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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見五指,梆子響,時辰已三更!
“娘唉!”王小天再次念叨出了口頭禪,瞪著眼哭叫。卻被葛傑從身後一把捂住了嘴。而江海幾個也不好受,各各目光抖動,一聲聲的喘著粗氣。
荊城垣似乎也聽到了,和花蕊死死地抱在了一起,用睡袋死死的捂住了腦袋,兩張清秀的麵頰寫滿了恐懼。
而鄭法融則陰沉著臉,把帳篷得簡易簾門掀開了一角,目光像捕食的老鷹一般銳利。
“邦!”“邦!”“邦!”
“邦!”“邦!”“邦!”
“夜近三更,小心火燭。”一個陰測測的調子和著風悠悠的滑了過來,鑽進每個人的耳際,一顫一顫的。聲音就像拉鋸條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這聲音,絕不是人能發出的!
一瞬間,寒氣,從眾人的腳底直接打進了腦子。
就在攝製組驚魂未定,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排綠瑩瑩的影子從帳篷外慢慢擦過。
鬼火?
這是那個科學上說的骨頭裏的磷自燃後的景象嗎?
煞那間,求知戰勝了恐懼。好奇心極重的李明抓緊了照相機,像是做出了什麽決定,他伸出手,猛的掀開了半個簾門。
誰信?這世上有鬼?
好,那麽現在。誰說,這世上沒有鬼?
帳篷外,一排慘綠色的燈籠成一豎行,井然有序的慢慢挪動。
定睛細看,那牽著燈籠的一隊人盡皆穿著五顏六色的綢緞壽衣,踏著小碎步,一顛一顛的行走。尤為奇怪的是,他們行走時,雙腳卻飄在半空中,根本就沒有接觸到一丁點兒地麵!
梆子聲響完,又變成了嗩呐聲,一股悲傷卻又喜氣的樂子充斥雙耳,就像古代大戶人家的紅白喜事。突然,最前麵的燈籠鬼轉開了頭,冽開了紅胭脂塗過的大嘴,發出咯咯的竊笑。這笑聲似乎有著無窮的魔力,使得葛傑,荊城垣幾人也和著音樂手舞足蹈了起來,麵無表情的朝著隊伍的尾巴走了過去。
“別踏出圈子!”鄭法融的聲音如一條線穿了過來,打醒了眾人。
“丹朱口神,吐穢除氛。舌神正倫,通命養神!!!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
鄭法融見眾人遇險,迫不得已奔出了帳篷。脫口甩出了一道清心咒,將這迷惑人心的五線譜打散。
“大師來了?”恢複意識的葛傑渾身巨震,立即收回了剛剛踏出關聖圈的左腳,並呼住了其餘人。大家俱個無語,一陣後怕。
風,老曲子停了,人和鬼,
對峙!
鄭法融的鬢角已經給冷汗洗了好幾遍了,目光閃爍不定。
幸好做了標簽啊,不然一時半會認不出來老子就搭在這了。他心裏想。隻是這樣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不是個辦法呀。
忽的,他靈機一動,伸手入懷,灑出了一打紙錢,飄飄如蝶。
這是妥協!
調子起,燈籠鬼群看也不看,繼續踏著小碎步走向那看不見盡頭的太陽起落處……
“都還好吧?”一臉蒼白的鄭法融背著雙手,默默凝視著遠方那飄忽不定的鬼魅。
“謝謝法師援手了。”眾人一齊點頭,神色中透著濃濃的感激。
“不必了,這批枉死鬼隻會進,不會退。既然走了,就不會回來了。你們趕緊休息。明早,上路!”
“嗯!”
當那輛加長麵包車出現在他們眼前時,他們心裏終於踏實了。這不是度假,這簡直就是去遊樂園的鬼城轉了好幾圈,隻不過遊樂園的是假的,這裏,是真的。
江海叼著煙,李明提著啤酒,葛傑炫出了一個時下流行街舞動作,王小天和徐寧寧搭著肩;荊城垣擺了個剪刀手的POSE,眾人都以各自的姿態,展現了歸程前的得意形象。
不管成績如何,總之,活下來了。經曆過,才知道,生命的珍貴!
山裏的天氣如嬰兒的臉,說變就變。沒過片刻,周遭就突生變故。隻見那黑色的烏雲如跑馬一樣的翻滾而來。驚雷就象從腳底下打下那般,億萬道電光在雲端疾走,交鋒,搏鬥,激起一片震天動地的雷聲,仿佛要把這座山區炸開。一場暴雨隨時等候著雷公的派遣。
在一瞬間,雨猶如瓢潑一樣從天而降,雨由小到大,整個山區在暴雨的密網裏掙紮地搖擺著,好象要不幾年的汙垢洗掉的。在匯成的水流的大路上激起了泡沫和水花,狂風又把水花吹成了塵霧,巨大的雨氣象個大罩子一樣把所有人徹底蓋嚴。
“哎呦喂,這雨來得可真大呀,還好咱們步子快,不然恐怕一個個的都成落湯雞了。”
披著雨衣將所有東西都一股腦兒塞進了後備箱,葛傑邊暗自慶幸邊對這早已坐在車廂的幾個人笑道。‘哢嚓;他踩下離合器,打起了火,發動機那裏傳來了悅耳的轟鳴聲。平日裏嫌它煩躁,此刻卻極為動聽,每個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隻有江海一人悶悶的丟下了煙頭,瞥了眼老僧入定般盤膝的鄭法融大師傅,一句話卡在喉嚨裏,不知道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有話就說吧……”鄭法融看出了對方心思,睜開了眼。
“大師,從剛才到現在,我的心裏始終纏繞著某種不祥的預感,似乎,似乎……事情到現在為止,才剛剛是個開始!”
“哦?”一抹訝色在鄭法融的眸子裏稍縱即逝。
“看不出來呀,原來你的第六感如此之強。”他頓了頓。以一種奇怪的表情麵向江海。
“老實說,我早就感覺到了,冥冥中,似乎總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後背盯著,跟著我們。可我幾番想找到這個東西,卻都徒勞無功。”鄭法融歎了口氣,直言不諱的說。
“原來您也……”
“不必說了,事情我自有分寸。”鄭法融揮了揮手,打斷了江海的話。
正當兩人陷入僵局的同時,駕駛室裏傳來了徐寧寧的愉悅的笑語。“一場雨後,你們瞧這景色,這空氣,當真有點’空山新雨晚來秋’的意境喔!”
“嗬嗬。”
“我倒是不這麽覺得……”江海淡淡的道。
“那你是如何想的?不妨說來聽聽。”鄭法融眼睛一眯,看來被勾起了興趣。
“山雨欲來……”
“風……滿……樓!”兩個知心人話語投機,竟是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與此同時,誰也沒看到,光天白日之下,一灘黑漆漆的影子,如水流般爬上了車子的油箱,隨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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