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之後,胖子出了院。他的傷其實並沒有完全康複,隻不過北京那麵兒好像有急事在找他,所以他硬是拖著病體上了飛機。
他臨走的時候,我把少爺幫我處理掉的翡翠的錢都給了他,一共一百八十萬,這比我預計的要少了很多,可沒辦法,這年頭古玩和珠寶的行情都不是很好。
胖子非常講道義,說自己這趟把事情辦砸了,這錢是萬萬不好意思拿了。我說這錢你必須拿著,就算是我彌補你身上那些窟窿的,胖子還推辭了幾下,見我意誌堅決,隻好說,“那成,胖爺我拿個零頭算了。”說完,他就從我這兒拿了一百萬上了飛機,留下我一個人站在機場發傻。
合著這胖子的零頭跟我們意思不一樣啊?
想著,我居然笑了出來。接下來的兩天裏,我稍微振作了一點兒,其實我就算振作也沒什麽是事情好辦的。鋪子連個屁生意都沒有,我甚至懷疑中國的古玩市場是不是因此要垮掉了。所以的一切都跟往常一樣,其實沒有生意也是往常的一部分。我想幹脆把鋪子關掉一陣子好了,給自己放個長假,好好休息一陣子去。
我覺得這個主意挺靠譜的,回去十分激動地跟丫頭一提。丫頭用一種十分懷疑的語氣問我,“放假?你打的什麽注意,你不會是想我陪你去上海見你父親吧?”
我臉上一熱,心說怎麽給看出來了?但還是嘴硬道,“我是那種勉強員工的老板麽?”
“行了,我就問一句,用得著這麽激動麽?”丫頭忽然湊到我跟前,大眼睛滿是戲謔的味道,“陪你回去也行,有什麽好處沒有?”說著就笑吟吟地在地著我,兩隻眼睛水汪汪的媚得驚人。
我招架不住,給她逼得退了一步,下意識的問道,“你要什麽好處?”
我看見丫頭的眼睛已經眯成一條縫了,看上去非常可愛。但我深知這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我八成要倒黴了。果然,丫頭提出了一個模糊,但絕對恐怖的要求,“好處還沒有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訴我......”
我記得趙敏好像對張無忌也提過這個要求,丫頭當趙敏我還可以勉強接受,我要是張無忌的話,唉,金庸大師八成要哭了。
去上海之前,我通知了少爺一聲,少爺當時好像在忙,估計是沒聽清楚我在說什麽,回答我說等他忙完了就過去找我。之後我跟丫頭上了飛往上海的航班,兩個半小時之後,我們抵達了中國最大的城市,上海!
我看得出來丫頭好像有些興奮,可走起路來卻比平時收斂了許多。可能是被這座城市壓力沛然而來奢華壓力給震撼住了。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隻不過來的多了,這種感覺也就淡了,招手攔了部的士,直奔莘閔。
路上我給二叔打了電話,二叔說,今天我父親生日,家裏來了許多客人,他忙著招呼客人呢,沒工夫理我。再說你小子又不是不認識路,自己回來行了。
我說,“開什麽玩笑,從機場到莘閔要多久你知道麽?要不我現在去車市提輛車,您幫我付個首期什麽的?”
二叔很痛快,我聽得出他似乎心情不錯,他非常直接的說了一句,“沒有。”
那我隻好退而其次,“那的士錢你總得付吧?”
二叔果斷地掛了電話。
我很驚訝,驚訝的不是二叔掛我電話,而是驚訝自己居然會有開玩笑的心情,其實很多人都遇到過這種經曆,猶豫不決總是在事情發生以前,等到事情真正發生之後,反而會覺得事情遠沒有自己想象的可怕。
丫頭忽然問我,“對了,你二叔是做什麽的?我看他每次來鋪子裏身後都跟著好幾個人,派頭十足的樣子。”
我不屑道,“他就一農民,哪來的派頭,你看走眼了吧?”
丫頭扁扁嘴,“不想說就算了,誰稀罕麽?”
我大叫冤枉,“我不是跟你說過麽,我家以前是打魚的,後麵父親和二叔一起做生意,運氣好賺了點錢,兩人就搬到上海來住了。對了,你可以叫他們農民企業家。”
丫頭就問,“那你父親做什麽生意?”
我想了一下,這我還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大概好像是個什麽集團公司,再具體點我就說不上來了。金融方麵的知識我完全是一塌糊塗,那繞口的鬼名字跟我說了我也記不住。隱約記得二叔好像提起過他們和珠寶方麵有比較大的聯係,隻好敷衍道,“開金店的吧?”
這種不確定的語氣立馬招到了丫頭的質疑,她用非常懷疑的語氣問我,你究竟是不是你爸的兒子?
這個時候司機踩了一下刹車,車子“吱”的一聲停住。我一看計時器,操,一百八!這打劫呢?我悻悻的給掏了錢,剛下了車,丫頭就呆住了。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別墅型莊園,遠遠望過去,到處流露出大氣肅穆,隨處可見雕塑噴泉。
其實我也是愣了一下,感覺上就好像我家門口正在舉行一場私家車展,什麽寶馬和奔馳老死賴死的,一溜兒排到視野的盡頭。
丫頭吃驚的問我,“你家看上去很有錢啊?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大少爺。”然後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又帶著點小興奮道,“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私生子吧?”
我白了她一眼,“沒事少看點鬼打架的電視劇,現實裏哪來那麽多私生子。”
她還不相信,質問我,“那你怎麽解釋不清楚父親是做什麽的?而且這大別墅少說也要二千萬才拿得下來吧?這麽有錢的老子會讓自己兒子做二道販子麽?”
我心說二千萬在長沙還差不多,上海這地方最起碼要一個億,“姑奶奶,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麽?再說二道販子怎麽得罪您了?沒準我父親還為我身份驕傲呢!”
丫頭笑著捏了我一下,“不要臉!”
就在我們說笑的時候,我耳旁忽然傳來“吱”的一聲刺耳響聲,緊接著一輛紅色的跑車從我身邊不足半米的地方直插而過,車速快的讓我沒有看清楚車牌。隻是覺察到開車人的囂張。r
隻見跑車,我估計著,再上去一點就給撞上前麵的車屁股了。
然後車門打開,一個我不是大款我是大款他兒子的家夥已經走了下來。看樣子也就十六七歲,拇指上帶著一個綠油油的大扳指。他趁我發愣的工夫,一個東西就朝我丟了過來,我下意識的接住,低頭一看,居然是一把激光鑰匙。
他說,“把車看好了,我出來的時候有賞。”
我看了他一眼,心說倒是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也是想賞他,賞他兩巴掌。這時候,一個管家樣子的家夥跑了出來,對著那小子說,“華少爺您怎麽才來呀,二小姐都等得不耐煩了......這兩位是?”管家望著我,似乎是不確定我的身份。
然後那位被稱做華少爺的家夥看了我一眼,馬上上前兩步,又準備把車鑰匙搶回去。我就死拽住沒撒手,這小子就急了,“這年頭騙子怎麽都騙到家門兒來了,嘿,快鬆口。”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不是故意的說成鬆口的,頓時被他氣得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心說你個王八蛋還怪我頭上來了?
我心說老子還就不給了,你能拿我怎麽著?一想不行,這樣我太吃虧了,幹脆一甩膀子準備揍他一頓。這個時候,丫頭忽然拉住我,搶先罵道,“你老子有毛病啊,認錯人了還有理不成。”
華少爺笑了起來,看見丫頭,眼睛就是一亮,車鑰匙也不要了,“小姐貴姓?”看他那模樣兒八成是把我當空氣了。
我已經有些毛了,我實話生氣我倒不是很生氣,可我就是見不得別人泡我......泡我店裏的妞。不過這一會兒工夫又來幾位客人,那管家模樣的家夥正在忙著招呼呢,我分析這會兒揍他影響不好,想了一下,也不急於一時,於是把車鑰匙往地上一丟,然後拉住丫頭就徑直往前走去。
眼前是一條柏油小道,大概200米長。小道兩旁種植著許多花花草草,我父親自從退休後就開始鼓搗這些東西,說是什麽修身養性,其實就是閑的。有工夫我也會給他找些種子來,騙他是世界名花。其實就是些普通貨色,老家夥樂嗬嗬就信了。
還沒走上幾步,丫頭就被眼前五彩斑斕的鮮花吸引住了,我一直不太明白女人為什麽會迷戀植物的生育器官,不過丫頭喜歡,我也樂得借花獻佛,抬手就想去給她摘上幾朵。
這個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Don'ttouch。”
我下意識轉頭看去,就見剛剛那位華少爺追了過來,身旁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一位清清冷冷的女子,正冷冷的看著我。這女人非常漂亮,精致的五官帶著點小高傲的意思,一看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上流人士。她穿著一身淺藍色的連衣裙,把誇張又符合邏輯的身材襯托的玲瓏有致。不過經我一雙火眼金睛觀察,這小妞頂多十八九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身材多半還沒有長成,這如此傲人的上圍稍顯誇張了點。嗯,八成是加了胸墊。我不動神色的又掃了一眼,然後斷定至少是兩片。
當然,在丫頭麵前我品德基本於聖人無異。我假裝懶洋洋道,“怎麽,這花有毒?”
“這花你碰不得!”清冷女子撂下一句,就從我身邊繞了過去,自己摘了一朵,非常陶醉的聞了一下。然後有些厭惡的看我一眼,看著丫頭的眼光卻有些異樣,嘴上沒有什麽不屑,都寫到了臉上,顯然是認為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我給她盯得火冒三丈,“嘿,這年頭什麽怪事都有,你能摘我就不能碰?”
那女子淡淡道,“人跟人不同,這世上的東西,本就分個三六九等!”看見沒?就憑這得瑟勁兒,由此我敢斷定她至少是加了三片!
我心說你分的啊?老虎不發貓,你當我是病危不成?反口就頂了回去,“那我倒要請教請教,小姐是這三六九等中的第幾等?”我心說這回是丟臉丟大發了,咬牙就準備硬摘上一朵去,丫頭忽然握住我手掌,不動聲色的對著我搖了搖頭。我暗自歎了一聲,隻好作罷。
那女子似乎看穿了我們的小動作,嘴角一勾,淡淡道,“祖上汝南人士。用現在的說法來講,那就是兩個字,貴族。”
貴族?!我是氣糊塗了,腦子裏一卡殼愣是沒想起來這貴族是那個少數名族,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女子已經走遠了。
唉,一步錯滿盤皆輸,想明白之後我也焉了,我這身份,勉強能算一位脫離貧困人士,貴族我還真的是比不起。我搖了搖頭,聳拉著腦袋帶著丫頭繼續往裏走。
這時,那華少爺喋喋不休的追了上來,然後一直纏著要丫頭的聯係方式。別說是我,丫頭都給他問的不耐煩了,就衝他翻白眼道,“那涼快哪一邊呆著去,本小姐沒工夫搭理你。”
華少爺表現出了一種與外表截然不同的心理素質,就見他毫不氣餒,那臉上的微笑就好像給膠水黏住了一般,我看八成是練過,“敢問小姐是那位伯父的千金?”
丫頭鄙視道,“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又是什麽身份?”
“身份麽?見笑見笑,祖上也是汝南人士,所以我也是貴族。”華少爺十分NB的笑答。
丫頭愣了一下,隨即嗤之以鼻,“貴族?那又做什麽買賣地?”
我歎息一口氣,“大小姐,你是真地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怎麽?”丫頭有些奇怪我忽然搭話。
“貴族嘛,幹的都是花錢地勾當。”我看了這小子一眼,淡淡道,“做買賣地那叫商人,談不上貴族。”
“有見解!”這小子忽然給了我一個大拇指,然後可能覺得跟我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又露出了一個十分鄙視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了一個我十分熟悉聲音,“華兒,你怎麽才回來,你二叔......”這個聲音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就見剛剛那名貴族胸墊女勾住一位老人朝我們走了過來。
老人的身體看上去很差,臉上帶著一種異樣的潮紅,每走一步都會本能的喘上一口,可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堅定,即使歲月的斑白也無法壓彎他那筆直的脊梁。我身子一顫,看著他那張像極了爺爺的臉,我的雙眼隱隱有些發澀,深深吸了口氣後,叫了聲,“老爹。”
與此同時,另一個聲音也在我身後響起,“爸爸。”
我愣了一下,回頭一眼幾乎以為那華少爺在叫我,我心這可擔當不起。後麵發現他不是在叫我,而是也在叫我父親,我立刻就傻了。
丫頭也愣住了,頓了片刻才癡癡的對著我道,“原來你也是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