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海西寧的火車站上,終於找到一絲網絡,終於來更新。還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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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道:“你有什麽辦法?快說呀,要急死個人了。”唐明浩又不做聲,我無來由覺得心裏一陣煩躁,我上前去拉扯唐明皓,想使他從茫然裏回過神來,說完他留下的半截話,告訴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我有理由相信,他的話帶有神的旨意。
我本來身體是想前傾的,我的手剛碰到唐明浩的肩膀,他卻意外的躲閃了一下,我沒把持住身體,一個趔趄撲到了,幸好前方又一張小方桌,我按在了方桌上,方桌上有個香爐,震動之下翻倒了,裂成兩半,香灰撒了我一臉。
我狼狽的翻起身,突然一個陌生卻又奇毒無比的聲音響起:“羅,你打翻了供奉神的器物,你為此得付出代價!”我一個大大的激靈,太可怕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難道現場中還有另外的生命存在,他是誰?魔鬼或者神?
我也知道打翻香爐是大凶之兆,我腿肚子不爭氣的抽筋。陌生的聲音繼續響起:“你將會為你的錯付出生命的代價。”我尋找著說話者,卻發現聲音竟然是唐明浩發出的,隻有他的嘴角在蠕動,他的兩片肥厚的嘴唇就像兩條蟲子。我求助的看著燕子,看著許之午,看著現場的每一個人。我突然有種深深的恐懼:他們不會有人幫助我了,我將被徹底的遺棄。
唐明皓冷冷的道:“捆住他。”我看見燕子,許之午的表情陰沉了起來,他們轉身尋找著繩子。本來隻是沒指望他們會幫助我。卻沒想到他們如此快的成了神的同盟,我一時間為自己的同類感到悲哀。當然我更多的情緒依然是恐懼。
燕子竟然從陰暗的角落找到了根繩子,她正一節一節的理著,我基本上是絕望了,我所有的掙紮將會是徒勞,我應該束手就擒的,可我還在卑微懇求著:“燕子,你們就真的對我沒有了一絲的感情了嗎?我們一直都朝夕相處著,你們就真的忍心對我下毒手?”
燕子冷冷的道:“每一個人都是自私的,為了活命我們也顧不得了。”我大喊:“卑鄙,你們真是卑鄙。”
燕子道:“你也好不到哪裏去,如果是我打翻香爐,你一樣會對我殘忍的。”
我說:“我不會的,如果你打翻香爐,我依然是你的同盟,生死不離的同盟”。燕子哈哈大笑道:“聽吧,羅技師,你聽聽自己講話的氣勢,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從嘴裏所吐出的,醫生次仁你不一樣的領頭拋棄了他嗎?”
天啦,我喊:“你們竟然把我和醫生次仁做著比較,我可是你們一路而來的朋友!”
燕子不在理會我的喊叫。繩子已經被她理好了,她與許之午一人牽著一頭向我逼近,我感覺我成了他們待宰殺的一頭羔羊,我沒有了退路,事實上我也是根本不能再動的,因為唐明皓不知何時手裏多了把槍,我相信我若不乖乖就擒,他會一槍打爆我的頭,我不想死也害怕死,所有我隻有乖乖的讓他們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是否還存有一絲生機?燕子用繩子很用力的勒我,怕捆不緊我似的。許之午還踢了我一腳,罵道:“老實點!”
我怎麽就不老實了?我知道許之午是在做表現,象個仆人一般討好主子。
燕子拍拍手,忽又向唐明皓跪下了,滿臉的虔誠,道:“我尊貴的主人,可惡的羅該受到什麽懲罰?”唐明浩依然用一副遙遠而又陌生的腔調說著話:“他毀壞了神的器物,神不會在寬恕他了,他必須流盡身體裏所有罪惡的血液”!
啊,他們竟然要放我的血了,我頓時臉無血色,可我心裏竟然在冷笑:“自稱為神,卻做著魔鬼的勾當,神比魔鬼更可怕。因為神比魔鬼多了虛偽。”
唐明浩繼續道:“將他的手動脈割破,讓他的血流到三個碗裏。”燕子道:“這便是紅色的水了嗎”
唐明浩冷笑道:“這也配叫紅色的水?這隻是肮髒的漢人的血。”我不知道哪裏來的膽量,道:“好吧,我承認我的血肮髒,別讓我的血流到碗裏啊,這是玷汙。”唐明浩卻道:“可真如寶劍是要用血來開封的,三個碗已經幾百年未嚐到血的味道了。”
老李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了,我剛才一直的在尋找著他,但他卻突然了無蹤影。
“老李,老李。”我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救救我,在我們這群人中,你最講道理了。”
可老李卻從背後摸出了一把長達二十公分的刀子,陰陰的笑著象我逼近。
瘋了,全他媽的都瘋了,他們在一瞬間全都被魔鬼占用了身體。
我人之本能的退到了牆角,卻再無退路,燕子將我的衣袖挽起,用手抽打著我的動脈血管,想必是為了我身體裏的血能更順利更流暢的從體內流出。
我的眼角沁出了淚,我卻不知道是在為誰哭泣,是為自己吧,人之將死原來是這種心境!
燕子卻突然換了一種很茫然的腔調道:“放血之前,我們是不是該給他消消毒呀,可千萬別讓傷口感染了。”
我聽著這話背後一陣發冷,世上再沒有如此可怕的人道關懷了,我也在同時發現樣子的表情很奇怪,象個夢遊患者,雖然我從沒見過夢遊患者,但我當時腦袋真的就冒出了夢有患者這四個字。
等等,我心裏突然的靈光一閃,我得從頭分析之前發生了什麽?我打翻了香灰-------香灰在空氣中飄灑-------燕子,許之午,老李,在場的每一人都吸到了香灰---------這香灰是香客在表達對神的尊敬,或者祭祀時燃燒香製品產生的,於是便帶有某一種詛咒,或者說香灰是迷魂香燃燒後產生的,所有也就自然的帶了迷幻人本性的成份。
所以燕子,許之午才在瞬間被迷幻了本性,我一時間為自己的聰明洋洋自得,可身體又在瞬間沉入萬丈冰寒,燕子接過老李的刀具,已經向我咄咄逼近了,我即便明白了真象又能如何?我手腳被捆,根本就沒有絲毫辦法可以想,在我可憐的知識體係裏,被迷幻了的人似乎得迎頭給他一盆水才能清醒過來,可此時我被綁了,附近也沒水可以取用。
燕子一步一歩的向我逼近了,她抬起我的手湊到眼前,我的手動脈經過她一係列的拍打,已經異常的粗大,想一條條曲轉著身體的蚯蚓。
燕子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我看著她的笑容心裏充滿著憎惡,曾幾何時,我認為她的笑容是甜美善良的。我心裏對對自己說:原諒燕子吧,她隻是被迷幻了,她象個夢遊患者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鳥之將死,其名也悲,人之將死,其言也心善。我很奇怪自己的改變,竟然去為將要殺死自己的凶手開罪。
燕子剛要動刀,老李卻喝了一聲:慢!我心裏一喜,心道:“總算有人在關鍵時刻清醒過來了。”
我睜開眼睛,卻看見老李屁顛屁顛的碰著碗小心的放在我的手腕下,道:“別讓血撒了一地。”
燕子動刀,我雖然閉上眼,卻能感覺到淩厲的刀鋒劃過了我的肌膚,沒有想象中的生疼,卻一寒,寒從傷口處蔓延,蔓延到我的全身,心髒乃至每一個器官,我感覺到自己的血象小溪般歡快的衝瀉而出,我知道,過不了幾分鍾,我身體裏的血就會被流幹了,沒有了血的軀體該是如何的幹癟,每有了血的皮膚該是如何的蒼白!
我感覺到了頭暈,我知道導致頭暈的原因是我腦袋裏的血正大量的往下流,我強有力的心髒每跳動一次,會將這些血壓出我的體內。
我知道我快要失去意識了,我睜開眼,想最後一眼看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紅塵。
我看見了燕子,她盯著我手腕處噴湧而出的鮮血,臉上是興奮萬分的表情,而老李半跪著身子,正小心的端著碗,他的表情莊嚴而肅穆,我看著這表情覺得很可笑,我應該是笑了,我能感覺到我起滿白殼而用幹裂的嘴唇微弱的動了下,這不是笑是什麽!我甚至懷疑這笑是從我內心流淌而出的,真是不可思議的念頭,看來瘋了的不止是行凶者,正在被謀殺的人也跟著同時神經錯亂。我一直以來以為左右臂膀的同伴老李,他居然夥同其他人欲拿了我的血去祭祀神靈,……可是,他們難道不知道這需要的是亂.倫血麽?我的不是。
血很快的流滿了一碗,一個用人的頭蓋骨所做成的碗,我看見那碗血散發著騰騰熱氣,我知道它們隻差一點就沸騰了,可它們終究很快冰冷,正如我的身體。
老李很麻利的換了另一隻碗接血,老李眨巴著嘴巴道:“血真多呀,不知道能不能流滿三大碗?”
燕子道:“應該有吧,要不我們打個賭,許教授你覺得呢?”許教授沉思了起來,正如他沉思每一個深奧的哲學問題。
這個世界真夠荒誕的,我閉上眼,竟有了一絲脫落了苦海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