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君皓的殿閣外麵,冷顏偷偷地探出頭去,“哎喲”腦袋上被什麽東西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卻是冷鋒站在廊下,早就聽見了動靜,看見她冒出頭來,以示提醒。
冷顏揉了揉腦袋,湊過去,悄悄地問冷鋒:“君皓哥哥跟爹說得怎麽樣了?”
冷鋒搖頭:“進去半天了,還沒有出來。”
見冷鋒微皺了眉頭,冷顏奇怪道:“不就是去打幾天獵嗎?爹幹什麽不準啊?還要商量那麽久?”
“不知道,剛才我聽見裏麵有些亂,可是爹和太子殿下都不準人進去。”冷鋒有點擔憂地看看緊閉門說。他站在廊下,能隱約聽見裏麵桌椅相碰的聲音,好像還有君皓和冷東亭的爭吵聲。
冷顏卻是好奇。君皓和父親吵架,強對強,那會是誰比較厲害?於是她躡手躡腳地想溜到窗子那邊去看,冷鋒拉住她搖頭。
“哥哥,你不用擔心君皓哥哥和爹會怪你沒守好門的啦。我會很小心不讓他們發現,萬一被發現了,我也不會把你招出來就是了。”冷顏見冷鋒一點都不通融地攔在自己麵前,忽然眼睛一亮,對著冷鋒身後說:“你們出來啦。”
冷鋒一回頭,哪裏有君皓和冷東亭的影子?冷顏卻趁著這一瞬,縱身就躍向了門,冷鋒也不敢再去強拉,怕冷顏叫喊起來,反倒打攪了裏麵的人,隻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看著冷顏偷偷摸摸地將眼睛貼上門縫往裏偷窺。
冷顏看是沒看見什麽,卻隱約聽見君皓怒道:“這樣……殺了你……大膽,本殿下就是要……太過分了……”
冷顏心裏一驚,君皓和父親鬧得竟然這麽凶?他不會真地要把父親怎麽樣吧?想到這裏冷顏趕緊將耳朵貼上門板,想聽得清楚些,卻聽見冷東亭一聲斷喝:“誰在門外?”隨即,門毫無征兆“砰”地一聲被掌風震開,就在那短短一瞬,冷顏看見君皓臉紅脖子粗地提了劍,手腕卻是被對麵臉色鐵青的冷東亭抓在手裏,隨著門打開他們的手很快鬆開,快得令人以為剛才不過是眼花了的錯覺。
“爹,你們怎麽啦?”冷顏驚訝地看著君皓和冷東亭。
隨即趕來的冷鋒隻看見冷東亭臉色十分難看地從屋裏走出來,神情陰鬱地低喝:“峰兒,你是如何在門口當值的?”
冷顏見父親臉上烏雲滾滾,心裏害怕,但她更怕自己牽連了冷鋒挨罰,忙說:“爹,是我騙哥哥……”
“啪,啪”兩聲響,冷顏和冷鋒兩人各挨了冷東亭一記狠狠的耳光。兩人不知道父親今天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都不敢再說什麽,跪在了庭院裏。
“大將軍,你這是幹什麽?”君皓已經放下劍,從屋子裏出來,看見地上捂了半邊臉,淚水忍不住撲簌簌滾滾落下的冷顏,和臉上清晰腫起五個手指印的冷鋒,很是生氣地站在冷東亭身後製止說。
“他們一個不盡忠職守,一個藐視皇家威嚴,我冷東亭怎麽養出這麽一雙不成器的兒女?”冷東亭指著冷鋒和冷顏氣急敗壞地說。
“大將軍要教訓兒女盡管回家教訓去,不要在這裏被人看了笑話。若按大將軍這麽說,天下就沒有幾個像樣的兒女了。”君皓很少這麽頂撞冷東亭。冷顏暗想,今天他們兩個可是真生氣了。可是他們生氣的原因是什麽呢?難道就是因為狩獵?這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
“還不給我回家去,想在這裏丟人現眼?”冷東亭向君皓告辭,就要帶冷鋒和冷顏離開。
“大將軍,記住,三天後,本殿下要出城狩獵。”君皓還特意加重了語氣:“非去不可。”
冷顏感覺冷東亭的背影繃緊,一會才有點無奈地回道:“是,臣定當準備穩妥。”
君皓和冷東亭這次商談,事先將所有人等都清出了院子,包括小安在內。所以看到冷家父子三人從太子殿閣內出來,都是沉著臉,外麵那些侍衛均在心裏猜測是冷鋒兄妹做了什麽事情讓大將軍生氣了,而沒有想到看上去一向和睦的君皓和冷東亭會發生那麽激烈的爭吵。
回到家,冷東亭嚴厲地告誡冷顏和冷鋒,不許他們把在太子殿下那裏看見聽見的事情泄漏出一個字去,否則休怪他不顧念血緣親情。言下之意竟是暗示誰要是把事情說出去,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冷顏和冷鋒都覺得父親是不是因為受了君皓的氣,覺得顏麵大失,所以才這麽嚴厲地要求她們兄妹保守秘密。這,至於嗎?
自那天後,冷東亭整天陰沉著臉,將軍府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地不敢去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冷東亭打從回到龍城就有了個喜歡獨自在書房思考的習慣,不許任何人打攪,現在他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的時間更加長了,每次出來的時候,臉色更加難看。冷顏都不敢去招惹他,能躲著冷東亭就盡量的避開,免得給自己招來無妄之災。
雖然因為打獵的事情冷東亭和君皓鬧得很不愉快,但是出城圍獵之行終於成行。隻是,冷東亭和君皓都口徑一致地不準冷顏跟隨。這可叫她鬱悶死了,父親生氣不讓自己去,冷顏還想得通,但是君皓知道這個最初提議人可是自己,哪有這樣過河拆橋的?
難道是因為父親不準君皓去狩獵,他也不讓自己去,如此報複?可是父親不要君皓去肯定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君皓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所以冷顏覺得這報複的可能性很小。忽然她想到一個可能,君皓是不是又象剛回宮的時候一樣,要看看自己有沒有跟了去的本事。想到這一點,冷顏心裏豁然開朗,沒錯了,肯定是這樣。
清晨,龍城上空的薄霧漸漸散開,朝陽初升。人們剛剛從睡夢中醒來,街道上行人稀疏,兩邊的店鋪開始卸下門板,灑掃路麵,準備新的一天經營。
皇宮大門緩緩開啟,一隊黑甲紅袍的鐵騎精神抖擻地如同一陣旋風般衝了出來,馬蹄踏地的隆隆聲伴隨著迎風飄揚的獵獵旌旗,勢不可擋地向城外疾馳而去。
一馬當先的自然是魁梧高大的冷東亭,身後的黑龍騎中間,著了紅色披風的君皓格外顯眼,在他身邊緊隨的是少年將軍冷鋒。
從君皓那略帶笑意的臉龐上不難看出,他對此次出行感覺不錯。若不是他極力爭取,用太子的身份來命令冷東亭,哪能有這次出城狩獵?能夠讓那麽寧折不彎的冷東亭聽命於自己,君皓當然是心得意滿。
一行人直奔郊外的皇家狩獵場而去。
皇家獵場內,草場一望無邊,遠處還有不大的兩座小山。聽說太子要來,獵場內早做好了準備,將平時放養的一些兔,鹿,羊等等趕到了草場上,任君皓射殺。
君皓到了狩獵場,稍事休息整頓了一會,就準備出發。
就在這時,看守狩獵場入口處,來了一個和黑龍騎一樣打扮的黒甲紅袍少年,自稱是路上馬受到驚嚇,而掉了隊的太子隨行。
見守衛懷疑,要去向太子通報此事,再決定要不要放人進去。裝扮成黑龍騎的冷顏早有準備,掏出當初皇後娘娘上次她進宮的那塊金牌,在守衛麵前一晃:“禦賜金牌在此,皇宮我都可以自由出入,難道這個荒山野嶺的,倒不準進啦?”
守衛見這金牌雖然不是黑龍騎特有的腰牌,卻是真實無誤,趕緊揮手放行。冷顏心裏一樂:你們都不讓我來,我還不是說來就來,等會再讓君皓哥哥看看這幾年不見,究竟誰的箭法更厲害。
為了不讓君皓他們發現,特別是被父親冷東亭發現將馬上就把自己趕回家,冷顏隻敢遠遠地窺探他們的動靜。這時候她就恨起這草場太平坦了,停留在一個地方,自己很容易被人發現,好在君皓他們很快就起程,正式開始了狩獵。冷顏趁他們因為追趕獵物逐漸有些分散的時候,抓準時機,催馬跑了過去,跟在一小組黑龍騎後麵,企圖混進去。
“小姐。”沒想到黑龍騎因為都是多年在一起生活戰鬥的生死兄弟,彼此間實在太熟悉,隻是一下就認出了冷顏。幸虧他們以前都住在將軍府,和冷顏熟識,不然,早在發現她偷偷摸摸跟著隊後,就已經圍上去一舉將她拿下了。
冷顏趕緊說:“不要叫,別讓我爹發現。”
“這——”黑龍騎為了難,保護太子是他們的職責,怎麽能暗中隱藏一個不屬於黑龍騎的人,即使這個人是冷顏也不能例外。不過看在冷顏是舊主人的份上,黑龍騎將冷顏到來的事情告訴了冷鋒,讓他先行處理,而沒有直接報到冷東亭那裏去。
“什麽?”冷鋒聽到冷顏跟來的消息,倒沒很吃驚,因為冷顏的性格他太了解。可是這麽一來,他很頭疼。不告訴冷東亭萬一被發現,兄妹倆肯定沒好果子吃,前幾天冷東亭為他們倆不聽話暴怒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可是要冷顏自己回去?她要是那麽老實就不會不聽話自己還敢跟著跑來了。
“冷鋒,你在這裏發什麽愣?看,獵物都從你這裏跑掉了。”君皓縱馬來到冷鋒麵前,看著他凝眉沉思,剛才忙碌一番驅趕到此的獵物從他馬前逃走都沒發覺,就知道他準是心裏想別的事情去了。
“太子殿下,微臣有件事情,不知道該如何向父親大人稟報,很是傷腦筋。”冷鋒沒有想出解決的好辦法,隻得準備對君皓說實話,看他意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