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還是找小柱子報數!”小柱子對著四散跑了出去的孩子們大聲的補充了一句,然後對著雲芳自信的點了點頭,大聲的說道,“芳兒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去看著他們去,保證不會讓他們偷懶的。”
方才已經看到了小柱子的表現,現在他又是自信滿滿的這麽說,雲芳放心的點了點頭,叮囑道,“去吧,被讓大家太趕了,天黑前送來就好。”
“芳兒姐姐,我記住了。”說著話,小柱子也一轉身,追著孩子們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莫沒入了山間的荊棘叢中。
看著孩子們都興致高漲的跑了出去,雲芳心頭也很高興,她原本沒有打算在送親的路上就說這事的,畢竟看娶媳婦的是這個時代一個很大的娛樂,尤其是孩子們,更是好幾個村子的都奔了過來看熱鬧。
可是,當雲芳坐在馬車裏趕上了送親的隊伍,看到小斧頭趾高氣昂的欺負小柱子,而且還牽涉上了她藍雲芳,牽涉上了藍家的蘿卜條,這已經不僅僅是小柱子一個人的事情,也變成她藍雲芳的事情了。
因此,雲芳才讓哥哥放慢了馬車的速度,說出來那麽一番的話來,而讓她驚喜的是小柱子竟然有著那樣的心機,借助了這麽一個契機,不但一舉打消了小福頭的氣焰,還確立了自己在鬆坡屯孩子們中的威信。
而雲芳也就趁機送出了蘿卜條,並且說出了用紅花種子換蘿卜條的事情。再次出乎她意料的是,孩子們為了美食竟然連熱鬧都舍得不看了
雲芳還沉浸在方才的事情裏,低頭沉思,小石頭卻感慨的開口說話了,“沒想到小柱子這孩子還有這份本事呢,芳兒妹妹把這事托付了他,算是托對了人了。不過,大山哥,芳兒妹妹,咱們快點趕去趙家莊吧,你們看那花轎馬上就到了,咱們要是不趕緊的,真的就趕不及了呢。”
“對,對,對,這就走,這就走,”大山收回了感慨的目光,看著早就沒有了影子的周家花轎,也著急了起來,“光顧著看這群孩子們了,差點耽擱了正事,咱們再不去啊,該有人著急了!”
大山說完,嘴裏拖著長長的尾音喊了一聲‘駕’,馬車再次啟動,向著趙家莊的方向跑了起來。
其實,雲芳她們和孩子們這麽一耽擱,比預計到達趙家莊的時辰晚了小半個時辰,趙老漢家裏已經開始準備接花轎了。李錦容則是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苦著一張臉,手裏拎著個破瓷缸在自己的屋子裏來來回回的走動著。
昨天,李錦容從藍家連湯帶水買走了那一缸的蘿卜條,馬上回家取了一吊錢送來了周家,又在周嫂子殷殷的挽留中堅持回了趙家莊。
一個晚上,李錦容幾乎沒有怎麽睡,他心中惦記著那缸蘿卜條呢,誰也不放心,直接把那粗瓷缸放在了自己的炕邊上,希望它們能像自己預料的那樣,第二天乖乖的醃出同樣味道的蘿卜條來。
可是,這缸被雲芳做過手腳得到蘿卜條注定要讓李錦容失望了,天色大亮了那些蘿卜條還和昨日那樣白花花的,一點沒有他曾經買過的那樣帶著微黃的透亮之色。
就在李錦容心頭著急之際,舅母趙老太太也急急火火的趕了過來,“容兒啊,這蘿卜條醃的怎麽樣了啊?咱們請來迎親的鄉親們都到了,正準備吃早飯呢,是不是先拿出些來,給大家夥嚐嚐啊?”
“呃,”李錦容趕緊一轉身,把盛著蘿卜條的粗瓷缸護在了身後,硬著頭皮說到,“舅母,時候還,還沒到呢,這才早上,舅舅不是說中午正式的婚宴上才上這道菜的麽?”
趙老太太神色轉了轉,掂著腳看來看李錦容的身後,不甘心的說道,“可是也沒有幾個時辰的時候了啊,這味道能差多少啊?”
“差,差不少呢,”李錦容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的辯解道,“三表哥娶媳婦,一輩子就這麽一回,咱們的不在乎多等幾個時辰,讓東西在最好的時候再端上桌去。”
趙老太太再次踮了踮腳,還是什麽也沒看到,不放心的嘟囔到,“也就是兩、三個時辰的事了,要是現在還不好,別不是被人家偏了,買回來的東西不是那個味吧?早知道這樣,今天再打發人去鬆坡屯一趟就好了,省了這一趟的腳程,這個擔心受怕的。”
雖然趙老太太心中有看法,但是這個外甥李錦容的話她也不好直接駁斥了,李家富裕,他們趙家孩子們多,手頭緊,這一家一年到頭的沒少被麗家幫襯了。而且這個李錦容雖然是在辯解,但是也扯出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趙老太太想了想,不放心的嘟囔了一句,還是轉身走了。
終於暫時哄走了舅母,李錦容看著那些一點也不見變色的蘿卜條心頭更加著急了起來。
隨著太陽越升越高,缸裏的蘿卜條還是絲毫不變,李錦容的心中越來越敲起了小鼓。
而隨著迎親的嗩呐聲越來越近,趙老太太再次來到了李錦容的麵前,有些著急的問到,“容兒啊,那蘿卜條醃好了沒有,眼瞅著這花轎就要進門了,咱們的席麵也該準備了啊。”
“這,……”饒是李錦容巧舌如簧,麵對著和昨日差不多的蘿卜條他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見到李錦容如此,趙老太太再也顧不上誰的麵子了,她幾步從李錦容身邊繞了過來,來帶了粗瓷缸的麵前。趙老太太一伸手,從缸裏撈出了一根蘿卜條,看著那白白的顏色,一下子傻了眼。
“這,這,這,”趙老太太氣的直哆嗦,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氣呼呼的嚷道,“這鬆坡屯的藍家也太過分了,他們讓人帶回來的那碗明明是黃橙橙的樣子,為什麽咱們花錢買了,又給咱們這樣直接切了切九完事的?他們想騙錢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啊!咱這是辦喜事啊,他們這不是成心讓咱別扭嘛,這是缺德啊,缺德啊!”
趙老太太越說越激動,她一把拎起來粗瓷缸,“不行,我得找他們去,再不濟還有親家呢,也能幫著我說說理哩。”
“慢,慢著,舅母,這事,這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李錦容趕緊攔住了趙老太太。
現在,李錦容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關於買下這缸蘿卜條的事情,李錦容心中還藏著不少的事呢,這缸東西是自己懷著的目的花大價錢買下來的,盡管從一開始的時候藍家那個丫頭就說他們家醃蘿卜條是由秘方的,別人家即使用同樣的配料也醃不出同樣的味道來,還不願意把這缸東西賣給自己呢。
唉,李錦容暗自歎息,是自己認為那個鬼精靈的小丫頭在撒謊,被自己用言辭擠兌了,怕泄露了自己的配方才故意瞎說的。沒想到,那丫頭竟然說的都是真的,自己幾乎是一直守著這缸蘿卜條,它們竟然還是和昨天剛買來的時候沒有多大的差別。
李錦容懊惱又自責的神色,讓急急忙忙想要找藍家人理論的趙老太太心頭一轉,放緩了聲音安慰道,“容兒啊,這事是那藍家人欺負咱,和你沒有關係的,你放心吧,我這就去找他們理論,退了咱那三十六文錢來。”
三十六文,豈止是區區三十六文啊,那是一吊錢,整整一吊錢啊,不對,還有給周家的五文錢的利錢呢。
李錦容心頭哀號不已,偏偏又不能說出口來,他幹脆一把搶過了趙老太太手裏的粗瓷缸,掂量著自子口袋裏那一百多個大子,大聲的說道,“眼瞅著這花轎就進門了,他們拜堂的時候還得拜你這個當娘的,這事大事,耽擱不得啊!舅母,你放心,這事交給我吧,我一定妥善解決的。”
趙老太太想了想,聽著已經到了大門口的嗩呐聲,終於還是恨恨的一跺腳,送了缸沿,“容兒說的對,舅母是氣糊塗了,為了這點事差點耽擱了永安的大日子,這件事舅母九托付給你了啊,千萬別心慈手軟的饒了那藍家。”
“是,是,是,我記住了。”李錦容趕緊應承到,“舅母,你老就忙大事去吧,我這就去找藍家理論。”
說著話,李錦容趕緊拎著那缸就是醃不好的蘿卜條跑了出去。
李錦容帶著滿肚子無處訴說的苦水,拎著粗瓷缸跑出了自己的屋子,沒敢走熱熱鬧鬧的前門,而是從舅舅家的後門溜出了院子,稍稍繞了一個遠,才向著鬆坡屯的方向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李錦容身上擔著表哥的婚宴呢,走得格外的著急,剛到村口還沒等出去呢,就差點撞倒一輛趕進村子來的馬車上。
‘籲!~~~~~’
趕車的大山手疾眼快的勒住了馬的韁繩,看到匆匆忙忙的李錦容,他的嘴角翕動著,明知故問的喊到,“唉呀,這不是李佳兄弟麽,眼看著你表哥家的花轎九進門了,你這麽著急要幹什麽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