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已經有一個星期了,丁敏幾人一直不曾離開郎墨笛和六月的家,郎墨笛幾次下達逐客令,客人們卻還是賴著不走,錢嶽把辦公室搬來了這裏,每天用電話遙控著公司的大小示意,自從婚禮那天以後,錢多多總是一臉落寞,很少開口說話。
看著桌子上放著的熱騰騰的雞腿,丁敏別過臉去,偷偷的哭泣,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郎墨笛竟然學會了做飯,這幾天的三餐都是郎墨笛在料理,每一次郎墨笛都會做六月愛吃的飯菜,然後一放就是一整天,她已經死了,又怎麽聞著飯菜的香味坐起來吃飯呢?
摸著六月沒有變化的小臉,郎墨笛低聲說道:“你的朋友臉皮還真夠厚,賴在咱們家不走,不過看在是你朋友的份兒上,我不會趕他們走的,你最近變得很不愛說話哦,不過沒關係,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會等你,他們都有你已經死了,我的六月怎麽會死呢,你隻不過是睡著了,很快就會醒來了,我說的對吧?”低下頭,在六月的臉上印上一吻,郎墨笛溫柔的說道:“寒星陽的姑姑幫我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驅魔人,是不是很奇怪,身為僵屍的我,以後要靠著打妖怪來拿取報酬,不過我顧不上那麽多了,這份工作收入很高,這樣我就可以經常陪在你身邊了,六月,我愛你,我好愛你……”
客廳中,郎墨笛依舊在對著冰冷的屍體溫柔低語,丁敏幾人偷偷的摸著眼淚,蘇九兒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遲疑了幾分鍾,蘇九兒朝著門外走去。
院子外,胡七爺一臉愧疚的望著室內的人,早就聽說山腳下來了一對奇怪的情侶,新娘子是植物人,而新郎卻俊美優秀,新娘子有個美麗的名字,叫做六月……
胡七爺還是忍不住來到這裏,看著六月,胡七爺的眼中全是愧疚,正在此時,蘇九兒出現在胡七爺的麵前,笑著問道:“你是胡七爺吧?”
胡七爺收回愧疚的表情,看著蘇九兒,問道:“你是?”
“蘇家。”蘇九兒淡淡的說道,早在屋裏便感覺到室外有人了,以郎墨笛現在的修為應該早就注意到的,隻是,郎墨笛現在腦子裏都是六月,已經失去了辨別的能力。
“原來是蘇氏一族,久仰。”胡七爺恭敬的說道。
蘇九兒看了看胡七爺,歎了口氣說道:“六月死了,郎墨笛已經瘋了,每天抱著六月的屍體過日子,如果不是有我侄子的冰魄,估計屍體早就發臭了。”
聞言,胡七爺的眼眶紅了,卻沒有哭出來,早在窗外就意識到六月可能死了,開口問道:“六月是因何而死?沒有人能夠輕易殺死一隻狐妖。”
蘇九兒抬頭看著天空,緩緩說道:“郎墨笛心髒被毀,為了讓郎墨笛重生,六月的妖丹給了郎墨笛,重生以後的六月,肉體靈魂和那妖丹早已經重合在一起,妖丹剛一被我取走,六月便死了,我找不到能夠救活六月的方法,為了郎墨笛,六月死了……”蘇九兒一臉惋惜的說道,兩個人,為何總是要犧牲一方才能夠救活另外一個呢,像是白天與黑夜,永遠不能廝守在一起。
“當真沒有任何方法救活六月嗎?”胡七爺像是在問蘇九兒,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塗剛的聲音突然傳來。
蘇九兒抬頭,原來塗剛和蘇媚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蘇九兒的背後,意識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這裏,塗剛低聲說道:“我聽說過,啟動石中心不僅僅能夠得到強大的力量,同時也可能修複傷者的傷勢,甚至是死者的生命,有些再生的力量……”
不等塗剛說完,蘇媚兒突然打斷了塗剛的,白了塗剛一眼,說道:“這個時候,你怎麽還在開玩笑,石中心的鑰匙是郎墨笛的心頭血和六月的妖丹,現在郎墨笛的心髒沒了,六月的妖丹已經替代了郎墨笛的心髒,又怎麽來啟動石中心?”
聞言,胡七爺目光一黯,希望破滅。
“不是,我聽說過有顆珠子,據說能給人帶來無窮的力量,有修為的妖擁有了它連飛仙都不再怕雷劫,而這顆珠子與石中心是異曲同工的功效,甚至能夠互相影響。”
“這是什麽東西?我為何從來沒聽說過?”蘇媚兒一臉迷惑的問道。
“木之心。”胡七爺一字一頓的說道,對上塗剛的目光。
蘇九兒和蘇媚兒的目光集中在胡七爺的臉上,木之心,這種東西為何從來沒聽說過。
胡七爺歎了口氣,看著塗剛問道:“為何你族裏人會知道這東西?”
塗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說道:“我也不知道,上次吵著要與六月聯姻也是這個關係。”
胡七爺點點頭,目光變得深沉又悠遠,像是回到了過去,慢慢開口說道:“石中心,木之心,這兩樣東西,傳說是天神賞賜而凡間的,也是萬物之靈之一,石中心鑲嵌在山中,木之心鑲嵌在樹中,每當五百年過去,便會換一個地方,嗜血石魔本來就是東方的石妖,作為石中心的宿主,他的法力大增,很快便逃去了西方,而木之心在樹妖身上,由我們守護著……”
“那為何,這些我們不知道?”蘇九兒突然開口問道。
胡七爺笑笑,說道:“估計是刻意隱瞞你們蘇家,因為妲己娘娘當年犯的錯太多。”
“也就是說,找到木之心也可能會引起石中心的共鳴,從而啟動石中心了?”蘇媚兒高興地問道,什麽木之心什麽石中心,什麽力量,她都不稀罕。
胡七爺高頭高高的抬起,看著看著,或許這是上天要救你啊,六月,你命不該絕啊!
告別胡七爺,蘇九兒三人回到家裏,看著郎墨笛正在為六月梳著頭發,小心翼翼的樣子。
“得到無窮無盡的力量又有什麽用,得到天下失去最愛的人,活著也是白活。”蘇九兒歎息道,希望胡七爺能夠說服那樹妖,將六月救活,實在不願意看見郎墨笛這樣子了。
三道關的深山之中,胡七爺坐在樹下下棋,棋盤對麵空無一人,一子落下,胡七爺歎了口,開口說道:“秀娘的孩子死了。”
一陣風吹過,棋盤瞬間變亂,胡七爺站起身來,說道:“聽說隻有靠木之心和石中心的力量才能救活她,你還是要這麽過下去嗎?明明知道秀娘當年的死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也該知道,她隻是想跟著她愛的人一起共赴黃泉才會變成這樣,救救那個孩子,也救救你自己吧!”胡七爺說完,拄著拐杖離開。
樹欲靜而風不止,幾個小時後,大樹消失,一位身穿碧綠色長衫的男人出現在樹下,清秀的五官,緊皺著的眉頭,男人將手放置在棋盤之上,喃喃自語著:“秀娘的孩子麽?秀娘……”
回到臥房休息的胡七爺喝了一口茶,坐在椅子上,胡七爺明顯蒼老了許多,最重視的晚輩,竟然就這樣死了,任誰都會難過。
看了看窗外,胡七爺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竟然沒有來,難道秀娘的孩子,他不願意救嗎?他的心,當真就這樣死了嗎?
正在胡七爺暗自傷心之際,綠色長衫的男人突然出現在胡七爺的屋內,清冷的聲音響起:“她在哪裏?”
“楓息,兩百年了,你終於肯摒棄那些過去了。”
綠色長衫的男子便叫做楓息,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歲了,隻記得,當他開始注意自己的年齡是因為有個漂亮的小女孩,喜歡摸著他的樹幹問他,你究竟多少歲了呢?
秀娘啊秀娘,這麽快兩百年就過去了,為何時間過得這樣漫長?
看著男人一臉的苦澀,胡七爺立刻明白,他又想起秀娘了,歎了口氣,胡七爺開口說道:“她在山腳下。”
楓息眯了眯雙眼,問道:“那石中心現在何處?”
“已經快到手了。”
“一拿到石中心,我們立刻去山腳下。”丟下這句話,那抹綠色的身影早就消失在胡七爺的室內。
癡情啊癡情,這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都拚了命的修煉,為的便是化成人形,卻偏偏都要被一個情字左右,人世間最幸福的莫過於一個情字,最讓人痛苦的還是這個情字啊!
冰冷的房間,全是黑暗,葉智軒坐在陽台之上,一口一口的喝著啤酒,已經多少天了?那一晚,梅雪滿身是血的衝進葉智軒的房間,掐住葉智軒的脖子,說道:“郎墨笛已經死了,蔡明希已經失去了她最愛的人,她是痛苦的,軒,你愛不愛我?愛不愛我?”
“滾!”葉智軒輕輕吐出這兩個字來。
“哈哈哈!葉智軒,我就要死了,我不怕,你說過的,死了以後要娶我的,你陪我一起死吧,讓所有的愛與恨就此終結吧!”多年的愛與恨糾結著梅雪的內心,將血紅的手掌放在葉智軒胸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