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穆雅在晚餐結束後徑直回到歐陽古宅,一進門才想起自己本來要去買些生活必需品的,結果竟又給拋到了腦後。她手頭上正在整理的資料剛有了絲眉目,是關於這些年來由妖界和人間得來的各種關於青雲或其手下曾現身之地的傳聞。其中的一部分地點,已被證實是毫無價值的,而幾個可能性較大的已由三目等人展開調查,而在這些城之中又屬來自羲楨,青壤和赤嘞米爾三座城的傳聞最多,也最值得懷疑。
她整理了一下手頭有關這三座城的記載,羲楨之城位於妖界幾乎最東麵的位置,以第一位城主的名字命名,那城主羲楨的原形是條千年藍蛇,據說已生得如龍般大小,妖法了得,還善於使用暗器,她所釋放的暗器上全部沾有蛇毒,一般的妖怪沾上一點兒就會喪命。這城是由她化妖前時常盤繞的一棵參天白橡樹為中心建造的,所以又有樹城或木城之名,城中隻有剛建城時就在的那些居民繁衍生息,外人雖可進城,卻規定不可逗留超過三日。
藍蛇羲楨十分神秘,隻在初代妖王狐禮掌管妖界時到過王城一次,其餘時間都守在自己的城中,不與外界往來,由於她不參與任何政事,所以其他人也就不再過多地關注她,時至今日,甚至沒人說得出她是否仍然活在世上。
青壤城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整座城建在青色的土壤上,位於王城正北,早在初代妖王狐禮與青雲大戰之後就荒廢了,隻剩下一些殘垣斷壁,曾住在城裏的魔靈族到今天也所剩無幾,王爵赤耳魔靈正是曾經的青壤城主的後裔。
赤嘞米爾又名火焰城,在妖界最西,整座城一年四季處於白晝中。火紅色的沙漠上炙熱難耐,但卻存有大量的沙金,所以仍有許多懷揣淘金夢的妖怪聚集在此,白天尋找沙金,晚上進入地下城中享受風花雪月。
地下城是赤嘞米爾城主用了相當長的時間挖掘出來的,這城主喚作蠑螈,是隻火蜥蜴妖,他的商業頭腦若放在人間應該也能成就一番事業。赤嘞米爾太過炎熱不適宜居住,但不計其數的沙金放在那裏又實在可惜,所以他在棄城和重建中選擇了後者,他揮金無數召集工人在赤嘞米爾地下建起巨大的地下城,隨後把整座城搬至地下,並在這裏大設風月場所。結果那些淘金者,白天在地上淘到的沙金,到了晚上又都流入了城主蠑螈的口袋。
直覺告訴董穆雅這三座城之間在某種程度上有著關聯,但這關聯究竟是什麽,她始終難以破解,手頭上的資料看似詳盡,但都太過表麵,她需要往更深層次挖掘。這時候她又想到了那個神秘的駭客WiseMan,他那兒說不定有更多的情報,即使沒有在他所掌握的信息中,他也會給出一些不一樣的想法和提示。
她和WiseMan自去年起就保持著聯係,說來也奇怪,每次她困在某個難題中的時候他就會神出鬼沒地跳出來,就像是在她的身邊安裝了監視器一樣,有時她這樣想後背就會感到一股陰風。
這個WiseMan究竟是何許人也?和他接觸的越多,她越是一頭霧水,他的能力早在他們還未接觸之前就已經被人說的神乎其神,等他們真的接觸了一些日子以後,她發現那些人卻是並沒有誇大其詞。
她捧著咖啡杯,盯著電腦屏幕在心裏默念著:出現吧!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電腦屏幕還真就跳出了那個神奇的對話框。
WiseMan:elnaixuhciagowgnaixow
NoName:??
WiseMan:看來是我高估你的智商了,倒著拚
NoName:我想我該出現了?
WiseMan:嗯,說吧,有什麽苦惱。
NoName:關於青雲這個人你有多少了解?
董穆雅打完這個問題,一向打字很快的WiseMan竟然停頓了一會兒,不太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WiseMan:妖界的頭號通緝犯,千年前突然出現在妖界,掀起驚濤駭
浪,先是重傷初代妖王狐禮,又殺死二代妖王狐歐陽雪夜。
NoName:我又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WiseMan:有關他的消息可不是一般的貴哦!
NoName:盡管開價吧,我可是很有誠信的,從未拖延過給你的費用。
WiseMan:這倒是,想問什麽?
NoName:十六年前到現在,無論人間妖界,把有關他出現過的地方裏
最可靠的提供給我。
WiseMan:我想你已經有答案了,它就在你眼前不是嗎?
NoName:你是說我現在手頭掌握的資料裏麵?
WiseMan:你剛剛用什麽點燃了手裏的萬寶路?
NoName:火……
董穆雅先是機械式地打出那個字,然後才緩過神來去看自己的攝像頭,隻見它在她眼前一閃。
WiseMan:哈哈,你這驚恐的表情我就收下當作這一次的酬勞了,如果你的那群朋友能抓住青雲就再好不過了。
董穆雅還想再提些問題,但電腦上的對話框卻已彈開不見了,她又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筆記本上的攝像頭,確定它已不在工作狀態才安下心,看來這個WiseMan還有頑劣的一麵,竟和她開這樣的玩笑。剛這麽想,屏幕上又閃了一下,她本以為又是WiseMan,誰知是郵箱的提醒,點進去一看,竟是自己剛才發現被拍攝時流露出驚悚表情的照片,一時間哭笑不得。
根據WiseMan的提醒,青雲出現的地點與火有關,她一下子想到的就是火焰城赤嘞米爾,那裏距離王城遙遠,又因來往的淘金者眾多而相對魚龍混雜,的確是個再好不過的藏身之處,她必須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歐陽紅葉。
WiseMan聽到青雲這個名字時的反應引起了她的注意,這個向來滴水不漏,毫無破綻的人,竟也會為一個來自妖界的名字而產生動搖,並且說出如果她的朋友能夠抓住青雲就再好不過這樣的話,的確可疑,生活在人間的他和妖界魔頭青雲之間有著怎樣的關聯呢?
一晃已有近兩周的時間未見到歐陽小冷,雖從歐陽紅葉和千騎那裏得到他身體已無大礙的消息,但夏秋還是牽掛。可當董穆雅告訴她歐陽小冷會到學校參加期末考試時,她卻又有些不知所措了,那天他別過臉去,目露抗拒地叫她離開時的一幕還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
期末考試當天,一大早又下起了雪,夏秋美美地吃過奶奶為她準備的營養早餐,又帶上爺爺為她準備的寫著成功二字的鉛筆出門準備往學校走去。從小到大,每次考試,爺爺總會給她準備這樣一根鉛筆,雖然考試的成績主要取決於平時努力的程度,但不知為什麽,用這樣一支鉛筆答卷子總會讓她信心滿滿,然後大腦好像也變得更加活躍。
她倒是有些擔心歐陽小冷,許久未在學校裏出現的他不知道有沒有複習過功課,肯定要考的一塌糊塗吧。誰知剛一出門,就撞見了在院子外麵等著的他。
他看起來氣色不錯,一點兒都看不出在二周之前受過那麽重的傷,冰塊兒一樣的臉上和往常沒什麽區別,似乎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所作所為了。看見她也不說話,徑直往學校的方向走,就像他隻是代替荊棘來護送她去學校而已。
“傷怎麽樣了?”快走到一半兒的時候,夏秋還是沒沉住氣問。
“嗯,好多了!”歐陽小冷的嘴角稍微動了動,回答。
“那就好!”
“紅葉一直不許我做劇烈活動,也不準我走得太遠。”
聽起來歐陽小冷像是在解釋這兩周來都沒有來見她的原因,倒讓夏秋覺得可愛,畢竟他是難得向別人解釋自己的行為的,她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望向前方笑起來,他的嘴角竟也上揚了一點兒,兩個人就這樣一路微笑著走到學校。
所有科目的考試一直持續到下午才結束,當最後一科交卷的鈴聲響起,所有人在放下筆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卷子被由後往前傳上去,交過卷子的人幾乎都在無聲的呐喊,監考老師一抱著卷子離開,整件教室就都雀躍起來,大多是商量著待會要去哪放鬆一下。
“小秋,我覺得我考砸了!你呢?”劉玲美走過來沮喪地說。
“我也考得一般!”夏秋安慰道。
“你每次都這麽說,但每次都考得那麽好!”劉玲美嘟起嘴。
“喂,待會兒你們要去哪?”杜鶴湊過來問。
“我想唱歌,考得這麽差必須大聲唱出來才行!”劉玲美來了興致應道。
“那就去唱歌吧!董浩凡也去!”杜鶴表示讚同,然後問夏秋,“你呢?”
結束了考試,夏秋終於有了和歐陽小冷交談的時機,但好朋友的邀請也確實是盛情難卻,她轉向身後的歐陽小冷,眼中露出疑問的目光。
歐陽小冷正在收拾書包,見她轉過來,就對她勉強地點了下頭,似乎是同意和他們一起去的樣子,對她來說他的這一反應簡直是破天荒的。
KTV的機器貓主題包房裏,劉玲美和董浩凡熱熱鬧鬧地合唱著《私奔到月球》,聲音因為剛剛喊了很多首過於高亢的歌已經沙啞了,除了他們兩個以外,其他人都沒有唱歌而是坐在一旁。
杜鶴是因為五音不全,所以每次到KTV都隻是聽其他人唱;歐陽小冷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過於敏感的耳膜被音響震的快要裂開,帶著頭和胸前的傷口也跟著疼痛;夏秋是因為最近為了補上先前落下的功課而拚命複習,一結束考試,整個人就覺得很疲乏。
“小秋,唱一個吧,你們都不唱,我已經唱不動了!”劉玲美結束了和董浩凡的合唱,坐到夏秋身邊說。
“好吧!”
夏秋來到點歌屏前,默默點下一首《海枯石爛》,安靜的吉他聲將方才吵鬧的音樂隔絕開來,她一開口,就如她帶給其他人的感覺一樣安靜美好。
“不怕明天的世界會變成怎樣,每天看見你笑臉我就心安,不管外麵的世界想變成怎樣,我們還有我們的小小天堂……”
不知為什麽歌詞裏的每一個字都牽動著歐陽小冷的心,就好像那是屬於他和夏秋的歌,在養傷的日子裏,他一直猶豫著他該如何向她解釋自己那天的異常舉動,但看見她的一刻這一切就像都自動抵消了一樣。他們之間的那種默契,好像隻需四目相對,就能解開彼此的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