締約吧,妖狐大人

第三百零四章 去追逐光明

梅朵與黑狼族族人們圍著篝火,席地而坐。火光跳動著映出她那美麗的臉龐,而她眼中隻有她那剛出生的兒子黑隕。小家夥兒正在瞌睡著,長長的睫毛像是黑蝴蝶的翅膀不住地忽閃。

她情不自禁一次又一次地親吻他的額頭、臉頰、鼻子和嘴唇,並對他說道:“你和我早就已經認識彼此了,是不是?但今天卻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當你還在我肚子裏的時候,我總是在為你唱歌,給你講我父母告訴給我的故事,可我還沒來得及讓你記住我的樣子呢!我是那麽的愛你,我的寶貝兒。”

第巴的心情與梅朵一樣,他們的兒子才剛剛出生,就不得不麵對永遠的分別,如果鬼布能順利地將他帶到烈焰火山下,他就會獨自一人穿越宇宙去往完全陌生的星球。但此刻的他卻不能表現出太多的懦弱,因為他們還有一場艱難的仗要去打,他作為黑狼族現任的首領,必須成為他們的支柱和表率。

曾經的黑隕星,雖然因所存在的星係沒有太陽而被稱作黑暗大地,但卻是美麗祥和的。黑狼族的祖先是火女神米瑪拉姆的子女,這顆星球即是米瑪拉姆本身,她守護著她的孩子們,世世代代在這裏繁衍生息。

夏秋剛借助魂離到達黑隕星時,所看見的那片黑色土地是黑隕星上的暗夜平原,也是整顆星球上最荒涼的地方。在暗夜平原的兩邊,分別是絳曲密林與烈焰火山,而索朗泉就在烈焰火山腳下不遠處。

在外來者出現在黑隕星之前,索朗泉周圍是黑狼族主要的棲息地,那裏是最接近火女神米瑪拉姆心髒的地方,聖潔的索朗泉水在黑狼族心目中有著非凡的意義,它象征著生命,更象征著光明。每隔一段時間男人們便會穿越暗夜平原去絳曲密林中打獵,並將獵物帶回來與女人和孩子們分享,他們保持著狼的本能,不生產任何武器,每次捕獵也有嚴格的數量要求。

所以,當外來者突然在某一天,從不知因何原因形成的黑洞裏來到黑隕星時,令他們感到不知所措,也同時被這些怪物搞得措手不及。對於黑狼族來說,外來者有著先進的武器,那種隻要撥動按鈕就可以連續發射毒針或是鋼珠子彈的金屬管,是他們聞所未聞的。

起初,第巴以為他們隻是偶然來到這個星球的,並不會威脅到黑狼族在這一星球上的主導地位,但真相很快便浮出水麵,他們在撥動按鈕殺死黑狼族族人時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第巴也想過反抗,但無奈的是,他們這些隻擅長以狼牙和利爪近距離戰鬥的黑狼族,根本不是那些善於使用武器的外來者的對手。

外來者很快便占領了索朗泉,並將黑狼族趕入絳曲密林。他們如遊戲一樣時不時會來密林周圍對黑狼族進行挑釁,擾亂他們的生活。對於投降的黑狼族族人,他們會將之訓練成為奴隸,而那些膽敢反抗的則會被統統殺死。

第巴由最開始的憤怒和悲痛,到後來轉變為深深的自責。在他以前,他的祖先作為黑狼族的首領,將全族人都保護的很好,而他卻隻有眼睜睜地看著災難降臨在族人頭上,卻又無計可施,隻有暗暗苦惱。

是束手就擒,等待滅亡?還是殊死一搏,賭上黑狼族的榮譽與勇氣?

做這個決定並不容易,因為作為黑狼族的首領,他要對全族人負責。若是躲在密林當中,借助環境的優勢與對方打遊擊戰,或許他們還能再多活上一段時間,如若直接與他們正麵交鋒,整個黑狼族很可能會在短時間內全軍覆沒。

他連續數日不食不眠,親自在密林與平原的交界處巡邏,偶爾回到族群暫時的定居的地方,看看即將臨盆的妻子梅朵。

梅朵看著他已經深陷的眼窩與臉頰,十分地心痛,她拉著他的手對他說:“第巴,你是偉大的首領,但你同時也是我的丈夫,是我最愛的人。我們一起長大,你的一切,你的胸襟,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知道你並不懼怕死亡,並不!你隻是感到迷茫,為你肩上的責任,為我們所經曆的劫難。但是,米瑪拉姆早就告訴我們,我們隻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塵埃,我們的生命在宇宙的長河裏甚至不及一朵花開的時間。我們要做的,就是直麵我們的命運,哪怕是死亡,也不能阻擋我們去追逐光明與溫暖。”

“你是勸我放棄顧慮,去和他們戰鬥嗎?”第巴深情地望著自己的妻子問。

“我是讓你聽從自己的內心,和你作為黑狼族首領的意誌。不要覺得你比你的祖先們遜色,你受到的愛戴與信任足夠與任何一位首領媲美。不論你做出怎樣的抉擇,我和其他的族人們都會支持你的,跟隨你直到最後一刻。”

梅朵說完,將自己的額頭與第巴的貼在一起。

第巴緊緊地將她抱住,應道:“我知道了!我要與他們戰鬥,和我的族人們一起,我們要終結那些外來者的邪惡,讓他們無法再將黑暗帶去其他的地方。”

“第巴,你知道為何我們深深愛著索朗泉嗎?”梅朵溫柔地問。

“因為它是由女神的眼淚所形成的,是象征生命的水源。”第巴不假思索地回答。

梅朵將自己的臉挪開一些,微笑著說:“並不完全是因為這個原因。你難道沒有發覺嗎?它是我們這顆星球上唯一閃閃發亮的東西。米瑪拉姆見識過星辰的光芒,那種白色光芒令她為之著迷,她把它留給我們,就是為了在生活於黑暗大地上的我們心中種下光明。我們深愛著索朗泉,正是因為我們愛著光明。”

“梅朵,你有著與女神一樣寬闊的胸襟,一樣堅強的意誌,你的美麗就如同索朗泉水,你就是我的星辰。能擁有你,是多麽的幸福啊。”

第巴親吻著自己的妻子,他要享受這最後的溫存,她柔軟的皮膚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他俯下身子,將耳朵貼近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任她的手輕撫著他頭頂的亂發,閉緊眼睛,稍稍休息一會兒。

祈福儀式已經進入了尾聲,按照第巴的計劃,鬼布需要先其他族人一步出發,帶著黑隕由小路繞到烈焰火山腳下。梅朵將懷中的黑隕搖醒,最後一次為他哺乳。她是多麽多的不舍,繈褓裏幼小的兒子,可卻又不得不放手,因為這是他唯一得以生存下去的機會。

她深深地親吻著他,並對他說道:“子啊,願諸神賜福,賦予你永世的安康和幸福!你將作為米瑪拉姆最後的孩子,和黑狼族最後的希望,好好地生活下去!”

淚水順著梅朵的臉頰滑落,滴在黑隕的額頭上,不知他是否也感受到了母親深深的背上,竟也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她終於狠下心來,將孩子遞給第巴。

第巴接過黑隕,望著他和梅朵一樣明亮的眼睛,就像是麵對一個成年人一樣對他說:“去追逐光明吧,兒子!用你的一生去完成我和你的母親,以及全部族人的夢想。”

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吻了他的兒子,並把他交到鬼布手中。

鬼布感受到自己雙手接住的這個孩子的重量,他堅定地朝第巴和梅朵點點頭,並將嬰兒結實地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幻化成狼的形態,在眾人滿懷期望的目光中,朝著密林的一端跑去。

第巴快速收起心痛,以鼓舞人心的語氣,對族人們大聲說道:“走吧,我的兄弟和姐妹!走吧!我們要為鬼布和黑隕爭取時間,我們要重拾起黑狼族的榮譽!帶著我們的勇氣,用我們的狼牙和利爪,撕破那些惡魔的防線,咬斷他們的脖子和武器,終結他們的罪惡。今天將是屬於黑狼族的時刻,勝利是我們的,讓我們告訴外來者們,誰才是這顆星球的真正主人!”

他重新變化為巨大黑狼,向著空中的血月嚎叫一聲。

族人們也都跟著他一起變回狼形,他們在他身後,用自己的嚎叫來回應他,並以此表明他們跟隨他戰鬥的決心。

第巴帶領著狼群,直麵索朗泉的方向跑去。

另一邊,鬼布已經到達密林的盡頭,它的速度雖快,但腳步卻很輕盈,顛簸並未使綁在頸部的嬰兒哭泣,倒是讓他進入了夢鄉。它盡量繞開暗夜平原,尋找那條他所熟悉的小路。那條小路其實是黑隕星地麵上天然形成的一道裂縫,這道裂縫隻能最多供一個黑狼族人通過。而外來者,體型比起他們要巨大許多,所以無法進入這道縫隙中,也因此相對隱蔽了不少。

它終於找到裂縫的入口,小心翼翼地跳了下去,避開兩側凸起的石頭,奮力地奔跑起來。如果能順利跑到這條裂縫的盡頭,它必須在地麵上行進一會兒,再進入另一條類似的裂縫中,而那條裂縫正好通往烈焰火山腳下的巨石旁。

第一條裂縫通過的十分順利,鬼布探出頭來,觀察起地麵上的動靜。有兩個外來者正在不遠處,他們背對著它站著,似乎擔負著巡視的任務。鬼布憤怒地瞪著他們,正是他們奪去了與他相依為命的父親的生命。

這些外來者皮膚呈深褐色,身高足有兩米,四肢和脖子修長,頭部看起來類似魚類,嘴唇邊上有兩根須子。

兩個外來者手中都拿著武器,鬼布猶豫著是否冒險從他們身後跑過去,若是在沒有黑隕的情況下,它必然會這麽做的,但現在它背負著黑狼族最後的希望,第巴與梅朵的孩子。於是它決定靜靜地等待一會兒,看那兩個外來者會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