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感冒情商上完全還是個小孩,根本無法理解柔兒的曲折心理,她隻擔心一件事:“柔兒姐姐忙著修煉,我的衣服什麽時候才做好啊……”
“放心吧!柔兒很快可以搞定的。”寧禹疆摸了摸幻感冒的腦袋安慰道。
這時候,毓秀童子已經用法術把全身上下打理得幹幹淨淨走了過來,狠狠瞪了幻感冒一眼道:“我們該想想怎麽收拾金澤立那個叛徒吧!”
寧禹疆苦笑道:“他與五盟合作,我們手上並沒有真憑實據,他將我們引入困龍澤也隻是我們一麵之辭,現在法陣已破,連證據都沒有了。要正麵聲討他,他完全可以推得一幹二淨。難道我還能逼著仙魔兩派的人隻能相信我們其中一個?那也太狗血了。”
“難道就這樣放過他?!”不但毓秀童子不滿意,連幻感冒也十分不高興,用著撲騰著兩隻翅膀以示反對。
“我像這麽好說話的人嗎?”寧禹疆晃晃拳頭,想到這裏還有一個“弱男子”土思衡不便跟他們去尋仇冒險的,就想打發幻感冒先把他送回黑風山去。
其實就算土思衡法力不弱寧禹疆也不打算讓他參與,這事說到底與他無關,在沒有掌握金澤立的罪證前,這件事頂多算是金族與風族之間的爭鬥,沒必要把土族也卷進來。
土思衡是土族族長的弟弟,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視作代表了土族的意向。
她心念一動,幻感冒已經挨到她身邊大聲道:“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不可以用任何理由把我趕開!”
差點忘了這家夥跟自己心意相通呢!
幻感冒的話已出口,此刻如果硬要讓她送土思衡回去,不但幻感冒會生氣鬧別扭,連土思衡的處境也會很尷尬——這不明擺著把他叫來利用完了就當成一個累贅嗎?
寧禹疆眼珠子轉了轉,馬上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她笑眯眯對土思衡道:“你既然來了,可不可以再幫我一個忙?”
能夠把繁複的陣法學好的,也絕不會是心思簡單的人,寧禹疆雖然沒說什麽,但他已經猜到自己再留在這裏,隻會影響他們的行動,不過他沒想到寧禹疆竟然會忽然開口請他幫忙。
這裏的法陣已破,他一個道行淺薄的人還能幫上什麽忙?
“是這樣的,我的好朋友金柔兒正在困龍澤底下參悟先人留下的秘籍,其中提到土生金之類的問題,她不是土族人,對於土係法術幾乎一無所知,我想請你幫忙點撥一下她……基礎就好,涉及土族不傳之秘的無需提及,你不必為難。”
柔兒的法力不弱,沒有了法陣壓製,金族絕大部分人都奈何她不得,有她在土思衡身邊,一來可以保護他,二來也可以從他這裏獲得助益,正是一舉兩得。
而且寧禹疆怕柔兒一個人在下麵修煉不成反而因為父親的背棄鑽了牛角尖,有個人在她身邊總是好的。
這也算給土思衡攤派了一個任務,大家麵子裏子都照顧到,寧禹疆對自己的絕妙主意越想越得意。
五大仙族的嫡係未開啟封印的子女不興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因為放心肉印子就在眉心,有沒有做出越軌的事情,根本騙不了人,所以讓土思衡與金柔兒共處一室也沒什麽關係。
土思衡心思一轉便有些明白寧禹疆的想法,他留在這裏安全上沒什麽威脅,又能遠離金族與風族的爭鬥,確實最是理想,於是毫無異議地答應下來。
寧禹疆帶著他回到那座已經徹底暴露在困龍澤底的大殿中,介紹了他與柔兒認識,然後帶了毓秀童子和幻感冒準備去找金澤立的晦氣。
本來寧禹疆想用易形鏡去頂替兩個被打成重傷的金族小嘍囉的身份潛入九重天,沒想到那兩個人已經被折騰得鼻青臉腫徹底走形,隻好放棄,改為藏到柔兒母女之前住過的偏僻宮苑中等待天黑再行事。
困龍澤內的金色大殿中,兩個木頭人正大眼瞪小眼。
柔兒與土思衡都是不善言辭的人,默默相對一陣,都各自調開眼光改為耍自閉。柔兒對寧禹疆所說的借口是要在此參悟水池壁上的壁畫與文字,她雖然對此很感興趣,但是心裏始終記掛著父親與金族的事情,如果放她一個人在這裏,說不定她不知要花上多久胡思亂想。
現在大殿裏多了土思衡這個“監工”,柔兒未免尷尬隻得勉強收住心裏的雜念,專心研究壁畫上的內容。
這些壁畫展示的都是金族最高深的煉金術,其中確有不少與土係法術相關,破陣之前,柔兒已經看了一天有餘,寧禹疆不太懂土係法術,她對礦物質的了解非常科學,柔兒一時無法將之與自己所學的以及這壁畫上展示的東西融合起來,反而越聽越亂。對著壁畫冥想了好一陣依然不得要領,柔兒歎口氣很是失望。
“這些壁畫上畫的東西……似乎真的與土係法術有些關係,金係法術融合土係法術,真真聞所未聞。”土思衡覺得兩個人這麽互不理睬,氣氛太怪,總不好讓人家女孩子先開口,所以主動走過來沒話找話說。
柔兒正是一肚子問題想不通,於是打起精神道:“建造這座金殿的是我的爺爺和奶奶,奶奶是土族人,兩人都喜歡精研法術,不願爭權奪利糾纏於世間俗務,所以把族長之位傳給兒子後,就開始閉關修煉,可惜不久就遇到了瓶頸無法再進一步。他們聽說兌族一位先祖的墓在困龍澤中,內有秘籍仙器無數,於是就動心要冒險來探一探,希望能夠在這位兌族先祖的墓中發現可以幫助他們突破瓶頸的秘籍。”
“啊!從前君父曾經提過,我那位嫁給金族族長的姑婆與丈夫一起神秘失蹤,原來是到了這裏,難怪再也看不見他們出現。”想到兩人還有點兒沾親帶故,土思衡的心情又放鬆了一些,天知道他有多不習慣與年輕女孩子相處。
柔兒聽說自己的奶奶是土思衡的姑婆,對他也多了幾分親切感,指指池中的白玉美人像道:“那個就是我奶奶的雕像。爺爺奶奶進了困龍澤後才發現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墓,但卻再也無法離開。這座大殿是祖先傳下來的法寶,可以縮小成拳頭大小,爺爺一直隨身帶著,於是就成了他們在這困龍澤內修煉的地方。在這裏沒人會進來打攪他們,他們反而真正靜下心來,後來終於突破了瓶頸,修得大神通。隻是這個法陣太厲害,他們依然無法離開,他們怕自己參悟到的東西會就此失傳,所以把剩下的時間都用在改造這座大殿之上,希望將來有緣人能夠看到,並把他們的功法發揚光大。”
“咦,這裏的壁畫和文字都沒有提及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土思衡環顧四周,確實池壁上沒有相關的記載。
“我把手放在白玉像上,她告訴我的。隻是她不肯告訴我這座大殿的其他秘密,光靠這些壁畫和文字,我這麽笨,不曉得要什麽時候才能搞懂呢。”柔兒歎口氣道。
“你如果真的很笨,風族長不會請你保護我了。”土思衡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啊?!保、保護你?”柔兒愣了一下,覺得不可思議。
“對啊!兩年多前我去雲夢澤的路上被土族的叛徒聯合妖魔族的裂原魔君與風妍語襲擊,八長老為了保護我當場身亡,我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修為卻全數被毀,要重新修煉。”土思衡早已經想通,不再為了往事耿耿於懷。
“抱歉……”柔兒聽了卻很為他感到可惜,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修煉的艱辛了,而麵前這個少年的百年道行卻在一日之間盡數被毀,換了她,她都很可能會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我沒事!我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土思衡是真的這麽想的。現在他雖然法力低微,但是他在陣法上的造詣為他贏得了比從前更多得多的尊重。他可以安心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必覺得愧對辛苦栽培自己的幾位長老,不必被人指責是不務正業的廢物,可以說他對現在的生活十分滿意。
如果當日沒有發生那件不幸的事,他現在會怎樣呢?
也許會因為沒能成為土族族長,連同師父一起被放逐或監管起來,直到土思徹真正對他放心,認為他已經不再構成威脅為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但仙魔同盟的人對他禮敬有加,連土族上下都因為他的揚名而讚美他、以他為榮,就連與他關係向來不算親密的大哥土思徹也與他親近了不少,兩兄弟通信時甚至會彼此交換對一些土族事務的看法。土思徹更明確提出希望鎮魔大陣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他可以回到土族升任長老一職。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可惜師父八長老卻為了救他永遠離去……
土思衡沉浸在往事之中,不知不覺走到池心的白玉雕像前,試著伸手摸一下,看是否如柔兒所說,玉像會對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