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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接上回書。
韓澤林立馬拍著胸脯打包票,說道:“這我敢保證,你們盡管去,隻要按照我說的去下了夾子,掛了套,準保你們不會走了空!”
“那行,你趕緊跟我們說說,這到底該如何下夾子,要不要弄點兒誘餌什麽的……”陳金滿口答應下來,也不管我們幾個人的意見,就開始誠懇的求教捉黃狼子的學問了。
我心裏雖然還在疑惑著韓澤林說的話是真的假的,可人家韓澤林已經開始認真的跟我們講起課來了,咱就得聚精會神聽不是麽?
真的,我們幾個年輕人從來就沒有如此專注認真的聽講過,假如上學時有這一半的認真勁兒,怎麽著現在也是大學生了吧?
直到傍晚的時候,我們幾個人才帶著滿足的笑容,走出了韓澤林家的大門。
是的,當時我們每個人都充滿了自信,相信我們已經開始走上一條致富之路,起碼,能夠讓我們的口袋富裕起來。
白天的時候還是暖陽和煦,藍天白雲,誰知道到了晚上,天空中竟然飄起了潔白的雪花,沒有淒厲呼嘯的寒風,卷不起雪花激蕩,如同花瓣的雪花在夜空中輕舞飛揚,讓人心情也不由得舒緩愜意。
兄弟們晚飯後聚集到了一起,簡單的商量一番之後,便以全票通過的結果,決定了今天晚上的行動。我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用行動來滿足自己的私欲還有好奇心,對於那個年代那個年齡段的我們,還有什麽比做這種事兒更加有吸引力呢?
拎著裝滿了夾子的布袋,拿著手電筒,還湊錢買了些煙酒、花生,兄弟們在落雪紛紛的夜晚,一路歡聲笑語,鬥誌昂揚的往北地楊樹坡出發了。
走過村北邙牛河上的石橋,剛剛走上北地的土路,隱約發現土路西側挨著河岸的泵房前有個人影在晃動著,我們幾個不約而同的呆住了,齊齊的看著那邊兒的人影,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惶恐萬分。
這樣一個寧靜的夜晚,在荒蕪人煙冷冷清清的河岸旁的田野中,在一棟孤零零的小房子前麵,看到一個人影在晃動,尤其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看得更加真切,的確是一個影子,換作是任何人恐怕都會不由得揪緊了心,後背發涼吧?
那個人影似乎也發現了我們,竟然不急不緩的迎著我們走了過來。
“鬼,鬼……”劉賓嚇得哆嗦著藏到了我的身後,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它,它在往我們這邊兒過來了。”
郭超也膽怯的抓緊了陳金的胳膊,結結巴巴的小聲問道:“那是個啥?這大半夜的……”
“他娘的,該不會是來泵房偷水泵和電機的小偷吧?”陳金拿出手電,衝著那個人影開了燈,“哎,幹什麽的?”
明晃晃的的燈光下,隻能隱約看到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那個模糊的黑色身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雪花中傳了過來:“是我,鎖柱家孩子吧?你們這幫人大晚上的跑北地來幹啥呢?”
“呸,他娘的,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胡老四!”陳金使勁啐了一口唾沫。
大家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大聲喊道:“我說,你大半夜的來這兒幹啥呢?嚇唬人啊?”
胡老四這次沒有馬上回話,一直等走到了我們跟前兒,才淡淡說道:“擔心村裏不太平,有邪物進去鬧事兒,所以晚上來這裏看看。”
“來這裏看啥?您老應該在村裏坐鎮,有您在村裏,何方妖魔鬼怪膽敢進入我們村為非作歹呢?是吧。”陳金這小子說話就夾槍帶棒,冷嘲熱諷。
胡老四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大概是不屑與陳金一般見識,或者是不想和我們說起這些邪事兒吧,隻是問道:“你們一幫人這是要去幹啥?”
“關你屁事兒!”陳金一點兒禮貌都沒有,張嘴便罵罵咧咧。
“少放屁!嘴巴咋那麽髒呢?”我罵了陳金一句,人家胡老四這麽大歲數了,前些日子雖然在某些事情上和我們有過分歧和爭吵,可事後想想,畢竟大家都沒有壞心眼兒,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對人家胡老四多麽多麽的看不慣,我微笑著拎起手裏的一個黃狼夾子,回答道:“這不,今天我們幾個剛弄了幾副黃狼夾子,準備去楊樹坡那兒套幾隻黃狼子,賺倆錢兒花花。”
“楊樹坡?”胡老四似乎有些吃驚,想了想才淡淡說道:“到那兒下了夾子之後,你們都鑽到那個太歲廟裏頭歇著,能擋風,裏麵有一些幹柴和,點一堆火還能取暖,萬一有什麽髒東西,也不會去太歲廟裏招惹你們。”
我想除了陳金之外,我們幾個人聽了胡老四的話心裏都顫抖了,怎麽就又跟廟扯上了啊?那個太歲廟我們都知道,就在楊樹坡東側坡下麵,年久失修,破爛不堪,不過雖然破舊,但是窗戶、門、供桌香爐什麽的倒是物件齊全,聽說每逢澆地的時候,有些村民家的田地輪到晚上澆灌,如果自家田地距離太歲廟不遠的話,多半都會到太歲廟裏歇著。
胡老四跟我們說完這些話,又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來,扭頭慢慢的往村裏走去。
“什麽他娘的髒東西,奶奶廟老子都敢砸,還怕個屁啊!”陳金罵罵咧咧,感覺自己這樣很有麵子。
我說:“少廢話了,走吧,早點兒下了夾子,咱們就踏踏實實的在太歲廟裏等著天亮吧。”
除了我和陳金以外,其他幾個兄弟都有些猶豫不決了,剛才胡老四那話裏有話啊,難不成楊樹坡那地方真的去不得麽?是啊,韓澤林他明知道那邊兒黃狼子多,怎麽自己就不去呢?恐怕膽小害怕是假的吧,隨便在村裏拉幾個朋友,隻要舍得給錢,能沒有人願意陪他一塊兒去?
我和陳金走了幾步回頭一看,他們幾個還在原地待著沒挪地方呢,陳金有些惱怒的喊道:“我說,你們傻站在那兒等啥呢?”
被他這麽一喊,幾個人才磨磨蹭蹭的拖著腳跟了過來。
“金子,銀樂,要不……要不咱今晚就別去了吧,瞧這雪下的越來越大了。”劉賓搓著手哈著熱氣說道。
我扭頭瞪著他說道:“去去,要回去你自己回去,又不是誰逼著你跟來的。”
劉賓看了看哥兒幾個,發現沒人和他一樣提出回家,隻好尷尬的笑了笑,跟著我們走了,現在讓他自己回家他都不敢。
楊樹坡距離水泵房大概有三裏地,也是我們村耕地最西北麵了,方圓大概也就是一裏地多點兒。坡上麵樹木繁茂高大,雜草叢生,墳塋墓碑到處都是。也正是因為楊樹坡上埋葬了太多的人,有著許多家族的祖墳,所以這裏一向很少被人打擾。前些年農村轟轟烈烈的開荒運動,河堤下河岸邊兒,能開墾的地兒基本都種上了農作物,楊樹坡這麽一大塊兒土質肥沃的地方,卻沒有人來開墾。
我個人認為大概還有一個原因導致了村民不在這裏開荒,因為楊樹坡下有個太歲廟,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雪花越飄越大,田野裏已經被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潔白,放眼望去,雪幕的盡頭是黑漆漆的天空,偶有村落中透出的點點燈火,點綴著這個祥和安寧的夜晚。
楊樹坡就在前方不遠處了,那些高大的樹木已經披掛上了銀裝,冷峻的聳立在夜色當中,起伏不平的雪地上,是一座座墳墓安靜的臥在白雪下。可我怎麽看都覺得那些藏在積雪下的墳墓,此刻倒像是一個個暗藏的碉堡,讓許多未知的事物躲藏在其中,暗暗的監視著我們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到了太歲廟的時候,我提議道:“走,到廟裏歇會兒,拾掇拾掇東西,再去下夾子去。”
陳金一馬當先走到了廟門口,吱呀一聲推開了陳舊的廟門,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我打開手電筒向裏麵照著,然後和陳金倆人同時踏入了廟中。
正如胡老四所說,廟裏的一應物事齊全,正對著門口的的牆上粘著一張陳舊泛著黑黃色的畫,畫著一個慈祥的老頭兒摟著個酒葫蘆坐在樹底下看風景,應該就是太歲它老人家吧?畫像的下麵是供桌,桌上麵擺放著一個小小的香爐,兩個燈台,燈台上竟然還留有兩截沒燃盡的蠟燭,供桌的兩旁擺放著兩把老舊的椅子,一條板凳,四下裏看看,東牆根兒堆放著一些柴禾、兩捆稻草,門口有一個大火盆,裏麵還留著燒過的木頭炭灰。手電筒往房梁上照了下,梁木間垂掛著大大小小、破破爛爛的蜘蛛網,有幾根兒穿木因為時間長了,從中折斷,導致了房頂裂開了幾道細小的縫隙。
點著燈台上的蠟燭,我和陳金這才招呼兄弟們進來,他們依然是有些膽怯,表情緊張的四下裏觀望著,生怕某個黑暗的角落裏會突然竄出個什麽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