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舊是陰沉沉的,冷風貼著地麵呼嘯而過,將原本被人馬車碾成了泥濘的路麵給凍結,坑坑窪窪的,不過表麵的冰層依然泛著並不明亮的光芒。
偶爾有一段路麵兒上,滑溜溜、平整整、光亮亮的被弄出了一條兩米多寬,七八米長的冰麵,一幫大到十多歲、小至五六歲的孩子們就在那上麵得意的滑來滑去溜冰,他們不懼寒冷,玩兒的不亦樂乎,時不時的有人摔倒,於是便引起一片哄笑聲。
我和陳金順著東渠邊兒屁顛屁顛的走著,路過那段人工的溜冰場,便擼起袖子,很無恥的把那幫孩子們給趕開,我們倆一前一後的從冰麵上穩穩的溜過去,周遭響起孩子們的歡呼聲,於是兩個大小夥子就得意洋洋,無聊的覺得倍兒有麵子,昂首挺胸樂滋滋的走了。
根據胡老四所說,白狐子精這次所受到的打擊還真不小。困邪陣以及我們幾個人連番的捶打下,白狐子精本就已經精疲力竭,雖然因為哥兒幾個在最後一刻突然的離去,讓白狐子精有機可趁衝破了困邪陣,並且給予了胡老四猛烈的一擊,可人家胡老四也不是吃素的,那時候手裏的十八張符紙已然燃燒,道術引動著鎮邪雷從虛空中爆發,轟打向白狐子精的身上。也就是白狐子精擊向胡老四的同時,也被鎮邪雷擊中,嗯,可惜的是沒有全部命中,不過還是讓白狐子精受了重創。
很可惜的是,直到現在,那個什麽他娘的鎮邪雷,咱都沒學會怎麽用,胡老四那個老不死的不教啊!說什麽我們不適合學習道術,什麽什麽學習道術必須得一輩子不婚娶。我就說啦,胡爺爺你少跟我扯淡,你以前還跟人搞對象,結果愣是沒錢娶人家,把人家姑娘都給耽擱的歲數大了,結果*開始啦,開始批鬥你了,人家姑娘跟你劃清了界限,沒人敢嫁給你!
這事兒是我爺爺以前跟我講*的時候無意間說起的。
我當時心裏還犯著疑惑呢,就憑他胡老四這副寒磣樣兒,竟然還有姑娘會等著他一直到四十來歲?按照如此推測,那位姑娘的尊榮我實在是不敢想象啊!
陳金很是吃驚的看著我,如同看著一位無所不知的智者。我很是滿意這這效果,嗯嗯,很有麵子的。
胡老四被我揭了老底兒,老臉通紅尷尬不已,於是就實話實說,怕耽誤我們這幫年輕人成家立業,影響我們以後的正常生活。
陳金很是囂張的說道:“那怕啥?俺又不和你似的去當神棍。”
胡老四說:“有些事兒跟你們說也說不明白,說不清楚……”
這樣的回答很有點兒敷衍的意思,也有點兒高深莫測,讓我和陳金倆人直撓腦袋,沒轍啊!老小子不教,咱總不能跟對付韓澤林似的,霸王硬上弓吧?
這個詞兒有點兒……容易產生歧義,汗顏……
後來我覺得胡老四八成還在記恨陳金,於是把陳金趕到院子裏,我獨自跟胡老四說:“胡爺爺,陳金這小子不是個東西,這道術是用來降妖除魔,行俠仗義,那個……反正是幹好事兒的,我明白您是怕陳金這小子學了之後走入歧途,要不這樣,您教給我,您看,我這個人除了嘴皮子快臉皮厚,其他的缺點幾乎沒有了,人心眼兒實誠,而且善良正義,長相也比其他人好看,對吧?所以……”
“不行。”胡老四回答的很堅決。
“你這就有點兒不講理了!怎麽就不行了?”我怒了,瞪著眼睛說道:“你說你都這麽大歲數了,對付邪物的時候也是力不從心,有招使不上,不覺得可惜麽?再說了,總不能把你懂得這些道術都失傳了才好吧?”
陳金就從門口探進頭來,嘿嘿笑著說道:“銀樂,你這話說的就不地道了,咱哥們兒長的也比你好吧?”
“去!”我掏出五分錢的硬幣,甩手扔給了陳金,“大人說話小孩子一邊兒去,給你錢去賣糖吃吧!”
“操!”陳金罵了一句,接著那硬幣又給我扔了回來,“要我說算球,咱還不學了呢,等他蹬腿兒之後,後悔都來不及呢。”
這不是明擺著咒人家死麽?
胡老四耷拉著老臉說道:“銀樂,不是我不教你們,而是你們倆本性不能習練道術,會耽誤你們一輩子的……”
“得得得,你別說了。”我懶得再聽胡老四叨叨,有個屁用啊,反正就是不教了唄,“我不學了不學了,您就說,咱們現在怎麽弄死白狐子精吧。”
陳金也躥了進來,也不說話,就站在我跟前兒,這小子心裏頭也惦記著這事兒呢。
胡老四躺在炕上,喝了碗黑糊糊的草藥,這才緩緩的對我們倆說道:“白狐子精一時半會兒的,不敢進咱們村兒,它害怕被我施法找到它,哼,現在這孽畜可害怕你們這幫人了,尤其是……陳金。”胡老四說到這兒,故意頓了一下,看了看陳金。
這下陳金得意了,原本板著的臉掩飾不住得意,問道:“咋回事兒?跟俺倆說說,白狐子精怎麽就最害怕我了?”
“命格太硬。”胡老四苦笑著歎了口氣,“不過以後還是注意克製自己的脾氣,容易惹出大禍來。”
陳金很顯然沒有把胡老四後麵的話給聽到耳朵裏,看著我得意洋洋的說道:“怎麽樣銀樂?不是我吹牛吧,打小俺娘就給我算命了,說我八字硬、鬼神敬……”
“行了,我知道了,天底下就屬你陳金最厲害了,哪兒那麽多廢話!”我瞪了陳金一眼,心裏多少有些嫉妒他,扭過頭看著胡老四說道:“說這些幹啥,我問您咱們現在幹啥?怎麽幹掉白狐子精。”
“嗯,對對。”胡老四為自己說話跑題兒而略感尷尬,咳嗽了兩聲,說道:“這個不急,好歹我也得把傷養好了再說,那白狐子精現在還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呢。”
“它會不會因為害怕我,以後再也不敢來了啊?”陳金問道。
“不會。”胡老四的語氣很肯定,“白狐子精最是記仇。”
我白了陳金一眼,小樣的,說你丫胖這就喘上了,自戀程度果然夠高啊!我說道:“胡爺爺,咱這麽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您有沒有別的辦法……你知道,我身上這個散魂咒,他娘的老是發作……”
“這個……”胡老四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事兒老太歲能幫上忙,可我也不知道它什麽時候能養好身體。”
我再次泄氣了,琢磨了半天,忽然想到了那隻黑狗精,從家裏出來的時候,那玩意兒還在院子裏扔著呢。這就奇怪了啊,這東西竟然有屍體,而平時它活著的時候,一般人沒有陰陽眼還看不到它,就算是它會隱身,它又是如何附到別人的身上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要是真的那實體還能和別人的實體融合到一塊兒,這就太扯淡了。
還有,那白狐子精很厲害,厲害的讓人害怕,而黑狗精就那麽輕易讓我們幹掉了,黑蛇精也輕易的幹掉了,黃狼子……那玩意好像也是從怪,剛剛升級成為精了啊!這……怎麽回事兒?
胡老四告訴我們,其實這就像是大人和小孩兒一樣,年齡段不同嘛,黑狗精的道行不如白狐子精深厚,而黃狼子精就更不值得一提了。至於那條黑蛇精輕易的被幹掉,胡老四也很是納悶兒,按理說,那黑蛇精跟白狐子精比起來,那是半斤八兩,不分上下的,怎麽就那麽輕易讓俺二叔給弄死了呢?或許,是當時黑蛇精身體還沒有恢複,受了重傷吧?
說到這裏的時候,胡老四還很疑惑的自言自語的嘟噥說:“明明當時黑蛇精狀態不錯啊!”
接下來,胡老四又講了下有關邪物附體的事兒,而這正是孽畜比人類強大的一點。
孽畜一旦成了精,再過上幾年,那就可以隱去身形了,而且靈魂能夠隨時出竅,反正它的身體隱去身形了,隨便藏個地方就安全。孽畜的心性原本就比普通人強大的多,所以一旦人的意誌稍微孱弱,就很容易讓邪物的靈魂侵入,控製意識。這也是為什麽以前一旦有人被邪物上身或者是鬼上身之後,人們就會對被害人針紮棍打的,目的就是刺激受害人,讓他的潛意識因為劇烈的疼痛而被激發潛能,從而意識從模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一旦意識清醒了,就會占據主場優勢,潛能大爆發將邪物的魂魄給迫出體外了。
我問他那孽畜成了精,再厲害的話,還會成啥?
胡老四說再往上就是妖了,不過從他記事兒起就沒見過那東西,隻是聽說過這種東西,據說現在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那玩意兒,原因胡老四也不知道。我心想你就瞎扯淡吧,碰上我和陳金這倆二五八萬,你就可勁兒的吹,反正俺倆啥都不懂,什麽都是你說了算準。
好像家裏那《異地書》殘卷裏提到過這事兒,回去得好好看看去。
胡老四可能講累了吧,說完這些就開始閉目養神。陳金拉扯著我說要走,我正打算打招呼之後就走人呢,忽然又想起來自己做的那個夢,就急忙跟胡老四說了一遍,問他是不是這個人自己的靈魂可以脫離身體,然後鑽到自己身體的潛意識內,這樣就能找出黃狼子的那一魄,然後……幹死它!
胡老四聽我說了這個怪異的夢,先是苦笑著說那隻不過是個夢而已,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便是如此,不用太在意。正在我失望萬分要起身離開的時候,胡老四忽然又皺著眉頭說很有可能,人死後,靈魂未消散之際,可以進入到一些性格孱弱者的潛意識中控製對方的思想,也就是常說的鬼上身,而正常人,在每一天的某一刻,靈魂都有一個最活躍的時間段,往往這個時候,人若是處在睡眠當中時,就可以做一些很奇怪的夢,嗯,估計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曆,比如你做夢了,而你做的那個夢,就像是自己在看戲一般,自己看著自己在做什麽,聽著自己在夢裏說什麽……這其實就是人的靈魂進入了自己的潛意識當中。
當然,這和一般的夢是不同的,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了,大家如果有過這樣的經曆,應該也能明白其中的不同。
胡老四又說,如果按照這個情況來分析的話,我自己的靈魂,進入到自己的潛意識當中,又恰好遇見了黃狼子那一魄,也有可能把那玩意兒從潛意識中給打死,或者從我的身體裏趕出來。
不過這需要巧合,需要運氣,畢竟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太低,再說誰知道行不行得通呢?或許我那個夢,還真就是自己做了個普通的夢而已。
我和陳金沒什麽話再跟胡老四說了,先這麽湊合著過吧,如果真能再做這樣的夢,我一定盡力別讓自己醒過來,不打的那黃狼子的一魄給老子跪地求饒,老子就不醒了,不打的它魂飛魄散,不打得它狼狽逃竄,我,我……我就繼續做夢,跟它沒完。
至於白狐子精的事兒,也隻有等著胡老四的病好了。
我甚至懷疑這老家夥是不是還有另一層意思,暗示我們這幫人給他買補品?
扯淡!我和陳金從胡老四家裏出來之後,就徑直回家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老爹正在院子裏剝那黑狗精的皮呢。爺爺非說要扔了埋掉它,可爹說這麽大個兒的畜生扔了怪可惜的,看著皮質多好,回頭把皮剝了,夠做一張大皮襖了,還有那肉,單是肉就能割下來燉上兩鍋,至於那些腸子骨頭啊什麽的,全部給陳金家大黑那狗東西吃,狗東西受了傷,莊戶人家也舍不得給它買肉買骨頭補身子,這下不是正好麽?
陳金聽了這些話立刻猛點頭,他可是心疼大黑那狗東西啊,當下就上前拿著刀子就割下來一塊兒黑狗精的肉,拎著就進了東屋,大黑那狗東西就趴在門後邊兒的麻袋上,渾身是傷,疼的一直不住的抽搐嗚嗚。陳金把黑狗精的肉扔給大黑之後,狗東西起先還不想吃,嗅了幾下就扭過頭去,不過它隻是想了一會兒,便扭過頭來,惡狠狠的盯著肉塊兒看了一會兒,齜牙咧嘴的撕咬著,狼吞虎咽起來。
我爺爺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麽,搖頭歎氣的回了屋。
其實我心裏也納悶兒啊,這他娘的成了精的東西,那肉還能不能吃?有沒有毒?
我聽說過精怪吃人肉,還從來沒聽說過人吃精怪的肉。
陳金說,咱今兒個就他娘的破個例,就是要吃精怪的肉,嚐嚐鮮!興許咱一吃這東西的肉,以後其他的精怪見了咱就嚇得打哆嗦……唐僧西天取經,見了妖精就打哆嗦是為啥?還不是因為妖精愛吃他的肉麽?猴哥為啥見了妖精,妖精就打哆嗦?因為猴哥其實是隻肉食類石猴,專門兒吃妖精,所以妖精要打哆嗦……
這不是扯淡麽?我一腳把陳金踢了出去,陳金就笑哈哈的幫我爹去剝黑狗精的皮,割黑狗精的肉了。
本來我也打算出去幫忙的,可一家人和陳金,全都讓我回屋裏躺著休息,說什麽我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受了大罪,本來就該歇著,結果起床後就又跑了出去,這下可好了,不能再動彈了,非得把身子歇好才行,瞧那臉蒼白的……
我無奈,上床,半躺下,無聊的點上支煙,拿出那幾張《異地書》的殘卷,皺著眉頭看了起來,唉,你說古代人怎麽就那麽不嫌累啊?幹嘛好好的普通話不說,非得編造出這麽難以讓人琢磨難以讓人看懂的文言文?
……
畜,偶得天運,或為聰慧之物,如狐狼等,則窺得天地人之氣息,靈犀更甚,是為怪。
怪,體壯精神,多以其類為食,強取其命氣,延續自身之精氣,長久以往,不疲不倦,漸能變幻,魂可出竅,是為精。
精,體可隱形,不為普通人所見也,魂可離體,擅迫入另類體內,控其意念,奪其精神體魄,吸取精神之信仰,喜食精氣神,續命數、長歲月,逆天而存,邪術純熟,可興風布雨,追雲逐月,魂與體相融不分彼此,是為妖。
——《異地書•述妖邪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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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更新......
PS:感謝親愛的讀者們對短刀的關心,謝謝。家中事情已完結,正在努力恢複狀態當中。小刀這兩日之所以更新量又突然減少,也是因為不想胡亂去湊字數,畢竟質量才是關鍵的,注水......為小刀所不願也。當然了,有很多讀者都說過,小刀注水很有一套.....汗~~或者是習慣那種農村說話方式了吧?
再PS:今天這章,碼的很滿意,很滿意......自戀的偷笑下,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