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繁星點點,四野裏處處都是水汪汪的稻田,青蛙的叫聲此起彼伏的響徹在廣袤無際的夜色中。
這條田間小路上,淩亂的站著好幾個人,都滿是戒備極其警惕的盯著趴伏在路上的那隻巨大的屍蟾。他們不敢說話,屏住了呼吸,擔心那隻巨大的屍蟾噴出的毒氣會將他們瞬間毒翻在地。
胡老四穿著道袍淩然站立,手中桃木劍平端與身前,左手捏著幾道紙符,口中碎碎念有聲,卻沒有明顯的攻擊,竟然隻是在護住周身,不讓那屍蟾毒氣侵入。
在我們這群人中,竟然唯有我才可以大模大樣不懼毒氣的向屍蟾發動進攻。可是我現在也慌了神兒,劉賓娘突然倒地不起,很顯然是中了屍蟾的毒。也就在她踉蹌站立不穩倒地的瞬間,我搶上一步想要扶住她,卻還是沒有扶住,隻好蹲下身子喊著:“嬸子,嬸子……”
來的時候我們可是滿懷信心,要挑起黑貓與屍蟾之間的戰鬥,然而考慮終究不周,竟然讓屍蟾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那隻該死的黑貓怎麽沒出現?以它的本事,如果肯出手的話,屍蟾決計不會把劉賓娘毒翻在地的,除非是……這隻黑貓壓根兒就沒打算出手,似乎正如同我們所預料的那般,黑貓巴不得劉賓娘被屍蟾毒翻在地,活受罪,隻要不死就行。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既然劉賓娘已經被毒翻在地,我沒有其他的選擇,現在不是趕緊救她的時候,幹掉屍蟾才是最重要的事兒,我想到那隻黑貓就算讓劉賓娘被屍蟾毒翻了,也絕對不會讓劉賓娘就此掛掉,這,無須擔心。想到這些,我憋著那口氣,從脖子上抽下腰帶,就地沒有起身,腳下猛然用力,雙腿一蹬,身體如箭般撲向了那隻屍蟾。
與此同時,劉賓已經發瘋般吼叫了一聲,揮著鍬從另一側向屍蟾發動了進攻。
屍蟾正對著我,這隻愚蠢到極點的家夥壓根兒就沒一點兒記性,似乎根本不記得我和那條腰帶是多麽的危險,看到我主動向它發起了進攻,立刻吸一口氣,原本因為發怒而膨脹的身體又鼓起了一圈兒,呼的一聲噴出一團巨臭的氣體來,我雖然不懼那毒氣把我毒翻倒地,可是我害怕那臭氣把我熏得暈過去,當下屏住呼吸,腰帶兜頭向屍蟾掄了過去。
我似乎也沒長一點兒記性,忘了那隻屍蟾口中噴出氣體的時候,那股力道是極其大的,絕對不亞於十幾級的大風,於是如箭般竄到屍蟾跟前兒,又蹦起來劈頭蓋臉抽屍蟾的我,腰帶還沒抽到那隻屍蟾,就被那股巨大的力道給吹起,身不由己的向後飛出三米多遠,噗通一下仰麵摔倒在地,摔的我腰部好像斷裂般的傳來劇烈的疼痛。
劉賓這小子沒有從正麵衝擊,而是直接跳進稻田裏,從側麵向屍蟾發動了進攻。我被屍蟾吹起倒地的時候,劉賓已經衝到了屍蟾的跟前兒,揮起的鐵鍬哢嚓一聲硬生生砍在了屍蟾的腦袋瓜子上,在夜色下竟然迸濺出點點的火星來。
屍蟾被激怒了,衝著劉賓又是一口毒氣噴了過去,劉賓急忙低頭,屏息,閃身,依然被毒氣吹到,身體在稻田中踉踉蹌蹌倒退出三四步遠,嘩啦一聲坐在了稻田中。
似乎覺得我們人太多,而且個個都不是好東西,於是屍蟾決定把我們這幫人全部給幹掉,他不理會被毒氣吹倒在地的我和劉賓,反而對著其他人大口大口的噴氣了毒氣。
這家夥吸了一肚子的氣,好像噴起來沒完沒了似的,那幫哥們兒們本來打算屏住呼吸,就像是胡老四所說的那樣,等稍微過一會兒,便可以大口喘氣,在最短的時間內積蓄起力量,向屍蟾發動猛烈的進攻,跟丫拚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隻屍蟾並沒有像我們上次那樣,噴了毒氣把你毒翻或者你不動彈了之後,直接就張嘴大口呼吸,把人給吸到肚子裏。它噴起毒氣來沒完沒了了,好像它的目的不是要吃掉我們,而是要用毒氣惡心死我們。
要是這樣沒完沒了的話,那兄弟們能忍多久啊?
兄弟們一邊兒用手掩住鼻子,一邊兒開始後撤起來,他們可不想還沒跟屍蟾發生戰鬥呢,先被毒翻在地,失去了反擊的能力。
胡老四忍不住了,他站在周家墳中間一處墳墓的上方,左手在空中一抖,一張符紙呼的燃燒起來,隨即胡老四碎碎念兩句,桃木劍突然指向屍蟾,口中喝一聲:急!
那張燃燒著火苗的符紙立刻筆直的飛向屍蟾,火苗在夜色下帶出一道火紅的光芒來。符紙在瞬間擊打在了屍蟾的身上,在碰撞上屍蟾之後,立刻爆出一大團的火花來,熊熊燃燒。
我當時心裏就想,好好,屍蟾不是最怕火燒麽?胡老四多放出點兒符紙來,全都沾到屍蟾的身上,燒,燒,燒死它娘的。
胡老四好像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在第一張符紙迅即的攻擊到屍蟾身上爆起火焰的同時,手中再次飛出三張劇烈燃燒的符紙來,如出一轍的粘在了屍蟾的身上,火勢陡然增大。
屍蟾終於閉上了嘴巴,狂暴的扭過神來,一雙如燈籠般通紅的眼睛瞪向了胡老四,將胡老四視為殺父仇人,咕呱一聲悶雷般的吼叫聲傳出,屍蟾後腿一蹬,巨大的身軀淩空飛起,竟然直撲向胡老四。
我一看這還了得,胡老四那身板可經不住這麽一個拖拉機頭狠狠的撞擊一下啊,撞不死也得壓死他,可屍蟾的速度很快,我距離胡老四有幾米遠,壓根兒就趕不到跟前,況且我就是能衝到跟前兒,恐怕幫不到胡老四還得把自己給搭進去。
胡老四別看歲數大,可畢竟是練過武術的人,身子骨還算靈活,眼看著屍蟾如同拖拉機般橫空向它衝來,胡老四立刻從那低矮的墳頭上撲了下來,身子藏到了那座最大的墳頭下麵。
屍蟾轟的一聲撲在了墳頭上,我覺得整個地麵都顫抖了一下。當時那情況容不得我多想,腳下用力,身形一動,向屍蟾撲去。我知道,在所有人中,唯有我才能向屍蟾發動有效的攻擊。
這次屍蟾剛剛落地,還沒來得及發動第二次攻擊呢,我揮著腰帶已經撲了上來,劈裏啪啦一頓亂抽,那該也就那麽三四下吧,屍蟾竟然被我抽的在墳頭上哆嗦了好幾下,那圓睜的如同燈籠般的眼睛都眯縫起來了,顯得很痛苦,而且它的身軀也在我的抽打下,每次顫抖都縮小一些,眨眼間就縮小了有一半左右,隨著它身體的縮小,那些燃燒著的火苗竟然紛紛熄滅,我甚至能感覺到屍蟾全身那些讓人惡心的大疙瘩上,都噴出了一股股惡臭的氣體。
此時陳金終於衝了過來,嘴裏嘰裏呱啦叫罵著,手中揮著鍬劈頭蓋臉的衝屍蟾砍了下去,哢嚓哢嚓連著兩下,火星四射,屍蟾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這家夥並不在乎鐵鍬在它身上砍幾下,若是我們有足夠的力氣,而它的心情好,它可以讓我們隨意的用鐵鍬往它身上盡情的鏟。不過這家夥畏懼的是我手中那條烏梢皮做成的腰帶,它眯縫的眼睛斜視著我,眼神中露出凶狠和畏怯的光芒。
陳金掄著鐵鍬衝上來一番砍殺之後,嘴裏無力的罵了句:“我操!”隨即身子一個趔趄,緩緩倒在地上,在昏迷的那一刻,這小子竟然奮力喊道:“銀樂,為了勝利,殺啊!”
那幾個哥們兒在陳金往這邊兒衝來的時候,也猶豫著想要跟著衝,當陳金揮鍬砍殺屍蟾的時候,他們被陳金的勇氣感染,也紛紛向這邊兒跑,結果剛跑到跟前兒,就見陳金被熏得倒在了地上,於是他們又急速的後退。
眼看著陳金也昏倒在地,而胡老四從墳頭間慌張的爬了出來,我忍不住罵道:“操,別他娘的跑啊,趕緊把劉賓娘和陳金架走!”
“銀樂,敵人畏懼的是你,快,殺了它!”
“向它開火,向它開火,不要給它喘息的時間!”
“勝利終究是屬於我們的……”
……
我心裏腹誹著這幫狗日的都什麽時候了,竟然還能喊出這些沒用的話來,真他娘的離的遠了些,就不怕被毒氣給毒翻了。雖然心裏這麽想,可我手上卻沒閑著,眼看著那屍蟾被我打的哆嗦了幾下之後,趴伏在墳頭上不動彈,似乎被打怕了打傷了似的。我立刻掄著腰帶又是一頓猛抽,屍蟾的身體再次急劇的縮小。
就在屍蟾的身體縮小到臉盆大小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這狗日想跑,於是我二話不說,一下撲了上去,想要用腰帶把它給捆住,絕對不能讓它跑了,奶奶的今晚上可是專門來幹它的。
於此同時,胡老四也在一旁站穩,手中刨出幾道符紙來,頃刻間粘在了屍蟾的身上,燃燒起來。我這邊兒剛拿著腰帶按在了屍蟾的身上,隻覺得屍蟾身上那股惡臭讓我聞得無比的惡心,頭腦裏一片眩暈。那幾張符紙在屍蟾身上已經爆出了一團火花,我心裏罵道狗日的胡老四這不是添亂麽?燒著了老子那可怎麽辦?
我剛有了這樣的想法,想要收手回來躲避那突然爆起的火苗呢,熊熊燃燒的火團中,屍蟾的身體驟然間膨脹起來,速度奇快,眨眼間變成了桌子大小,那些火苗被屍蟾周身噴出的毒氣給吹的四散開來,就如同一顆顆流星,向四周幾塊的飛射而去,我身上都被沾了幾點火苗,趕緊伸手撲打滅了。
這時候,屍蟾猛然一跳,撲入了三米多遠的稻田中,身形急劇的縮小。
我一看急忙大喊道:“快,它要跑!”嘴上喊著,卻似乎忘記了沒有人能幫得上忙啊!我已經從周家墳中竄出,直接跳入了稻田裏向屍蟾衝去。
屍蟾的身體已經縮小到了臉盆大小,急速的向遠處遊去,那速度絕對是我趕不上的。
我急壞了,狗日的,這下可完了!
就聽胡老四喊道:“我來攔住它,銀樂你快捉住它!”說話間,幾道符紙如同離弦的箭矢般,帶著呼呼燃燒的火苗,頃刻間射在了屍蟾身上,正在稻田中飛速暢遊的屍蟾身形猛然止住,氣鼓鼓的開始膨脹身體,打算將火苗繼續噴走。
不過這次的火苗像是完全粘在了屍蟾身上似的,很牢固的燃燒著,屍蟾感到痛苦,幹脆在稻田裏打起了滾兒。
幾個翻滾之後,火苗熄滅,而我也衝到了跟前兒。
屍蟾剛翻過身子來準備遊走,我已經掄著腰帶抽了上去,劈裏啪啦幾下,屍蟾劇烈的抖動著,身形開始縮小。
這下我可不敢大意了,不停的抽打著它,眼看著它縮小到臉盆大小了,我急忙連續快速的抽打了兩下,然後猛的蹲下身子,將腰帶按在了屍蟾的身上,然後立刻將屍蟾翻了個兒,腰帶在它的腹部套住,緊緊的將腰帶扣給扣上了,奶奶的,看你狗日的往哪兒跑!
果然,屍蟾被腰帶纏住後,咕呱亂叫起來,我得意的身手往它腦袋上閃了一巴掌,心想跑啊,你倒是跑啊!結果一不小心讓屍蟾的大嘴巴給咬住了指頭,哎喲那個疼啊,好在是我收手快,沒有被它死死的咬住,不然這整整齊齊的幾根指頭非得讓它給咬斷了不成,那兩排牙齒看起來寒氣肆意,鋒利無比啊!
“去你奶奶的,敢咬老子!”我一腳將屍蟾往路的方向踢了幾米遠,然後喊道:“喂喂,胡老四,現在咋辦?”
“弄上來,你趕緊抱著它往西跑,跑到峰峰去!我這邊兒救了人就去找你!”胡老四一邊兒喊著,一邊兒招呼其他幾個哥們兒救陳金和劉賓娘。
我一聽就急了,大罵道:“放屁,老子跑到峰峰去,早就累死了!”剛罵完這句話,我突然發現了周家墳的墳頭上,那隻黑貓靜靜的站立在最大的墳墓上,冰冷的雙眼中露出淡綠色的寒芒,它不屑的看了看我,然後把頭扭了過去,像是看戲般瞧著我們那幫人忙活著背起了陳金和劉賓娘,劉賓從稻田中踉踉蹌蹌的爬了上來。
“操,狗日的黑貓!”我大罵一聲,在稻田中奔跑起來,向黑貓衝去,帶出呼啦啦的水響聲。奶奶的,這隻狗日的黑貓真是太可惡了,對本職工作一點兒都不認真,早幹嘛去了?
等我衝到黑貓跟前兒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的腰帶沒在手中,這可不妙,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飛身跳起,一腳踹向黑貓,黑貓輕微的側身閃過,從墳頭上跳下,它懶得搭理我,迅即的向南跑去,頃刻間消失在了茫茫夜色當中。
胡老四絕對是看見黑貓了,他還想攔住我別對黑貓動手,等他喊出聲的時候,我已經和黑貓過了一招,黑貓“倉惶逃竄”掉了。
其他哥們兒雖然沒看見,可也都明白黑貓來了,他們也都納悶兒這隻黑貓怎麽就沒有按照我們的計劃和屍蟾幹一架呢?
就在這時,劉賓突然說道:“銀樂,抱著那隻屍蟾,去我們家!”
我嚇了一跳,說道:“放屁,屍蟾到你們家,還不毒死你們一家人啊!”
“沒事兒,我們全家都搬出來幾天,奶奶的,一山不容二虎,要麽家裏養隻屍蟾,要麽就養隻黑貓,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劉賓惡狠狠的說道。
我心說這小子瘋了,肯定瘋了!嘴上說道:“不行!這不是扯淡麽?”
“你去不去!”劉賓嚴厲的嗬斥起來,隻不過他嗬斥的時候,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
“去,去!”我一看這模樣,得,咱也別發脾氣了,人家也夠苦的了!想到這裏,我淌著水走到那隻被腰帶捆著的屍蟾跟前兒,一把抓住腰帶一段,將屍蟾拎了起來,奶奶的,真臭,那屍蟾身上竟然還散發著陣陣的惡臭。
胡老四剛才被劉賓的話給弄迷糊了,不知道該怎麽辦,現在一看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急忙說道:“那,銀樂你後頭跟上,距離我們遠點兒,到村裏後,我們去我家裏救人,你趕緊去劉賓家!”
“哎,知道了!”我答應一聲,站在了稻田當中,等著他們先走,可不得這樣麽,狗日的屍蟾身上散發的毒氣萬一被他們再聞到了,還不得毒翻幾個人麽?
眾人不由分說,將陳金和劉賓娘背了起來,匆忙向村中跑去。我在後頭拎著屍蟾,撇著嘴走著,奶奶的,這活兒可真不好幹,臭死老子了。
那隻屍蟾縮成臉盆大小之後,兩隻眼睛也隻剩下了玻璃球那麽大,血紅血紅的,惡狠狠的瞪視著我。它越是這樣,我越生氣,奶奶的,你還瞪,老子現在都恨不得殺了你狗日的。
我幹脆將屍蟾放在地上,劈裏啪啦一頓拳腳,那屍蟾卻眯著眼睛好像一點兒都不痛,反倒很享受似的,可我的手腳反而有些痛了。我心裏一琢磨,可不是嘛,這玩意兒它皮厚結實啊!
嘿嘿,我陰笑一聲,奶奶的跟老子麵前裝大爺呢是不?我屏住呼吸,將捆著屍蟾還剩下一截的腰帶捏在指頭間,用力的在屍蟾的腦袋上抽打了一下,果然,這玩意兒管用,屍蟾立刻哆嗦了一下,我再抽一下,它有哆嗦一下,眼神時而眯縫,時而睜大,不時的痛苦的呱呱叫了起來,在空曠的田野間,顯得很是恐怖詭異。
終於,那屍蟾的眼神中露出了畏懼和祈求的眼神兒,我得意的笑了,你奶奶個球的,不*啦?
我也不拎它了,直接就是一腳一腳的踢著它往前滾去,像是踢了一隻皮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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