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冷顏被自己驚恐的叫聲給驚醒,實際上,她的叫聲很小,並非象夢境裏那麽大。
怎麽四下裏都是黑的?冷顏用力睜大眼,周圍黑沉沉,靜悄悄,不,耳邊有什麽東西在“砰砰”地平穩地跳動著,隨即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睡醒了?”語氣裏有幾分調皮和善意的玩笑。
冷顏這才驚覺自己還伏在男子的身上,手掌正按在那彈性十足的男子胸膛上,趕緊縮了手,跳了起來,“砰”地一聲,眼前閃出無數小星星,原來是腦袋撞在了箱子上。
糟糕,這麽大動靜,外麵肯定會聽見了。冷顏趕緊一動不動地貼著箱子,聽外麵的聲音。
“你在幹什……”男子見忽然安靜下來,奇怪地問。
冷顏慌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沒好氣地小聲責備;“你那麽大聲幹什麽,想把人都引來啊?”
箱子裏安靜了一下,“哧”地一聲,男子憋不住地笑了一聲,冷顏也覺得有些不對,怎麽外麵一點動靜都沒有?而且箱子四平八穩地,根本不是在路上行走的感覺。
“車停了?”冷顏不禁自言自語地說。
“呼”男子的唇間一股暖流嗬到了冷顏的掌心,她象被火燒了一般,飛快地縮回了自己的手,有些生氣地問;“到底怎麽回事?”
嘴巴自由了,男子帶著笑意慢悠悠地說:“你這一覺可好睡,都已經是晚上了,難道不該他們吃飯睡覺了?”
“啊,都這麽晚了?”冷顏這才想起來趴到那個小孔向外看,隻見自己所在的箱子和其餘的貨物一起都堆放在一個專放貨物的房間裏,如同她在前一晚鑽進箱子的時候一樣,一切看起來幽暗朦朧,果然已經到了晚上,沒想到自己一覺竟然睡了那麽長,而且還是在一個陌生男子的身上,睡得那麽安穩。她的臉直發燙。
“喂,你不會打算還留在這箱子裏過夜吧?”男子調侃道:“你真有這打算的話,我倒是不介意。”
“做夢!”冷顏果斷地打斷男子的臆想,伸手在箱子裏摸索起來。
“你可仔細點,別摸到不該摸的東西,免得自找麻煩。”男子看似好意地提醒,卻讓冷顏想到白日裏那羞死人的事情,這家夥當真邪惡,她在心裏暗罵了一句,不理會他,繼續去找打開箱子的辦法。
偏偏某人現在興致頗濃,就是不肯閉上那張聽起來語音文雅悠揚,含義卻是惡趣味的嘴巴。
“白天那事情你不能怪我。這地方可是我先來,你後到,而且你進來就不客氣地一把將我推倒,壓在我身上,又磨磨蹭蹭,上下其手。隻要是個正常男人就會有反應,如果沒有反應,肯定就不是正常男人……幸虧我定力夠強,才沒能讓你得手,否則,在這地方,連你長得是不是漂亮,對不對我的胃口都不知道,就失身於你,實在是我生平奇恥大辱……”
“閉上你的鳥嘴,沒人當你是啞巴。”冷顏正為找不到出去的辦法而惱火,惡狠狠地罵他出氣。
他倒不氣,假如現在看得見他的表情,冷顏肯定會更加生氣,因為這家夥心情大好地咧嘴在笑。
“咦,隨便開個玩笑,你怎麽就生氣了?真沒意思。”
“有精神你就說吧,在這裏餓上你,不用多,三天五天,看你還有沒有心情開玩笑。”
“我為什麽要挨餓?哦,是你餓了,早說嘛,我請你吃飯去。”
“你倒大方,明知道出不去,說什麽都白搭。”
“我當你忙什麽,不就是出去?這麽點小事,叫我就行了,何勞姑娘大駕。”
男子說著,冷顏就感覺他的雙手向自己肋下穿去,把她嚇了一跳,正要嗬斥,男子倒是吃透了她的心思,先開口解釋:“我來開鎖。”
果然,他的手隻是貼著冷顏的身側而過,在箱子頂上搗鼓。
不一會,男子兩手一鬆,落到冷顏腰上,被她用力一扭腰身,不滿地甩脫。
“不行,打不開,就是打開,上麵也壓著別的箱子,這蓋子一開,那些箱子就會滾落,把官兵都引過來。”他頗為無奈地說。
一直對他抱著滿腔希望的冷顏不樂意了:“你再好好試試。你進來的時候,鑽洞就有時間了,怎麽不好好研究一下怎麽開鎖?難道真要等到了地方,讓他們活捉我們?別笑死人了。”
“我已經盡力了,箱子蓋是打不開嘛,不然你開著試試?”男子倒耍上無賴了。
沒等他心裏樂出來,隻覺頭上“砰”地一響,腦袋幾乎被撞暈,竟是冷顏蓄足了力拿自己的腦袋來用力撞他。
“你瘋啦?你的腦袋不怕疼,我還怕被你撞傻了,可就真出不去了。”男子不滿地叫道。
“你要想活著出去,就乖乖地給我把箱子打開,不然,我的手段你剛剛可是領教過了。”冷顏威脅道。
“好,咱們出去好好較量較量,看誰怕誰。”男子說著,身子忽地一下拔起,冷顏頓時覺得一股清新的氣息撲麵而來,人竟然已經站在屋子中間了。
男子一手托著箱子,連同壓在上麵的兩個箱子一起,穩穩當當地舉著,一手摟著冷顏的腰,雖然他臉上與冷顏一樣蒙著黑色的布,隻看得到那一雙璀璨靈動的眼在黑暗裏清亮閃爍的光澤,但是不難從他的語氣裏聽出歡快的得意之聲:“我說蓋子打不開,又不是箱子開不了,笨女人。”
原來這箱子底居然是開的。冷顏受了戲弄,“啪”地一掌拍開腰間那隻手,腳下一使力,狠狠地踩在男子腳背上,咬牙道:“記住,這就是你戲弄我的下場。”
男子吃痛,可是手上還舉著箱子,又不敢大叫,那雙眼睛又是眨又是瞪,不難想象那蒙麵巾下的臉是如何是扭曲痛苦了。
“本是一箱混,相煎何太急?”男子從牙縫裏艱難地蹦出這麽不倫不類的一句來,單腳在地上直跳,另一隻腳還疼著呢。
冷顏驕傲地一聲冷哼:“誰認識你啊,誰跟你一起混啊?告訴你,今天出了這個門,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咱們誰也不認識誰。”
說罷,她就想出門,忽然又想起什麽來,猛一回頭,把剛放下箱子,正要發力追她的男子差點撞個滿懷。
“這隻箱子我征用了,你愛上哪就上哪玩去,要是敢去告發,或者打這些財寶的主意,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麵。”冷顏用手點著那男子的鼻子道。
“原來是同道中人,那敢情好。我是賊公,你是賊婆,不如咱們倆湊一對,以後這天下寶貝,還不全是咱們的?”那男子美滋滋道。
“呸,誰跟你是咱們?還不快滾,你敢動這裏一樣東西,就叫你知道我的厲害。”冷顏心想這還真是個賊,還是個狂妄自大,好色花心,連人帶東西什麽都偷的賊!
“你這女人好不講理,這些財寶是我先發現的,也是我先動手埋伏在這箱子裏,江湖規矩,先來後到你懂不懂?想獨吞,那也輪不到你,除非是我雙手奉上,或者你有本事讓我輸得心服口服,不然,你就是使出美人計來,我也是不會上當的。”男子語音曖昧調侃,但是不許冷顏染指這批財寶的態度也很明確堅定。
看來他真是個江洋大盜了,還是個獨行大盜,跟他說什麽為了朝廷百姓災民,估計是沒什麽用,既然是江湖人,就按江湖事辦,誰怕誰?冷顏拿定主意,一揚頭,爽快道:“你想怎麽個比法?”
男子眼中冒出燦爛的火花,誇張地圍著冷顏轉了一圈,而後雙臂環胸,慵懶地靠在牆邊:“你確定要跟我比?還要我出題目?”
冷顏伸手,充滿自信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我不想欺負女人,而且還是這麽對我胃口的女人。你我若是刀兵相見,實在太不文雅,也傷和氣,不如就來個文鬥。”男子看看窗外幽暗的月色眼珠一轉道:“來時路上,我看見這城東有家叫雲客來的酒樓,不如我們就以那酒樓為目標,比試輕功,看誰先到,誰就勝出如何?不必擔心,我會先告訴你具體路線,為了以示公平,讓你先出發,等到百步後,我再出發。”
這人油腔滑調,可是先前在箱子裏,並沒有趁機輕薄自己,而且,他說的條件也算公平,冷顏直覺這人看起來風流不羈,可是並不下流,心中不覺對他有幾分信任道;“那就這樣定了,若我輸了,決不和你爭這些財寶,你若輸了怎麽說?”
“我就連人帶財寶全輸給你。”
“此話怎講?”
“我幫你奪寶,善後,什麽報酬都不要。”說到這裏,男子靠近冷顏,眼波流轉,低聲魅惑道:“倘若姑娘想我以身相許,也決不食言。”
“呸。”冷顏的身形一晃就已經拔地而起,仿佛夜間投林的輕靈歸鳥,在屋頂的橫梁上悄無聲息地接連輕點,已經縱身從天窗中飛了出去。
男子微微一笑,跟著縱上了屋頂,看著冷顏按照自己的指點,向城東而去,那玉樹臨風的身姿佇立在青灰色的瓦麵上,眼中神采悠悠如柔波蕩漾,目送女子窈窕的背影漸漸變成遠處一個跳躍即將消失的黑點,才展動身形,緊隨而去。
冷顏對自己的功夫,雖然嘴上不像君皓平時那麽張揚地誇耀,卻也是頗為自負。
流瑩當年收她為徒時,年紀尚幼,還沒有太深的體會。師父離開後,冷顏每日都要抽出時間來勤加修習,越練就越覺得流瑩傳授的武功奧妙無窮,越是見多識廣與人切磋,就越是感覺到自己所學的與眾不同,這是一套十分適合女子修習,以輕靈柔韌為專長的武功,講求的就是飄逸快速,輕功自然是修習中的重點所在,也是冷顏最拿手的本事,那男子什麽不好選偏偏關公門前耍大刀,不但獨選輕功來較量,還要讓冷顏一程,豈不是和白白送冷顏贏這場比試沒有兩樣了?
冷顏跑出半天,眼見已經到了城東,也沒有聽到身後有什麽動靜,譏笑一聲:“這賭打得好沒意思,難道等會我得在那酒樓上坐等半天吹冷風?”
話音剛落,身邊忽然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