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醒來時隻覺得後腦勺上一陣鈍痛,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半餉才輕輕歎了一口氣,周圍陌生的景色提醒著她發生的一切。
她想起身,卻發現自己身上竟是牢牢地捆著繩子,她掙紮了下根本起不了身,遂她剛才不再掙紮,隻是抬了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廢棄的宮殿一邊的安澤蘭。不再是扭曲的麵容,沐浴在陽光下的臉顯的精致而美麗,似乎在懷念什麽一般,安澤蘭的眉低低的垂著,讓人看不出她眼裏究竟是什麽情緒。
“看夠了麽?”安澤蘭無甚起伏的聲音慢慢響起,在這空曠反而廢墟裏顯得尤為的刺耳。
白薇不答,任由安澤蘭一步一步向著她走了過來。白薇告訴自己絕對不要閉上眼睛,因為她怕自己一旦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顏華的那張臉,人在無助和恐懼的時候最容易想到那些人、那些事。
安澤蘭慢悠悠在白薇的麵前蹲下,白薇這才看清了她的身上滿是傷痕,可是她卻依舊不在乎的定定的望著白薇,許久才忽然笑了:“我還以為他會有多寶貝你,你都被我抓了這麽久也沒有見他來救你,白薇,你現在就像是一直喪家犬一樣。”
安澤蘭說完,卻是忽然抓住白薇的頭往著地麵上撞了一下,腥紅的血液順著白薇的額角流下,可是白薇卻依然笑的無畏甚至有些高傲和囂張:“我們之間並不像你想的那麽甜甜蜜蜜還真是抱歉了。”
“你以為西風會回去報信?別想了,他早就死了。”
白薇不答,仍是唇角微微上揚,一雙眼睛清冽如水。
西風不會死,因為她不會讓他死,她知道當時有魔族之人在附近,也知道在自己逃脫不了,隻是要她乖乖被抓然後等死可不是她的作風,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西風其實真正躲藏的地方並不是花叢裏,而是她手上的白玉鐲子中。她的鐲子裏本就自是一派洞天,再加上因為失去靈力所以她的氣息沒有仙氣掩蓋而更加濃鬱,所以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西風在她的身邊。
而花叢裏的不過是西風製作的幻覺罷了。
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西風的氣息,想來是確定了她被關在這裏後便迅速回了妖界。
“我本來想讓他聽聽你臨死前的慘叫聲,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因為你這個人實在是討厭得很。”安澤蘭的手指慢慢劃過白薇的臉頰,最終停留在了白薇的頸部,但見她忽然眯了眯眼睛,壓低了聲音道:“說起來你還不知道大人當初是怎麽對我的吧?”
安澤蘭的手指緩緩撫過自己猙獰的傷口,忽然輕聲的笑了:“他惱我傷了你,便親手喂了顆丹藥給我,我的身體開始慢慢腐壞,這倒也算不上什麽,可是每當我痛的暈過去的時候,就會陷入一片幻境之中,那是令人極為愉悅的夢境,愉悅到我都不願意再醒來,所以當我真正醒來的時候便會覺得越加痛苦……自己在慢慢腐壞這種感覺……嗬……”
白薇心裏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忽然浮上心頭,而安澤蘭卻笑得越加燦爛:“帝姬不想嚐嚐這種滋味麽?”
白薇下意識的想要掙紮,可是下一刻安澤蘭卻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了嘴將一顆褐色的藥丸扔進了她的嘴裏,她甚至來不及吐,那顆藥碗便在她口中化開了,甜膩的讓人有些作嘔的味道。
“白薇,這是大人種的因,活該你來償,哈哈哈。”安澤蘭笑的有些扭曲,不過也隻是一刻,便聽得她悶哼了一聲,頸上的肉慢慢裂開,又有鮮血慢慢的順著白皙的脖子流了下來。
安澤蘭伸手捂了捂脖子,隨即輕歎了一口氣後,便惡狠狠地踢了白薇一腳,然後走出了這宮殿的廢墟。
白薇隻覺得自己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畫麵,當即隻能輕聲的囔了一句“不好”便陷入了夢境之中。
安澤蘭歪著頭步履不穩的走出宮殿,一眼就望見了坐在一旁倒塌的宮殿廢墟上的易舟,他似乎心情極好,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拍子似乎在唱著什麽,不過那樣的姿態也不過是短短一瞬,下一個瞬間易舟便已經恢複了素日裏有些陰鷙的笑意道:“桀桀桀,要我幫你壓製傷口的腐爛麽?”
安澤蘭麵無表情的回望了易舟一眼道:“我怎麽不記得右護法有如此好心了?”
被安澤蘭拂了麵子,易舟也不生氣,仍是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你這般做就不怕妖皇來找你算賬?”
“怕?我都這樣了還有什麽可怕的?倒是右護法不怕魔君追究麽?”
易舟聞言忽然就沉了臉色,他真心不知道季離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勁竟是要處處護著白薇不說,後來更是幹脆連著顏華都一並放任了,這樣下去魔界的複興大業何時能成?便是為了魔界親手殺掉一切阻礙,哪怕自己會受懲罰又如何?
他要做的,他所效忠的自始至終都隻是魔界,而不是季離。
易舟撇了撇嘴沒說話,倒是安澤蘭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天道:“要下雨了。”
而也就在這時,易舟忽然感受到了一陣異動,好像有著什麽強大的力量衝破了他所設置下的八重結界,徑直的侵入到了他所在的領域。下一刻青色的火焰在宮殿的廢墟上燃燒了起來,仿若一朵朵美麗的青蓮一般。
易舟麵色驀地一沉,一雙眼睛黑的有些嚇人,但聽得他喃喃道:“不可能,他不可能醒過來的。”
隨著一聲雷聲驟響,豆大的雨珠便從天際滑落落在地麵上,青色的火焰慢慢變小,最終熄滅,仿佛重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可是易舟心裏卻明白,他的結界已經完全被摧毀了。
看著沉著一張臉站在自己麵前的顏華,易舟愣了半餉,隨即卻還是忽然笑了。
他還以為是他醒了過來,原來他還未曾蘇醒,本不願與顏華公開作對的易舟心裏卻是忽然打定了另外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