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生氣,卻也是越想越無話可駁,藍老大隻好氣呼呼的收了手臂,恨恨的說道,“最好你能記住自己說過的話,要是你藍老二說了不算,全村子的人都是見證,到時候就是有全天下的人都來幫著你了,我,我也不怕的!還有爹和娘還在天上看著呢,他們二老辛辛苦苦攢下的這份家業,我這個當老大的得替二老守住了!”
“你也最好記住自己的身份,要想當大伯就有個大伯樣子,也給小輩們做個好榜樣,爹和娘的墳頭上,你才能有臉再去呢。”藍慶生恨大哥剛才那樣說雲華,也毫不相讓的反唇相譏。
“你,……”藍老大被說到了痛處,又是一瞪眼,卻隻能氣呼呼的冷‘哼’了一聲,“哼,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你會盯著你,盯著你幹的事!”
狠狠的說完這話,藍老大不再停留,他一轉身,胡亂的撥開人群,大踏步的向著門外走去。
藍金鋒原本就不讚成爹娘幹預二叔家的事情,對於謀算人家的宅子更是從心裏反感,無奈擔心二叔氣急了打了自家老爹,才不情不願的被他娘拉來的,現在看到沒事了,他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
金鋒娘卻虛活活的撲了過來,“唉呀,當家的,你的臉,他們竟然敢打你的臉,當兄弟的竟然動手打哥哥,這,這還有天理嗎?!”
藍老大卻氣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咬著牙從牙縫裏低低的擠著說道,“你個憨婆子,你咋呼什麽?!你早幹嘛去了啊?剛才你要是在旁邊,她就能輕易的抓了我的臉?”
“我,我去喊兒子去了啊,”金鋒娘臉上一急,也壓低了聲音說道,“我不是怕動起手來你一個人吃虧嗎,趕緊把金鋒拽了來,那個小兔崽子倔,一開始還不肯來呢。”
“你傻啊,”藍老大一邊拽著自家媳婦往家走,一邊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呢,還能真打起來?那老二家的就是瞅準了這一點才敢動的手!還有那個醜丫頭不是個省油的,她早不哭,晚不哭,你帶著金鋒一來,她就嚎上了,正好讓村裏那些閑人有了把柄。你啊,你啊,你個憨老娘們,讓我說你什麽好?!”
藍老大越說越生氣,幹脆一甩手,甩了媳婦一個趔趄,自己則‘嗒嗒噠’的大踏步的走了。
金鋒娘冷不防被藍老大甩開,她瞪著他快速遠去的背影,恨的‘啪’的吐了一口塗抹,嘟囔道,“要本事你治老二那一窩子去啊,衝自家人發生脾氣啊?我呸你個窩裏橫!”
不知道是藍老大感覺到了自家婆娘的怨氣,還是怕她再回去丟人現眼,他突然頓住了身子,回過了頭來恨恨的招呼,“還不快點滾回家來嘛?你出的這餿主意害的老子丟麵子丟的還不夠啊?!”
“來了,來了。”金鋒娘答應著,趕緊走了幾步,又放低了聲音嘟囔道,“什麽我出的餿主意啊?這一切還不是為了金鋒能討個好媳婦嗎?等兒媳婦進了門,光伺候我這婆婆,不伺候你那個老公公啊。”
金鋒娘不敢大聲說出來,嘟嘟囔囔的追著藍老大的背影回家去了。
打發了藍老大一家,藍慶生陪著笑臉說到,“藍家的事讓大家費心了,費心了。來,來,來,都進來暖和暖和吧。”
“不了,不了,天不早了,該散了回家做飯了。”
“是啊,鬧騰了這麽半天,你們也好好歇著吧。”
“反正十天後你們家辦喜事,咱們還有一起熱鬧的時候呢。”
“走了,走了。”
大家推辭著,三三倆倆的散去了,隻有三奶奶一直笑吟吟的看著大家遠走,她卻留了下來。
大山娘親熱的拉著三奶奶的手一起回了裏屋,扶著三奶奶上了炕,雲華及有眼色的送了一碗熱水來。
大山娘這才不好意思的說道,“老大那邊的這麽來鬧,讓三奶奶看笑話了。原本我們正商量著去請三奶奶幫忙做媒呢,這還沒出門呢,就遇上了著三不著兩的秋家的,緊跟著老家一家子又來攪合,唉。總之啊一句話,今天全虧了三奶奶成全他們兩個了。”
“大山娘你說的這是哪裏話啊,”三奶奶笑的很慈愛,“小石頭這孩子真是沒話說的,雲華這姑娘也是個好的,我早就想張嘴跟你說這事了。現在,既然話都說開了,我就當這個現成的媒人了,我高興,高興哪。”
說完這話,三奶奶的笑容一收,真心實意的替小石頭他們的事上了心,擔憂的說道,“他們十天後訂婚,時間上時不時緊了些,能準備妥當麽?”
“其實也不準備大操辦,就是請大家一起吃頓飯,先把事情訂下來,”大山娘輕鬆的說道,“真正他們成親的時候在好好的準備籌劃,熱熱鬧鬧的好好操辦一番。”
“那,”三奶奶臉上的神色轉了轉,還是為難的說道,“其實,你們家老大那邊擔心的也不是完全不在理上。”
三奶奶說著,扭頭看了看大山和小石頭他們都不在,才壓低了聲音提醒道,“這事啊,你們兩口子可要掂量好了,即使沒有藍老大的攪和,小石頭他們怎麽住也確實是個問題,要是你們處理不好,可就要傷了大山那孩子的心哪。”
三奶奶這一番完全是發自肺腑的替藍家考慮,大山娘怎麽會不明白她這一片好心呢,她感激的笑了笑,“三奶奶提點的對,我和她爹也商量過了,不能讓孩子們受了委屈,把這些年家裏攢的錢拿出來,明年再爭巴上一年,爭取給那兩個孩子先修兩間正屋住著。”
“這事也是大山那孩子提出來的,”大山娘說著說著,眼睛裏就含上了淚花,她撩起衣襟來擦了擦,欣慰的繼續說到,“孩子們省心,又知道體諒人,我,我和她爹就是再難再苦,心裏也是高興的。”
“大山真是個仁義的好孩子啊,”三奶奶感概的說道,“將來啊,不知道哪個有福氣的姑娘能攤上這樣的好女婿哦。”
“哎,大山那孩子,……”大山娘話沒說完,眼淚又流了出來。
三奶奶知道自己說到了大山娘的痛楚,她有些過意不去的說道,“看我老婆子,人老了,嘴就容易溜門子,真是,真是……”
“沒事的,沒事的,”大山娘趕緊揩幹了眼淚,笑了這轉了話題,“三奶奶啊,我們雲華早上做的飯還有呢,你留下來一起吃點吧。”
“不了,不了,”三奶奶趕緊起身,“你們這幾天的事不少呢,打發了我走了,你們也好準備起來了。”
“哪裏就差這麽一點的功夫呢,”大山娘拉住了三奶奶的胳膊,勸到,“眼看著就晌午飯點了,三奶奶你就別推辭了,以後這石頭和雲華的事情還少不了麻煩三奶奶呢。”
“今天啊,我要給三奶奶吃個稀罕的,”大山娘拉著三奶奶的手坐回了炕上,笑著說道,“這幾天哪,芳兒和華兒小姐妹兩個把水蘿卜換了個花樣,吃起來還挺爽口的,呆會兒啊,三奶奶一定要嚐嚐的啊。”
“水蘿卜除了煮著吃,還能換什麽花樣啊?我老婆子活了半輩子裏,可從來沒聽人說起過呢。”三奶奶慈善的笑著,半信半疑的說道。
大山娘抿嘴一笑,卻賣了個關子,她回憶著蘿卜幹那酸甜的口味,臉上一片陶醉之色,“三奶奶啊,不是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保管你吃了之後,下一頓還想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