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特兩眼透著興奮的光彩,一個勁的點頭,這名粗豪的漢子對於我的話毫不懷疑。
趁著他心情激動,我看似隨意,實際上十分小心的旁敲側擊了一下這幾天肯斯三人的情況。先前對著村長不好問得太詳細,對古特則沒有太多的顧忌。
等古特離開後,我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客廳裏,把這幾天的事情在腦子裏理了一遍。
加入噬魂門無疑是對我是否有還不得而知,但至少不用擔心林覓仙扛不住壓力施展魂仆印跡了。除此之外,我還得到了魂器暗龍,對自身魂力的運用也多了些了解。
至於肯斯三人,他們那天都沒有見到我的臉,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認出我來,也就是說呆在蒙特爾村暫時還是安全的。
暫時安全嗎?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情無法平靜下來。或許,是因為我習慣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可以控製的範圍,而肯斯先前的那個眼神卻讓我感到有些不安。
我站起來在客廳裏轉了幾圈,幹脆決定趁著天還沒亮,去探探肯斯三人住的小屋。
天邊已經隱隱的泛起了一絲魚肚白色,我換上了一套灰黑色的衣服,展開猛獸十八路潛行貓形步,踩著路旁的陰影,借著一切障礙物的掩護,迅速的潛到肯斯他們的小屋下。
在我無數次的輪回經曆當中,就有過好幾次充當偵察兵和刺探情報的工作,所以一切做起來都駕輕就熟。如果不是有心防備,對方根本不可能察覺出來。
來到牆腳後,我從衣服內翻出一個竹製的圓筒狀的東西貼在木窗上,整個人收斂住毛孔,伏在陰影中,幾乎和房屋融成了一體。
這個圓筒是我將房間裏舀水的竹筒改製成的,可以起到放大屋內聲音的作用。雖然比不上專業的竊聽工具,不過時間緊迫下,有它總比沒有強點。
真正的遺魂師夜裏總是習慣打坐吸收魂力,而且先前房間裏的肯斯等人被村民吵醒過,我斷定他們現在肯定不會入眠。
果然不出我所料,剛把簡陋的“竊聽器”放在木窗上,裏麵人的聲音就透了出來。由於隔著一層木板再經由竹筒傳遞,聲音有點像是蒙上了一層牛皮紙,聽起來有些悶悶的。不過這並不影響我聽清對方說話的內容。
“該死的噬魂門,該死的靈皇禹,居然敢偷襲我們!這次回到門派,一定要稟明師尊,讓他下令狠狠的收拾噬魂門的人。”
聽聲音應該是傑特,我想起那天看到他蒼白的臉色,暗暗點了點頭。原來他們是路上遇到靈皇禹了,這個神經質的噬魂門人一點都不按牌理出牌,行事隻憑個人喜惡,碰上他,也算是肯斯三人倒了血黴了。
“算了吧傑特,你也知道噬魂門的事,雖然大家都討厭他們,甚至是仇視他們,但是噬魂門的人卻實很厲害啊,而且那些人都是一群瘋子!各派的掌門也很無奈呢……”茵妮略帶磁性低柔的聲音繼續道:“我們這次能從他手裏逃走,說起來都算是幸運的,萬一要是被他抓住,恐怕……”她的聲音就此中斷,仿佛是想到靈魂被靈皇禹吸噬的慘景,身體打了個寒顫。
房裏沉默了一會,肯斯沉厚的聲音響起來:“好了,噬魂門的事等回門派後稟明師尊就好了,一切有師尊做主。倒是另一件事……”他的聲音停了停,衝傑特和茵妮道:“你們有誰見過那天那人的長相?”
“沒有,我隻見到背影。”
“我也是。”
“嗯!”肯斯的聲音有些鬱悶的道:“我今天見到村裏人說的那個方成,感覺他的身形和那個人很像,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方成?村裏的人都說他很厲害,是方家村的人。”
“方家村?沒聽過!像這樣的人物,怎麽以前從沒聽說過?”
肯斯哼了一聲:“總之,這事很可疑,很可能就是綁架卡卡布小姐的那個人,這個從他能找到田鼠可以判斷。不過此人相當機靈,逃跑的速度追之不及。暫時……暗中觀察吧。”
聽到這裏,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資料,卡卡布和林覓仙沒有和他們一起,相信在遇到靈皇禹之前便已經被人送去星之塔了。畢竟肯斯他們正在巡邏,不能擅自離崗。
收回貼在木窗上的竹筒,身形像是化入牆緣下最後一絲陰影中,展開猛獸十八路潛行鼠形步,開始往回撤。
天邊已經大放光明,雲破天青破曉處,金色的晨曦如同薄紗般飄灑。這一刻,我的心情也重新回複到平靜。
一切都在掌握中。
……
唐家村的人來得比我想像的還要快。從肯斯處回來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用五禽戲的內呼吸法調息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剛剛從入定中回醒過來,就見到一臉興奮的古特跟撿到寶似的笑嗬嗬跑了進來。
“大人,好消息啊!唐家村的代表已經來了!”
“這麽快?人現在在哪?”
“在村裏的待客廳裏等著呢,我父親正在招呼他們,不過他們指明要見你,所以……”
“嗯,我知道了。你等我一會,我洗個澡換件衣服再出門。”我促狹的笑了笑,反正現在我們不急,談判這種事,越冷靜的人越占便宜嘛。
等我把一切收拾好,來到蒙特爾村的待客廳時,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名美麗女子。
她的年紀大概有三十歲,瓜子臉,五官細膩柔和,白皙的皮膚保養的很好,是一位典型的江南美女。一雙冷漠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世間的一切,可眸光裏卻有一點星芒閃爍,比天上的星辰還要來的耀眼,宛若裏麵藏有整個宇宙一般。
這種氣質,這種感覺——我可以肯定她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村民,而是遺魂師!惟有遺魂師才有這樣這種獨特的氣質和風采!
“大……大哥哥?”一個有些囁嚅的聲音將我的注意力從美麗女人的身上移開,視線轉到發聲的方向,立刻看到身材纖瘦,五官精致秀氣的唐寧兒。他正有些局促的站在美麗女子的旁邊,目光有些疑惑的看著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見到他,我先是一訝,然後微微一笑:“是我,可親,沒想到你也來蒙特爾村了。”
“啊,大哥哥,真的是你?你怎麽……”唐寧兒蹙著一雙眉,如霧般的眼眸中全是迷惑。想必他非常不解,前幾天找他問路的方家村的迷路人,怎麽一轉眼就變成了蒙特爾村口裏的坐上賓、大恩人了!
我可沒心思替唐寧兒解答疑惑,衝他笑笑道:“可親,你今天來是代表唐家村來的嗎?”
唐寧兒被我的聲音驚醒,用力的點點頭,拉著身邊美麗女子的衣袖道:“這是寧兒姐姐……”
“你好,我是雲瑤派的江水寧,代表雲謠派和唐家村和蒙特爾村談談。”江水寧的眼眸純淨而沒有雜質,她的聲音也是淡淡的,仿佛不屬於這個世間一般。
雲瑤派?唐家村背後的靠山是雲瑤派,而蒙特爾村背後則站著強殖門,看來遺魂師的世界和現實社會也有著共同之處嘛,大家都是拜碼頭,各顧各的地盤。我心中不無惡意的想著。
如果光聽聲音,肯定會讓人覺得江水寧這個女人充滿了傲氣,但是看到她那副冷漠的神情,卻讓人覺得她天生就是如此這般,生不出任何反感來。
她的氣質倒和林覓仙有些近似,不同的是,林覓仙的那種冷漠是一種保護,一種偽裝的外殼,一但熟識後林覓仙就會將自己內心的軟弱毫無掩飾的暴露出來。但是江水寧則不會,她的冷,是一種寧靜恬淡的冷,一種發自內心,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冷。
似乎,這世上沒什麽事是能令她動心的。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會沉浸於江水寧如煙雨江南的飄緲氣質裏,但是早已經曆過無數次輪回的我則不會。我的心誌比普通人強得太多。
冷冷一笑後,我也淡淡的道:“既然是來談判的,那現在就開始吧。”她說是來談談,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我會用事實來讓她明白,有時候,遺魂師並不能主宰一切。
不知為什麽,在我的潛意識裏,很想挫挫江水寧的傲骨,看看她是否真的對任何事都能不動於心。
村長很上道,看到我喧賓奪主的話一點也不急,反而笑眯眯的衝江水寧和唐寧兒解釋道:“方成大人是我們村的大恩人,他的話就代表我們村。”說完,老家夥偷偷衝我擠了擠眼睛,然後像隻得意的老兔子般拉著古特蹦出待客廳。
上次古特被唐家村的人痛打,村長大概也是氣得夠嗆,這回有機會報複,當然是樂得讓我自由發揮。臨走前那個猥瑣曖昧的眨眼就是明證。
“水寧小姐,你們來是有什麽事嗎?”我當自己是主人一樣,招呼他們坐下來。見江水寧紅潤的唇瓣雖然微微開啟,但是半天沒吐出一個字來,像是不懂得該如何與人說話似的,不禁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怎麽遺魂師裏專出這種冷感美女,連話都不太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