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隻知道翠波夫人功夫了得的人,這次更見識了安睿的厲害。黑龍騎被先前衝出去的冷顏吸引了大部分人手過去。安睿他們又隻求脫身,不戀戰,招招狠絕,將那些近身的普通護衛如同利斧削泥一般擊傷打倒一地,絲毫不減腳下奔跑的速度,眼見他們就要衝出元帥府去。
見眼前一晃,安睿以為又衝上來個不怕死的護衛,就是一掌掃去。那人卻不躲不閃,以掌相抵,隻聽得“砰”地一聲,安睿一個站立不穩,竟掉下了屋頂,好在他敏捷地在空中一個盤旋,又躍到了附近的高牆之上。
後麵的翠波揮拳迎麵擊向來人,迫使他不能去追趕安睿,隻得先來對付翠波。安睿站穩了一看,那人身材高大,比例勻稱,眉目俊朗,唇角上翹,掛著一臉譏諷的笑意:“九王子什麽時候要靠女人來替你出頭了?”他一襲紫紅色衣衫,高貴中隱含著幾許頑劣,正是盛君皓。
安睿見他識破了自己的身份,淡然一笑,拉下自己的蒙麵巾:“沒有辦法,喜歡我的人多,他們都心甘情願來為我賣命,我趕也趕不走。”說著,他故意抬眼看了看不遠處和黑龍騎鬥在一起的冷顏。
君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得意的笑一頓:“是嗎?喜不喜歡恐怕不由你說了算。”說著手上掌風呼嘯,一掌將翠波擊飛了出去。
安睿躍起,迎上翠波,一手攬住她的腰,不退反進,另一手揮劍向君皓刺去。
君皓將剛才未曾出鞘的劍往空中一抖,劍鞘劃了道簡短的弧線落入夜色中某處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他手中劍後發先至封住了自己的麵門與安睿兩劍相交閃出一串金屬色的燦爛火花。他們用智謀已經交戰了兩個來回各有勝負,但麵對麵短兵相接還是第一次,兩人的個性裏都帶著驕傲,隻是一個藏而不露,一個張揚跋扈,在此之前心中都以為對方雖然也算高手,但相比之下自己應該技高一籌。可僅交手這第一招,兩人均感到對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厲害得多,都不敢大意,嚴陣以待。
安睿落到牆頭,推開了翠波,對於君皓這樣的對手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冷顏在黑龍騎的圍攻下,不時地暗暗觀察安睿那邊的情景。安睿已經露出真麵目,她當然也更無須遮掩,拉下了蒙麵巾,那些黑龍騎看見是她,這架更好打了。他們最多隻想活捉冷顏,絕對不會傷到她,這可是自小看著長大的大小姐,雖然前些日子不知道為什麽被君皓趕出門去,俗話可說了,夫妻之間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按以往的經驗,用不了多久,他們又會好得甜蜜蜜地,真要傷了冷顏,還不被君皓扒皮抽筋?冷顏也隻是將劍舞得緊密好看,根本就沒施殺招。這兩邊倒是心照不宣地配合默契,隻見刀光劍影,兵刃相交之聲激烈異常,其實也就和平時演練武功差不多,看著緊張,卻根本不傷人。
那邊君皓和安睿卻是殺招迭出,劍劍直取對方要害,卻又無法在短時間一較高下。兩人在密密交織的一道道雪片般的劍光中,險象環生,每一次似乎要刺中對方的時候又被他在最後一刻化險為夷,並從更巧妙的角度還擊過來。
一邊的翠波也沒閑著,擋住了欲上前圍攻安睿的護衛。可這是在元帥府,君皓的地盤上,轉眼,院子裏裏聚集的士兵越來越多,而冷顏那邊的黑龍騎也開始撤出大部分人手往這邊來增援君皓。
“盛君皓,你們以多欺少,勝之不武。”翠波眼見自己已經招架不住,出言激道。
君皓正與安睿一個交錯,騰出點功夫來,不屑地還擊道:“手下敗將,何以言勇?本帥捉拿你們這些敵軍,又不是比武,你這說法未免太天真可笑。”
“盛君皓,可不可笑,要看你抓不抓得住我。今日你們這麽多人抓不住我們才是真正的可笑。”安睿說著,虛晃一招,對翠波一時眼色,兩人默契地向牆外掠去。
君皓手中劍奮起直追,刺向安睿後心,隻聽得一聲兵刃相交的清脆碰擊,冷顏斜刺裏衝了過來,蕩開了他的劍。
君皓難以置信地叫道:“阿岩,你這是幹什麽?”
糟糕,冷顏想到當初和君皓說過自己引安睿前來,伺機捉住他談合作,可是現在情況有變,自己得幫安睿脫身。先前和君皓吵架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解釋,自己新的打算又無法告訴他,這誤會隻怕要越來越深了。但冷顏沒有選擇,隻能硬著頭皮把這出戲給演下去。
冷顏一挑眉,冷冷道:“你看不見嗎?我阻攔你,當然是要和他們共進退。”
“你——”君皓眉頭緊鎖,銳利的目光劃得冷顏心裏一縮。他不會以為自己是故意帶了安睿來自投羅網,是想以此來與他和解,現在又見自己幫著安睿大失所望了吧?
果然,君皓一瞬間的錯愕後,厲聲道:“本帥現在給你個最後的機會,你若助本帥抓住他們,以前的事情可既往不咎。”
“以前的事情?我隻想和他們遠走高飛去享受快樂的以後,忘掉以前和你在一起的一切。”說著,冷顏咬牙對君皓一晃手裏的劍,向停步回頭望過來的安睿叫道:“還不快走?”
君皓被冷顏的劍逼得後退半步,見她轉身就要和安睿他們匯合逃走,奮力往前一衝,張開手抓向冷顏的後背。冷顏聽得身後的動靜,回手就是一記銀光向君皓的胸前射去。
按平時他們練功時情況來看,君皓和冷顏現在也就半斤對八兩,不是平手就是各有勝負。可現在情況不同,兩人隻是相距一臂之遠,距離太近,冷顏這一下又快又準,君皓又是全力往前在撲,變招已經來不及。周圍的黑龍騎也保護不及,眼睜睜地看著他就像自己撲上了那團銀光,“啊——”地一聲直直地從牆頭上掉落了下去。
“元帥受傷了,趕快救元帥要緊。”一聲呼喝,黑龍騎有一大半奔向了君皓。
冷顏他們抓緊時間,三人合力衝出了元帥府,在黑暗的街道上一路狂奔,一開始還有黑龍騎跟在後麵緊追不放,可冷顏顯然對這城裏的小街小巷更為熟識,帶著安睿和翠波他們七拐八繞地終於甩脫了黑龍騎,回到了先前居住的那個院子。
阿木他們還等在院子裏,一看見安睿他們,均大大地鬆了口氣。阿木上前用黑布蒙了冷顏的眼睛,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冷顏的手,往前走去。冷顏能感覺出來,那是安睿牽著她在走。
君皓,你應該穿著金絲銀月甲沒事的吧?等我打探清楚臨海國的秘密海島,最好還能爭取到安睿的合作,再想辦法回去跟你好好解釋。冷顏心裏閃過君皓掉下牆頭的樣子,不禁有點擔心,萬一他急著跑出來抓人,沒有穿上金絲銀月甲,自己那一下,為了取信於安睿真地下手很重,他不會有事吧?
冷顏拋開心裏的不安,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腳下。初時,知道他們是進了後院某間從來沒去過的房間,打開了屋中的機關,地上微微地響動,應該是露出了一個地道口。冷顏暗想,難怪幾次都被他們輕易逃脫,原來是這裏有密道,估計是通向城外。
眾人依次下了密道,冷顏在安睿的牽引下,順著木梯下到了裏麵,頓時一股寒冷之氣撲麵而來,她不覺微微一抖,感覺安睿的手緊了緊,聽他說:“走一走,適應就好了。”
密道很窄,大約隻有一人寬,安睿牽著冷顏走在中間,不時細心地提醒什麽地方有台階,什麽地方要轉彎,什麽地方需要低頭,仿佛她才是他的妃。
冷顏聽身後輕巧的腳步聲,翠波顯然就跟在自己身後,可是她和安睿分開這麽久,又是曆盡劫難剛被救出來,兩人卻沒有一點交流和驚喜的纏綿之情,冷顏想他們難道真的就是所說的那樣,隻是一種身體上的需要,毫無感情可言嗎?還是安睿為了討好自己,而忽略翠波?幸好當初君皓對初晴這般在自己麵前溫柔嗬護隻是貪圖她的那支奇兵,又幸好那時候自己對君皓沒有今日這般在乎和依戀,不然,那心裏該多不是滋味。
漸漸行得遠了,冷顏感覺泥土地變成了石子路,四周泥土的氣息換成了岩石類的感覺,這應該是出了城。腳下的地勢越來越高,最後眾人站住,又扳動了什麽機關,冷顏聽見頭頂一陣響動,是密道的出口打開。大家有條不紊地順著木梯依次出了密道,隻聽得有小蟲自在的歌唱,冷冷的夜風輕輕拂過冷顏的麵龐。看來這密道的出口是在郊外,隻是在地道裏麵彎彎繞繞了半天,冷顏隻能依稀辨別出大致方向,卻不知道具體這出口究竟在什麽地方。
一行人走了不多會,冷顏聽見馬蹄在地上刨土的聲音,大家各自上了馬,安睿親自扶她上馬後,毫不猶豫地飛身坐到她的身後。冷顏有點不自在地往前挪,可是這麽小的地方不由得她不與安睿親密地前胸貼後背地粘在一起。不過安睿不像君皓一有這機會就身軀火熱地緊貼不放,而是保持著君子風度,身體自然隨著馬匹奔跑的顛簸與冷顏若有若無地接觸。
冷顏依舊被蒙著眼,所以她無法看見翠波那充滿著恨意的目光早已經將她刺殺了無數次。她知道自己離開天闕城和君皓越來越遠了,就要之身闖入虎狼之窩,不知道這一去自己的計劃能否成功,與君皓還有相見之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