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我和少爺胖子,加上吳剛一行人,坐車來到湘西的沅陵縣。沅陵縣是湖南少有的古城之一,遠在戰國時期就存在了。一般來講,隻要是古城都會受到古董販子的重點照顧,因為古城西周有大量的古墓資源,無論是國家建設開發還是偶爾挖掘出來的,總會有大量的古玩流入民間。我以前收“垃圾”的時候來過幾次,除了古玩之外,對這裏的豬腳米粉印象尤為深刻。
要說到血色湘西,不少人就會往土匪那塊想了。
沒錯,這地方從華夏分裂之後,一直到建國時期,整塊湘西完全就是個土匪集中營。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夥人盤踞再此,燒殺*,無惡不作。直到建國後才徹底剿滅幹淨。其祖師爺是從華夏分裂之後的苗疆人,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裏。你說他是土匪,那也沒錯,因為古時候苗疆人大部分物質的確是靠略奪漢人得來的。
這種地方在改革開放後就極受古董販子青睞,因為從古自今不知道多少寶貝被掩埋在這個看似窮鄉僻壤之地。我記得前一陣子,就有個人用60塊錢買到了兩隻犀牛角做的漢角杯,拿去找專家估價,專家一看,這是國寶。最後一隻以四百二十萬賣給了國家博物館。
當然,湘西出名的地方遠遠不止這些,還有個膾炙人口的東西。
就是僵屍。這是比粽子更讓人毛骨悚然的玩意兒,因為粽子通常都是安靜的呆在棺材裏,等待著冒犯者的到來。可這家夥不同,它自己會蹦出來。一般來說它們會穿上清代的官府,一蹦一跳的開始尋找獵物,他們享受著寂寞和孤獨,享受著世人恐懼的目光。因為它們保存著一點前世的記憶,所以他們的親友就倒了八輩子血黴了。這些都是電影小說裏麵的說詞。
實際上著僵屍究竟是什麽樣子,誰也沒見過。不過這僵屍的傳說流傳甚廣,在湘西一帶,幾歲的孩子都能給你掰扯一段出來。我記得鬧得最嚴重的是99年的時候。好像是開山修路的時候,就挖出了兩具百年不化卻沒有做過任何防腐處理的屍體。據說當時連中央都驚動了,本來準備拖回去做研究工作,誰知道這兩具屍體半路上失蹤了。
幾天後,懷化鐵路站的兩名工作人員在維修鐵路的時候,被吸血而死,脖子上正巧有兩顆牙洞。我當時人就在懷化念書,被這事嚇得魂不附體。老老實實在學校呆了有一個月時間沒敢動。二叔還以為我改邪歸正了,欣慰了老長一段時間。當然,這件事最後也是不了了之了。
但那一段時間裏,電視台,報紙,種種媒體鋪天蓋地的輿論宣傳,說什麽信謠者可悲,造謠者可恨。最後才把事情壓下去,由此可見當時鬧成什麽樣子。
都說八百裏秦川,其實湘西這塊也沒差哪去。那一座座起伏不定的山巒,沒到過的人簡直無法想象,這裏不通火車,就憑這一點已經足夠證明什麽了。我們要去隻能坐長途汽車。
胖子不知道其中險阻,說那用那麽麻煩,直接開車去不就行了。少爺則是回了他一個冷笑。
我以前收“破爛”的時候去過幾次,知道那種盤山路,一麵靠著山壁,一麵是懸崖絕壁。整個路麵不過四米寬,一般情況下你倆隻車輪必須挨著懸崖上走,開車簡直跟走鋼絲一樣刺激,不是長期在這種情況下的老司機根本沒法子開。
我因為有過慘痛經曆,上車之前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我整整一上午連口水都沒喝。不過我還是後悔了,這盤山公路五秒一小轉,十秒一大轉,我腦袋頂在前麵的坐位上,隻覺得五髒六腑翻騰。這大巴車到達我們目的地需要八個小時,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著下車。
同樣後悔的還有胖子,這家夥完全沒有料到是這麽個情況,等車在山裏轉了兩圈就開始吐,一路簡直吐得天昏地暗。
我們一行四個人隻有吳剛沒事,不過我看的出來,他也有些緊張。這家夥臉上是看不出來,不過我可以從他動作來上分析判斷,他在座位直接紮了個馬步,看樣子應該是千斤墜的起手式。弄得司機還直納悶,說這車上沒幾個人啊,怎麽車輪子吃這麽深?
我們先是坐了幾個小時車到了沅江的渡口,在這裏還要等上一個多小時才有船來。這個時候我們差不多已經緩過來了,隻有胖子不行,我看他臉頰都吐拗下去了。就嘲笑他,“你不說減肥麽,我保證你來回坐十輪,能減十公斤。”
胖子罷手,他連反嘴的力氣都沒有了,讓我別煩他,他難受著呢。
沅江是長江的三大支流之一,這裏離屈原的埋骨之地非常近,當地人為了紀念埋骨,每年都會往沅江扔掉無法估量的粽子。所以這裏的漁業倒是挺發達的。
江對麵群山環繞,亙在視野盡頭,山呈碧綠,山頂高聳入雲,因為氣候的關係,整條山脈都在雲霧繚繞之中,不見真麵目,隻有對著沅江的一麵勉強可以看到,不過臨江的都是懸崖,山勢非常陡峭。也難怪這地方土匪聚集了,這地方我看連猴子也不一定爬的上去。
我閑著無事就開始四處逛逛,發現這個渡口有個很奇怪的地方,就是在臨江擺放著兩隻很奇異的石雕。石雕半個身子淹沒在水裏。我湊近看了看,發現是一隻異獸,似人似獸,臉上帶著麵具,看上去應該有些年頭了。
我正想湊近了摸摸看,身後忽然就傳來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回來,你不要命了?”
我一愣,莫名其妙回頭道,“你說什麽?”
這個時候,我身後忽然炸開一條巨大水花,那聲音大的離譜,放佛是誰在我身後點了個炮仗。然後由上而下的涼水澆了我一頭一臉,我嚇得一個趔趄,連滾帶爬出去好幾步。
那司機微微一愣神,轉身哈哈大笑。
我回頭看了一眼水麵,隻見有個巨大的浪花從水底往上直翻,那動靜分明水裏有個龐然大物翻了個身子。看得我頭皮一麻,我自小就在江邊長大,遠知道水裏的東西比地上的狠多了。
少爺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我被淋成了個落湯雞的樣子也跟著笑。
最可惡的是那司機,簡直笑個沒完沒了了。我本來還有些心有餘悸,給他笑了一陣子把我笑毛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過湘西一帶民風彪悍,土匪的後代麽。他根本不懼我,笑了一陣子還是給我解釋道,“那是白鱔。”
白鱔我倒是知道,是一種非常凶猛肉食性淡水魚類。我小時候的確也經常見過人們被白鱔咬傷的事跡。不過一報還一報,因為它肉質鮮美,價格高昂,現在是漁民們重點的捕撈對象。而且一條白鱔了不起能有五斤重,可剛剛那一下的動靜,怕不是條百來斤的大魚!
那司機就說,“幾位不是本地人吧,過來旅遊的?”
我說是。他就給我們解釋道,“小夥子,你得謝謝我。剛剛要不是我叫住你,你現在腿都沒了。”
那司機告訴我們,那兩隻石雕是當地人的保護神,也是河神的一種。當地人在祭河神的時候會把雞鴨魚肉類的祭品丟在石雕周圍,久而久之這石雕周圍就充滿了肉食性魚類。這個渡口以前其實是一座河神廟,河神廟周圍從古自今都是不允許捕撈的,所以養出了一些大家夥來。
我聽得有些心寒,我知道其實很多魚類是沒有壽命限製的,一般吃得越多,長得就越大。不過心說就算如此,哪有直接咬人的魚?
那司機看我表情,知道我不相信,就在我耳邊輕聲道,“建國以前,這邊祭河神都是直接用活人來祭的。”
我頭皮一麻,那司機看著我笑了笑,然後自己走開了。
胖子可能也吃過白鱔,在一邊小聲嘀咕道,“河神?河神難道就是白鱔,我吃的時候也沒見它有多厲害啊?”
我也是自打在江邊長大的,知道這些稀奇古怪的傳統往往說不清楚,也沒有深究的必要。又坐了一個小時板船,我們終於到達了一處集鎮上。
我們幾個跌跌撞撞的下了車。那司機一路跟我們聊得挺來,下了個車非得介紹旅館給我們,我看著既然到了他的地盤,就跟著他去了,他把我們帶到一家小旅館裏,價錢適中,當然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地方是什麽價錢,總之不貴就是了。
旅館也沒有我們想象的壞,有水有電,還能看電視。把我們安頓好,他就拱手告辭,留了個電話給我們,說萬一有事兒可以給他打電話。
不過這還遠沒有到地方,那女人給少爺的地址是一個叫聖人寨的苗疆寨子,我想起那女人一身阿瑪尼,在想一個老少窮邊的苗寨村莊,這簡直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事情,實在讓人無從想起。
少爺問了老板娘,老板娘說那鬼地方離這集市大概還有八十裏山路,不過建議最好找個人帶我們過去,不然就等寨子裏的人出來,跟著一塊進去。否則這深山老林的,容易把人走丟了。
胖子在一旁聽得好笑,“怎麽?難不成還有鬼把我們叼了去?”
那老板娘白了胖子一眼,“鬼到是沒有,不過這深山老林的,七拐八拐的,弄不好就會迷路。而且山上的蛇蟲鼠蟻,你們城裏人受不了吧?不是我唬你們,這山裏死的人多了,去年還有一波不聽勸的遊客進去,到現在還沒出來。”
這倒是無所謂,請了向導也用不了幾個錢。少爺就給了老板娘一張老頭人,說,“那這事兒就麻煩你了。”
那老板娘答應了一聲,說一準給你們找個最好的。然後眉開眼笑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