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廟

60章 宴席

上一次在邯鄲的打架事件中,薛誌剛掛了重彩,還破相了,從眉頭斜著劃過眼角,留下了一道三寸多長的疤痕,直達鬢角處。原本就身高馬大,長相彪悍的薛誌剛,這下看起來更是凶巴巴的,一說話那道疤就一抖一抖的,凶相畢露。

郭超頭上有兩道口子,現在頭發長了,看不出來。

說起來這些外表上的傷勢還不算嚴重,最嚴重的是內部,薛誌剛斷了兩根肋骨,腳指斷了一節;郭超小腿骨折,肚子上被豁開了一刀。

如今二人傷愈出院,兄弟們自然開心的不得了,一屋子八個人在一起侃天說地,聊的是不亦樂乎。

等我娘喊著菜都備齊了之後,哥兒幾個立馬跑出去幫忙往屋子裏弄,既然是我們年輕人的酒席,自然要在我的東屋裏擺席了,屋中間擺下一張大圓桌,凳子也都搬了過來,不夠了就坐床邊兒上。兩側的窗台上豎起了四個空酒瓶子,瓶口插上蠟燭,點著了,四隻蠟燭亮起的光線,差不多也頂得上半個電燈泡了。

忙活完畢,兄弟們入座,倒酒,開喝……

可有段日子兄弟們沒有聚在一起喝酒了,又趕上薛誌剛、郭超二人傷愈出院,我趙銀樂定親大喜,兄弟們各個麵帶桃花,開懷暢飲。一時間屋子裏煙霧繚繞,酒氣彌漫,歡聲笑語……

年輕的時候,就是那麽的沒心沒肺,心胸開闊,天大的事兒,扭頭就會忘掉。

本來晚飯前,我還是滿腹的心事,愁的不知道該如何消遣下心裏的苦悶呢。晚飯後兄弟們一來,我這心裏立刻就多雲轉晴了。

把酒言歡之際,自然而然的兄弟們談到了在邯鄲市打架的那事兒,那可是一場大勝仗啊,雖然我方亦有重傷者如薛誌剛、郭超二人,可對方估摸著到現在還有在醫院裏住著的呢。而且,其他的可都在監獄裏頭扔著呢,剩下的出院之後可不如薛誌剛和陳金二人了,他們會直接進監獄裏待著去。

兄弟們談到此處,無不是興高采烈揚眉吐氣得意洋洋,於是乎……連幹三杯!

不可避免的,就又扯到了白狐子精的身上。薛誌剛和郭超二人住院的時候,我們哥兒幾個去醫院裏看望過他們倆兩次,劉賓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子,把村裏發生的事兒也都告訴了郭超和薛誌剛,還說了郭超娘被黑狗精附身的事兒。

倆人知道這些事兒的時候,白狐子精還沒幹掉呢,當時他們倆尤其是郭超,就急著要出院回來,看護他娘,兄弟們連哄帶勸的安穩住了他,並且答應他一定幫忙看護著家裏頭,為此,陳金回來還專門兒把自己家那條大黑狗給牽到了郭超家。

如今黑狗精和白狐子精全都掛了,兄弟們更是放下心來,於是乎……連幹三杯!

當然,我和陳金二人都沒有說起白狐子精自爆後產生的邪氣兒,會危及全村,這會讓兄弟們忐忑不安的,時值臘月,都要過年了,總不能,讓大家連個年都過不安省吧?好歹,胡老四和老太歲說到過,總會安安穩穩把這個年過去的。

劉賓算是倒黴的一個,當我和陳金倆人吹牛皮那天晚上與白狐子精大戰三百回合不分勝負,最後於老太歲和胡老四聯手,以決死的氣勢一往無前的幹掉了白狐子精時,兄弟們個個佩服的五體投地,劉賓更是連連豎起大拇指,並且一再內疚的說自己實在是窩囊,沒幫上忙不說,還連累我們倆大戰之後去尋找拯救他。

我和陳金當然得意洋洋的表示無所謂,兄弟嘛,自然是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往,患難與共,同生共死……

自然,兄弟們要追問劉賓那天晚上的經曆了。

劉賓說先前陳金讓他在前街上等著,他去找銀樂,結果一去不回,好大一會兒沒動靜,劉賓自己在街上待著有點兒害怕呢,結果也壯著膽子往這邊兒尋來,心裏還不斷的琢磨著如果遇見了白狐子精,是不是和白狐子精大幹一場,或者是把白狐子精給引到自己家裏去,讓白狐子精和黑貓發生大的戰鬥,如果能落下個兩敗俱傷的結局,那就再好不過了。

結果事與願違,他還沒走出多遠,就覺得陰風席卷而來,瞬間將他裹夾在其中,劉賓慌亂不堪,忘卻了先前心裏盤算好的計策和行動計劃,不經意間就迷糊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倒在藕地中,正在遭受我和陳金二人的毒打。

這之後,就是和我還有陳金二人在藕地中遭受陰風包圍,苦苦奔逃卻難以尋到出路,無奈三人發瘋發飆發狂,正中白狐子精的計策,紛紛掉入深井之中。

我和陳金二人力挺劉賓從井下逃出……

當時劉賓從井中跑出來之後,就覺得陰風氣勢已弱,鬼哭狼嚎之聲亦不如先前那般,急忙往村裏跑去要尋找援兵。他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我二叔還有陳鎖柱,因為這倆人是村裏最為強大,與我和陳金二人最為親密的人。結果劉賓剛跑到西街,就在此遭受到陰風突襲,裹夾,劉賓奮力掙紮,試圖與之一戰,卻苦於找不到作戰目標,不一會兒便在陰風中跑的氣喘籲籲,暈暈乎乎……正在他精疲力竭之際,突然眼前就冒出了白狐子精那張恐怖狡詐陰險的臉,那雙泛著綠色寒芒的眼睛發出夢幻般的影響,將劉賓瞬間迷倒,不醒人事。

…….

劉賓將這些經曆講出來之後,兄弟們各個兒感覺真是驚險萬分,也不由得替劉賓捏了把汗。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而且劉賓安然無恙,不過此種經曆也確實驚險刺激啊。

而我和陳金倆人,也為此大讚劉賓,安慰劉賓,那天晚上,劉賓也不容易啊!看來這小子如今膽量是越來越足了。

話說劉賓的變化,不得不感謝家中那隻莫名其妙和詭異萬分卻強大的讓人無法衡量的黑貓。如果我們來估量一下黑貓的實力,就不禁要瞠目結舌了。

想想看吧,白狐子精的實力,和先前奶奶廟裏的黑蛇精實力不分上下,而黑蛇精就被黑貓給打傷了;白狐子精臨死前,實力已經達到了妖境,卻依然迫於黑貓的壓力,不能殺死劉賓,隻能將其弄昏迷過去;而老太歲那位強大的靈物,亦是極其嚴肅的強調過,劉賓家的事兒,我們不能管不能摻和……

這一切,足以說明了那隻黑貓的詭異恐怖以及它的強大。

當時的我就在心裏暗暗的猜測,難道,黑貓是妖麽?妖……那可是傳說中很強大的邪物,不次於仙的存在,也就是說,此物本應天上有……

如果真的是妖的話,那就壞菜了,按照我當時對於這些邪物的了解,成了妖之後,在這個世界上,基本就等於是無敵了,那就沒法子對付了啊!

幸運的是,黑貓似乎對於村民以及我們當中的任何人,都沒有任何興趣,它的目的很明確,就像是胡老四和老太歲所說的,黑貓,隻是要禍害劉賓娘,讓她活受罪呢。這個消息很可靠,畢竟劉賓娘都病了多少年了,別人就沒受黑貓的禍害啊。這就讓我們很是放心了。

不幸的是,我好像答應過劉賓,要幫他幹掉那隻黑貓……

啥叫哥們兒?那就得仗義,就得夠意思,就得兩肋插刀、刀山火海……言出必行,有難同當。

按照目前劉賓的膽量增長速度,這小子早晚會因為常年的壓力,而突然爆發至瘋狂,要與黑貓決死一戰。好像,劉賓現在就經常有發狂的跡象了。

隻要劉賓動手,我們就必須動手了,誰讓我們都是哥們兒呢?

可是要對付黑貓,或者說是“妖”,那也太危險了吧……

酒席中,劉賓在講述完自己那一夜的經曆之後,又喝酒喝的多了些,嘴巴就管不住了,帶著醉意的嚷嚷著,自己以後什麽他娘的也不怕了,膽量就得足了,要跟銀樂和陳金一樣,讓邪物見了他就害怕,就得繞著走,更不敢去他家裏惹是生非……那樣,他娘的身體就能恢複健康,他們家的日子就會越過越好……他劉賓,也到娶媳婦兒的年齡了啊!村裏相親的時候,人家女方一打聽他家裏有個常年臥病在床的母親,那多半都不會樂意把閨女嫁過來。

這也是他們全家如今最大的心病,整日裏為此愁眉不展,長籲短歎……

男孩子一到這個年齡段,誰家家長不操心給孩子娶個媳婦兒呢?

劉賓哭著說:“俺娘為了這事兒,都有過尋死的念頭了,你們說,我不殺了那黑貓,我還算個男人麽?它,那個狗日的東西,折騰俺娘多少年了啊?”

哥兒幾個就都傻了,事情還真他娘的嚴重的多了,如果劉賓娘真的有過尋死的念頭,那保不準哪天還真就一個不小心,自殺了……我心裏更是著急,因為劉賓娘就算是要自殺,有那隻黑貓在,她還不一定能自殺成功,甚至隻能是自討苦吃自己找罪受呢。

明擺著嘛,那黑貓就是活折騰你讓你受罪呢。

真不知道劉賓娘到底是怎麽招惹上那隻黑貓的,怎麽就死活賴到這裏禍害她?

咱說那黑貓吧,它也忒孫子了。可能已經是成了妖的邪物了,按照咱人類的思維方式,身份在那兒擺著的,你犯得上和一個柔弱的普通人一般見識麽?況且你都禍害人家這麽多年了,還沒禍害夠麽?讓人家整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再狠毒也莫過於如此了。

總得有個了解的時候吧?

難不成還真要禍害人家到老死的時候才善罷甘休?我靠,有那麽大仇氣麽?

劉賓心事重,酒喝得也多,自然而然的醉意更重,一邊兒說一邊兒哭,最後幹脆說不出話來了,直接坐在凳子上靠著牆大哭起來,哭的那叫一個痛心那叫一個傷心……

惹得俺爹俺娘俺爺爺,都進來看這是咋的了?先前這東屋裏還歡聲笑語,亂嚷嚷胡猜拳呢,怎麽一會兒功夫,就有人哭了?難道這幫野孩子們,欺負劉賓這個最老實的孩子了不成?

大人們一進來看到劉賓這是喝醉了,再有我們這幫人在旁邊說和著,大人們就有些生氣了,說喝酒就高高興興的喝酒,喝不了別逞能,喝醉了別人煩,自己也遭罪,圖什麽啊?

一番嘮叨和訓斥之後,大人們退場,我們這幫人趕緊哄著劉賓,勸著他,然後把他抬到了床上,蓋上被子……不一會兒,這小子哭泣著就睡著了。

兄弟們都沉默了,說起來我們八人當中,就屬劉賓家過的日子最難了,唉。

奶奶的,這是幹啥?老子今兒個定親大喜呢,幹嘛都愁眉苦臉的樣子?有啥事兒以後再說,今天就得高興點兒。我端起酒杯站起來,招呼道:“來來,喝酒,今兒個是喜宴,我定親了,誌剛和郭超倆人剛回來,咱們樂嗬點兒。都發什麽愁呢?以後咱們兄弟齊心協力,力能斷金……來,喝!”

“就是,來來,喝!”陳金也站了起來,仰頭喝下一杯酒,又端起一杯,“什麽他娘的精啊怪啊的,黑蛇精讓咱們幹死了,黃狼子、黑狗精、白狐子精,還不都被咱們給幹掉了麽?娘的,抽個機會,幹掉劉賓家那隻黑貓!來,喝酒,幹了!”

“來,來……”

……

兄弟們都站了起來,酒勁兒上湧,豪氣直衝頭頂,將杯中酒一幹而淨。

紛紛落座,我和常雲亮倆人給兄弟們滿上酒之後,常雲亮端起酒杯站起來,看樣子又要學習他爹,說上一段了。

我們幾個早就知道他這個毛病,不過這次卻也沒有嘲笑他譏諷他,都笑容滿麵的等著聽他胡言亂語呢。

可我們幾個沒攔著他,他還是沒要發言成功。

因為胡老四來了。

這老頭子不聲不響的就推開了門,走了進來,招呼道:“喲,都喝上了,哎呀來晚了來晚了,對不住啊,對不住了。”

不等我們幾個開口呢,胡老四走到桌邊兒,一邊兒端著酒杯往嘴裏倒酒,一邊兒說道:“那個,來晚了,按規矩,我自罰三杯,自罰三杯……”三杯酒很快下肚,胡老四笑眯眯的拉過原先劉賓坐的椅子,毫不客氣的坐下來。

常雲亮端著酒杯站在那兒,有點兒傻眼了,當然,我們幾個也有點兒鬱悶,以前怎麽就不知道胡老四這家夥這麽無恥這麽不客氣呢?

見我們都不說話,隻是看著他,胡老四又很利索的站起來說話了,生生壓下了剛要說話的我。他說道:“那個……少了?那行那行,我再罰三杯,孩子們,別生我的氣啊,哦對對,銀樂,先祝賀一下你。”

胡老四喝下一杯,然後看著薛誌剛和郭超倆人,說道:“這個,是叫誌剛吧?哦,這個是長根兒家孩子,也祝賀下你們倆傷勢痊愈出院……”胡老四又喝下兩杯,用手摸著嘴兒滿意的坐下,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兒,笑眯眯的。

“我靠!你強!”陳金瞪了胡老四一眼,出奇的沒有發飆,端起一杯酒示意我端杯,碰了之後,一口喝下,說道:“銀樂,今兒個咱樂嗬,我不生氣。”

“那是那是。”我哭笑不得的喝下酒來,然後倒上酒,衝胡老四端杯:“來來,胡爺爺肯賞光來喝咱的喜酒,我這兒敬您一杯。”

胡老四樂嗬嗬的猛點頭,自己拿著酒瓶子滿上,然後端起來就喝幹了。

見我這個做東的都表態了,而且陳金都把話說的那麽明了,兄弟幾個也不好再說什麽,就連常雲亮,也原諒了胡老四打斷了自己的言談之舉,當下,紛紛向胡老四敬酒。

胡老四是來者不拒,杯起酒幹,杯杯見底……

不可否認的是,胡老四的到來,倒是讓我們幾個喝了一圈兒之後,心情也從劉賓帶來的灰色陰影中走了出來。

可酒席上多了個胡老四,我們這幫年輕人在一起談天說地就有點兒束縛了,畢竟這是個老頭子,他在旁邊兒,年輕人有許多話都說的不痛快。

也不知道胡老四是不是看出來了這一點,他又自顧自的喝下幾杯酒之後,站起來搖搖晃晃醉意熏熏的說道:“你們喝著點兒,我,我還去找銀樂爺爺說會兒話去,你們喝著啊,你們喝著…..”說完,胡老四扭身就往外走。

“那您慢走,慢走啊……”我急忙起身作勢欲送,實際上也不會去送,隻是個樣子而已。

兄弟們也都嘟嘟噥噥的客套了幾句。

聽我們這幫人客氣,胡老四突然又扭頭回來,滿是歉意的說道:“哎呀哎呀,進三出四,我,我最先退場,按照規矩,罰四個,四個啊……”挨著喝下四杯酒,胡老四這才嘿嘿笑著很是滿意的離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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