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冷顏趕緊鬆手,於此同時,君皓的身形一轉,在即將被刺中的最後一刻,貼著劍身而過,已經摟住了冷顏的腰肢,在她耳邊低聲笑道:“真是可惜,這麽好的機會都沒把握住。”說話間,那劍才“桄榔”一聲落地。
“什麽?”冷顏心有餘悸地問。
“我們那個賭約啊。我偷偷從元帥府溜出來,沒有人知道我來了這裏,如果剛才你一劍殺了我,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埋掉,神不知鬼不覺,你就徹底贏了。”君皓仿佛是在教冷顏殺掉一隻無關痛癢的小貓小狗,嬉笑調侃道。
“你以為我不想啊?別把我當傻瓜,你穿著金絲銀月甲,怎麽可能被我殺掉?”冷顏回過神來,瞟了一眼君皓,裝作滿不在乎地說。
君皓一揚頭,將脖頸完全暴露在冷顏的麵前:“這裏可什麽都沒穿,稍微用點力就行。”
冷顏一把捏住他的喉嚨:“這可是你自找的。”
君皓兩眼望天,一副任你處置的模樣,臉上掛著吊兒郎當得意的笑,他吃定了冷顏不會把自己怎麽樣,現在喉嚨上的小手都沒舍得用力呢。
僵持了一下,冷顏一甩手訕訕道:“我還想聽聽你到底要告訴我什麽樣的答案,才不會上你的當——殺了你,我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再說你這麽大的個子,要拖去埋了還不累死我?下次自己挖好坑再來找我。”
“舍不得殺還找那麽多理由。別自己騙自己了,明知道我穿著刀槍不入的寶貝還緊張成那樣,你要會殺我,鬼才相信。”君皓驕傲而自豪地說著,拉起冷顏的手放到嘴邊嗬了口氣:“這麽涼,沒把我掐死倒差點把我凍死了。”
冷顏心裏甜絲絲地,這才發現君皓身上穿的是那件冰雪狐披風,嗔道:“這可是你送給我的禮物,怎麽自己穿上了?”
君皓一挑眉毛:“我是好心看要下雪了特意帶這件披風來接你回去。不過,我怕目標太大,容易被黑龍騎發現跟來,隻帶了這件出來,自己就沒穿的了。所以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穿上這件冰狐披風自己騎馬跟我回去。如果對我更好點,就讓我上你的馬,借點溫暖給我。”君皓有點壞壞地笑,他故意隻帶一件披風來就是想找個理由親近一下冷顏。最近不知道為什麽,兩人的關係一直很好,但是冷顏有點躲著他的親昵,特別是他想抱住她的時候,雖然不是很明顯,卻沒有以前接受的那麽坦然,但也不是拒絕,總之君皓覺得冷顏有點不對勁。
冷顏解下自己的鬥篷往君皓手裏一塞:“大不了咱們交換。”說完翻身上馬。
君皓拿著那件單薄的鬥篷,失望之餘,有點不滿地囔:“喂,不是吧,這個和沒穿有什麽區別?你真忍心自己穿那麽暖和讓我吹寒風?”
“你是來接太子妃還是給護衛阿岩下命令?還不快上來。”冷顏呡嘴一樂。
君皓大喜,飛身躍上馬背,坐到冷顏身後,一拉冰雪狐披風,將冷顏包裹進自己的懷抱:“暖和吧?”
“是呀,你真笨,就想著把披風給我一個人穿。現在咱們兩個都凍不著了,我這個主意是不是比你那兩個都好?”冷顏側頭笑語盈盈地看著君皓說,她的臉蛋被風吹得紅紅的,象剛剛成熟的果子一樣水靈可愛。說話間她將君皓環在自己胸腹間的手不著痕跡地往下拉了拉。君皓微笑點頭,心裏卻鬱悶,他敢肯定冷顏絕對是有意地,為什麽要這麽偷偷摸摸地疏遠自己?
“你不怕我們這樣會被人看見,難後滿軍營裏傳?”君皓嘴裏說著,故意將手悄悄往上挪回到原來的位置。果不其然,冷顏再次將身體往上伸展了一下,令他的手很自然地滑下去了些。
“傳什麽?說你有斷袖的嗜好,還是喜歡護衛阿岩?”冷顏絲毫沒有覺察到君皓的那一絲不快,有點頑皮地問他。
“你說呢?不管傳什麽,你都不怕?”君皓任馬慢悠悠地往前走,反正現在他們在一起,去哪裏什麽時候到都不重要,雖然心裏有那麽點小小的不舒服,但冷顏的這個辦法讓君皓很是享受。
“我知道你沒有喜歡男人的毛病,你喜歡的是阿岩這個人,又不是一個名字,我有什麽好怕的。”冷顏學了君皓的腔調剛說完,驚喜地伸出手去:“下雪了,你看真地下雪了。”
灰暗一片的天空中一點點純潔的白色飄飄灑灑地落下,初時稀疏且小巧,不過轉眼,就密集起來,一片一片在空中飛舞著,最終落到地上被風刮著歡快地打著旋翻滾著。
冷顏伸手接住一片六瓣雪花,很快變得透明,化作一滴小水珠。君皓看著她童心大發的一朵又一朵去接雪花,看著它們在掌心融化,眼中晶亮的光彩比落雪更為剔透。他趁冷顏高興,在她耳邊說:“既然知道我這麽喜歡你,你呢?喜不喜歡我?”
“你老問我這個,煩不煩啊?”冷顏將指尖的一顆水珠點在君皓那挺直的鼻梁上,哈哈一笑。
“誰要你從來都不回答我,求你個答案就那麽難?你告訴我,保證就不會再問了。”君皓哄著冷顏說。
冷顏回頭看看他:“好吧,我不喜歡你,可以了吧?”
“可以什麽?這肯定不是你的心裏話。你要不喜歡我,怎麽會費那麽大的勁給我買金絲銀月甲?怎麽會為了救我命都不要了?怎麽會在我不高興的時候想辦法來逗我……”
“好了,你既然什麽都知道,還問我幹嘛?”冷顏白了君皓一眼,眼神裏的意思是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好了,懶得跟你廢話。
君皓碰了一鼻子灰,見冷顏趾高氣揚,心生邪念,突然一拍馬,那馬忽地一下就往前直衝了出去,冷顏沒有防備,雙手下意識地一把緊緊抓住君皓環在自己腰上的手:“你存心報複是不是?”
君皓“嘿嘿”一笑,催馬跑得更快:“我真要報複就把你丟下馬去。顏兒知道今天為什麽我要跑那麽遠來接你嗎?”
“因為要下雪了唄。”
“這個隻是其中一個原因,等下你就知道了。”君皓的語氣很愉快。
雪越下越大,很快大地一片白茫茫,寒風變得猛烈,協裹著雪花和小冰粒打在臉上生疼。冷顏將頭縮進寬大溫暖的冰雪狐披風裏,依偎著君皓經曆了戰爭的洗禮後更顯得寬厚結實的胸膛,伴隨著馬匹跑動的節奏,安逸得有點昏昏欲睡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君皓推了推冷顏:“顏兒,醒醒,到了,該下馬了。”
冷顏睜眼從披風裏探出頭來,隻見天色昏暗,街道上早已經沒有了人影,房屋都被薄薄的積雪掩蓋,朦朧中有橘黃色的光從臨街緊閉的窗紙上透出來,眼前一幢兩層小木樓正是當日遇見方破他們的那家茶樓。
“這是——”冷顏不知道下這麽大雪君皓帶自己來這裏幹什麽?等下天黑透了,路上結冰,回去的路會更不好走。君皓跳下馬,將冰雪狐披風從自己身上解下,披到冷顏身上。
茶樓的小廝聽見動靜已經出來相迎,看樣子君皓是早有準備,小廝隻是恭敬地把馬牽走,並沒多問。君皓微笑不語,昂首挺胸進了門,掌櫃的一臉殷勤熟絡的笑——他已經認識這就是天闕城和整個邊關最大的人物太子殿下兵馬大元帥。君皓先前已經打過招呼,要在這裏辦點私事,要他們幫忙盡量準備些好酒好菜,還有女孩子愛吃的零嘴。至於別的,君皓沒說,掌櫃的自然也不敢多問,萬一是什麽軍事機密呢?元帥可是個不計較財物,隻求舒適的財神爺,萬萬不可得罪了。
跟在君皓身後剛要進門的冷顏,忽然間那種被人窺探的感覺又來了。見到君皓的時候,她以為這種感覺來自君皓,沒想到竟是另有其人。冷顏眼如閃電,迅速地掃視了四周一番,見緊臨茶樓的一家客棧門前牌樓下,有幾個好像是長途商販模樣的人正準備住宿,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好似無意地向自己看了過來。雖然帶著鬥笠,可他並沒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臉,那黑黑的皮膚,溫和的笑意,即使在這風雪漫天的夜色裏,冷顏也一眼認了出來,他是安睿。
他來這裏幹什麽?不管他是不是臨海國的九王子,上次來行刺君皓,就注定他和自己已經是敵人,居然還敢大搖大擺地混進天闕城來,難道又要對君皓不利?安睿還有多少同夥?冷顏心裏提防著,表麵上不露聲色禮貌地對安睿微一點頭。
“阿岩,還不快進來,外麵不冷?”君皓在裏麵一聲招呼,冷顏迅速收回目光進了茶樓。
見冷顏的身影消失,安睿也進了客棧,等小二帶他在房間裏安頓好出去後,住在隔壁幾間房的客人,七八個商賈模樣的人都悄無聲息溜進了他的房間:“九王子殿下,為什麽我們跟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盛君皓落了單,身邊隻有一個護衛,為什麽剛才不在偏僻處趁機下手?現在再要殺他們可不容易。”
安睿端起麵前的茶杯,輕呷了一口,哼了一聲:“你們以為對方隻有兩個人我們就穩贏不輸?剛才他們倆個亮的那身輕功,你們誰敢說比他們更厲害?不要以為你們都是本殿下優中選優出來的勇士,就自以為天下無敵,大盛國武林裏奇才高人更是難以估算。如果本殿下沒有看錯,他們的武功路數並不是對陣殺敵的路數,而是更為厲害的武林功夫,你們去了正好給他們喂了招。”
那些武士們聽了安睿的話,都不敢再吱聲。因為他們都知道,安睿這個自小不得寵的王子,遊曆了諸多國家,知曉各國的風土人情,也交友廣闊,不然憑什麽能擁有今天與太子一爭長短的能力?
而在茶樓裏,打發走親自前來服務的掌櫃,君皓關好門,他可不想再發生上次那樣被人破門而入的事情了。一切都安排妥當,他回到冷顏身邊,和她品著茶,吃著點心,火盆裏燃燒正旺的炭火,就像他此時的心情。
“顏兒,知道我為什麽要帶你到這裏來嗎?”君皓的眼裏印著竄動跳躍的紅紅火苗,仿佛是他此刻炙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