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邊說就邊開始往身上套銅甲衣,就是昨天險些把我嚇得半死的那套。是今天少爺夥計從我鋪子裏幫他拿回來的,拿來的時候上麵沾滿了血跡,八成是胖子自己的。也沒工夫清理,雖然不如昨天那麽亮堂了,卻更加的超然了。
我說你弄那些沒用的做什麽?
那胖子就哈哈大笑,說,“你小子懂個毛,這是老子的戰甲。有了這東西,在鬥裏啥機關暗器都不怕。粽子來了也隻能跟胖爺我撓癢癢。”
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是下鬥的工具。不過也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就單單那鐵甲吧,保守估計能有八十斤重,普通人穿上了根本就活動不開,那隻有胖子這種大力士能用。
胖子把一套東西都穿戴完,最後肩膀上又扣上兩隻虎頭,看上去異常拉風,“行了,你們等著好消息吧。”
我拉住胖子說,“別急,我跟你一塊上去。”
胖子大皺眉頭道,“你上去幹嘛?我他娘可沒工夫照顧你。”
我其實是擔心胖子,這家夥做事太不靠譜,我得看著他才行。別到時候別真掛在我鋪子裏,那我罪過可就大了。我不耐煩道,“你羅嗦什麽,誰照顧誰還不知道呢。”
胖子看我意誌堅定,隻好同意。他不同意也沒辦法,我回自己家,沒聽過還需要別人同意的!我其實早就做好了打算,萬一來不及逃跑的話,還可以學胖子直接從二樓跳下來麽,最多摔斷個胳膊腿什麽的,死不了人。
我讓少爺跟張教授在門外接應我們,便跟著胖子摸進鋪子裏,剛進大門我就後悔了,這胖子穿戴著鐵甲,每走一步嘩嘩作響,像個移動靶子一樣。我說走路能不能悠著點,這麽走咱們可要暴露了。
胖子就嘲笑我,“你打個手電筒就不暴露了?!”
我一想也是,我們幾步走到樓梯口,胖子徑直就想上去,我拉住他,說不著急,那玩意八成還在上麵溜達呢,咱們先計劃計劃。
“跟你計劃能計劃出個屁東西來。”胖子好像看不上我,滿臉不屑道,“一會你一邊呆著,看胖爺我怎麽收拾她。”說著他就一貓腰,輕快地朝二樓渡去。那身手看上估計還真是練過的。
我操了一聲,隻好跟在胖子屁股後頭。心說失算了,本來我打算看著胖子的,別讓他弄出什麽無法收拾的局麵來,沒料到他根本不聽我的!
我拿個手電筒給胖子指路,剛上了樓梯,果然就見那白衣女子還在哪走呢。我心說難道是隻傻鬼?整天這麽走有什麽意思?!
我以為她還會跟以前一樣,對我們無動於衷,誰知道這回手電筒剛照上她,她就有了反應,具體的表現是她轉過來了。在手電筒的照射之下,兩隻毫無感情的青灰色眼睛更加恐怖,也不知是在盯著我還是盯著胖子,或者兩個都在看。
胖子停下步子來,臉也有些綠了,輕聲對我說,“你婆娘這麽盯著我們,胖爺我沒法下手呀。”
我臉色肯定很難看,咬著牙,“你就不能說點有用的?”
胖子就說,“要不這樣,咱們兩個分開行動,一會她要是盯著我呢,那就你去擺平她。盯著你那就好辦了,你就看胖子的手段好了。”
我心說我才不要呢,要是盯著我我還不給她嚇死,萬一盯著胖子,我也沒膽子去招惹她。胖子一看我臉色就知道我沒那膽子,罵了句沒出息。居然就不管我了,自己往邊上一閃。
他一動我就毛了,下意識的去看白衣女子,好在有件比較高興的事,那白衣女子跟著他動了。胖子臉色有些難看,用下巴指了我一下,那意思是讓我上去擺平。問題是我擺得平麽我?我連連搖頭,那胖子操了一聲,就從身後抽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青銅劍,那劍已經鏽得完全不成樣子了,連個劍尖都沒有,再短一點說是鞋拔子也有人信。用現在的話來講,那絕對是一件鈍器。看樣子他是準備蠻幹了!
我正不知怎麽辦才好,忽然就又出現一件讓我抓狂的事情,那白衣女子隻是看了胖子一會兒,好像就失去了興趣,又把頭轉過來對著我。
胖子無聲的大笑,壓低了聲音道,“怎麽樣,我說了有用吧。”
我嚇的夠嗆,撕牙道,“別廢話,現在怎麽辦?”胖子就說你往邊上站點。然後他貓起身子,貼著牆就往二樓上慢慢摸去。看那樣子好像是想去偷襲人家。問題是我還沒見過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偷襲人家的呢。我越看越覺得不靠譜。可到了這關頭也沒工夫猶豫了,索性就聽胖子一回,我把身子朝邊上移了幾步,我一動,白衣女子也跟著動了,就好像是我的影子一般。好在她沒有表現出下樓的意思,不然我肯定撒腿就跑。
那胖子終於表現出了一種讓我刮目相看的專業素質,幾步路走得四平八穩,沒有半分猶豫的意思。換成是我,在明知是去偷襲一隻鬼的情況下,走兩步腳就軟了。
最後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給了我一個大拇指以示表揚。然後屁都不放一個,拿起手中的青銅劍(姑且就這麽叫吧)就朝白衣女子的頭上砸去!
這也太蠻了!我一個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著胖子如旋風一般的動作,這要是人挨一下肯定死定了,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麽猛然抽了一下,居然不忍心再看!可這時候閉眼都來不及了,就見胖子明明都到砸到白衣女子身上了,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愣是停了下來。然後胖子似乎還想再砸,可隻是征性的比劃了兩下,最後他看了自己手上的青銅劍一眼,歎了口氣,轉過頭來對我說道,“他娘的判斷失誤,這女人模樣我下不去手。”他說完這一句,整個身體就毫無征兆的飛了起來。然後“哐”的一聲,整個鋪子都回響著類似大海撞擊岩石所發出的沉悶聲音。渾身的鐵甲一瞬間就被震開了。
胖子倒在走廊盡頭的雜物堆裏,吐著血對我喊,“小秦你跑吧,別管我了。”
我整個人完全傻住了,然後眼睜睜看這白衣女子走到胖子跟前,那胖子似乎掙紮著想要起來,可動了沒兩下,就被白衣女子用鋒利的指甲在他胸口上戳了一下,那就好像是戳氣球的聲音,“噗嗤”一聲,胖子就跟著彈了一下,然後被戳的地方就開始冒血。胖子也的確算是個人物,這種痛楚平常人挨一下隻怕都得暈厥過去,可他硬是連叫都沒叫上一句。
但白衣女子並沒有停止,而是一口氣戳了能有四五下,每戳一下,胖子就會彈一下,戳到後麵,胖子已經倒在血泊裏無法動彈了。
我看到這裏,眼睛已經紅了。說實話,我和胖子都是很普通的人,遠沒有曹操那種負天下人的氣魄,作為男人,憐香惜玉誰都會有一點,辣手摧花的事情我是幹不出來,胖子用行動證明了他也幹不出來。所以胖子最後停手我非常能夠理解,因為我當時嗓子眼裏也幾乎冒出了一句住手了。當然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胖子就算為此丟掉了性命,我也可以接受,我想他肯定在收手的時候就想到後果了。可我實在無法忍受胖子受到這種類似酷刑的折磨,這白衣女子徹底把我惹毛了。
我發了瘋似地久衝上樓去,滿腦子裏想的就是掐死哪見鬼的東西,都說匹夫一怒,血濺五步。這句話要不就是假的,要不就是我不算匹夫,我怒是徹底暴怒了,可一點效果都沒有。
我衝上二樓,剛想撲上去的時候,腳下忽然一滑,也不知道被什麽鬼東西拌了一跤,一頭直接朝一間房的房門撞了過去,我心說完了,這回丟人丟大發了,緊接著這個人就把房門撲到了。我暈乎乎剛站起來,後頸就忽然一涼,憑感覺是被一隻手掌捏住了,緊接著一股力道開始收攏,我疼得幾乎都要叫出來了,然後也不知道怎麽的,身子就忽然騰雲駕霧起來。“啪”的一聲,我臉朝下直接摔房裏床上了。
因為床是軟的,所以這一下也不是很重,我一個翻身,掙紮著就想在爬起來,可背上忽然就受到了一股巨力,我多年打架的經驗,那八成是給誰踹了一腳,這一腳差點沒把我的脊椎給踩折掉,我一口血吐在床單上,疼的幾乎失去了意識。然後兩邊肩膀上也各挨了一下,當時就麻了,憑感覺應該是鐵管之類的東西砸的,可我知道那估計是她的手指。
等到我用盡全身力氣轉過臉來的時候,在我眼前不到一寸的地方,有一雙青灰色的眸子,正冷冷的看著我。而且因為角度的不同,這一次我真正看清楚了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