不知道閣中弟子會不會有住房緊張的問題。若是不嫌棄,幻星閣弟子可以到我雲璣派入住一陣子,待得房屋修複好之後,再......”
卻見天欒居士搖了搖頭,道:“多謝青乾真人好意,不必了,就算是買個教訓,讓我此生此世無法忘記這一天。”說罷,他轉過身去,身子有些晃蕩地走向幻星閣山門。
留得雲璣派的人又在原處停留了許久之後,才慢慢撤退。
冷風習習,不斷地吹拂著袂央的發絲,她埋在烽寂結實的胸膛良久,忽然想起了某件事,立時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烽寂,道:“烽寂,你之前抓的四名幻星閣弟子,你可放了他們沒有?”
烽寂聞言眉頭輕挑,低眉道:“我適才已將他們從紫玉壺放了出來,你且放心,他們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隻不過此時昏迷不醒而已,半時辰之後便會醒來。”
聽烽寂這麽一說,袂央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點了點頭,“這樣就好。”話音一落,袂央輕輕閉上眼簾,將頭再次埋在了烽寂的懷中。
“你們兩個膩也不膩啊?”身後傳來了秦晝調笑的聲音。
烽寂回頭,不緊不慢地道:“其實你也可以試試。”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看向了白采兮。
秦晝立時紅了耳根,不停地咳嗽起來。
幾人雖然調笑了幾句,但念及傾幽的傷勢,此刻的烽寂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