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仙

章十九 人心難測,步步引起爭紛

待得問了燕驚塵法術的事兒,又得到一個新的玉簡,裏麵記述了一些較為高級的法術,正欲返回西苑之時候,師娘明月嬋叫住了他:

“辰兒,你是你師父唯一的親傳弟子,那就是說,你從此便是忘塵峰一脈的大師兄了,我們一脈,內門弟子雖說不小,但在六脈之中,亦是最少的,平時教授門下弟子真訣修煉,指出他們的不足之處,皆是由我代授,今日便是一些新來的內門弟子傳經授道之日,你便代我去一趟忘塵道場吧,也好讓他們認認你這個大師兄。”

林辰吃了一驚,“呃,師娘啊,我才不過劍典五重天的修為,這,會不會有點為難啊?”

明月嬋笑著拍了拍他的額頭,遞給他一塊玉簡,“你這孩子,這些新來的弟子不過三,四重天之境,以你的如今的修為,足可以應付了,當然了,一些資曆老的弟子,大都深居簡出,潛心修煉,不過,或許會有人嫉妒你這個他們眼中極為幸運的大師兄,不過師娘相信你一定能應付的,這些事兒,早晚都要解決,師娘希望你自己親自去和他們溝通,這也算一種考驗吧。”

“嗯,好吧,既然如此,我此刻便動身前去吧。”

感受著師娘親昵的動作,林辰那顆對任何人都設防的心,仿佛被什麽觸動了一般,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想流淚的感覺,霎時間心中閃過一個對他來說異常陌生的辭語,“娘親”,自小在蓬萊之上,他便看過不少民間經書,其中有絕多數的經文都在讚頌親情的偉大,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極度的陌生和向往的,很多時候他都在想,自己的父母會是怎樣的人?

懷著一絲複雜的心思,林辰禦起了劍向忘塵道場飛去。

煙霞峰,乃忘塵山脈內的第二高峰,煙霞峰上建築有忘塵道場,三清殿等蜀山各脈都有的基本建設,為忘塵一脈眾多弟子傳經授道的主要地方,是以不少弟子在這附近結廬而居。

林辰一路飛來,目之所及,群山峻嶺,猶如林海般的波浪,接踵而至,而越靠近煙霞峰,許多大小不一的竹蘆星羅棋布地分布在山底之下,偶爾有炊煙嫋嫋,讓人分不清,那是環繞著群山的雲海霧氣,還是人煙。

忘塵道場占地之廣,隻有青雲道場的四分之一之大,當林辰到達的時候,道場之上,已經有幾十人在等候著。

看到眾多的疑惑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林辰心中一陣發毛,暗暗想道:“師娘說道,我須有大師兄的威嚴,恩,學著師父那個樣子就對了。”

當下故作嚴肅,把臉一板,淡淡對眾人說道:“我是林辰,相信大家都聽說過我了,今天便由我代師娘向你們代授法門,你們有什麽疑問,可以問我。”

話音剛落,在場之人,在一陣錯愕之後,一片竊竊私語。

“他便是我們的大師兄?那個走運的小子?”

“我看他年紀不過和我相仿,道行能高到哪去啊?有資格當我們的大師兄麽?”

“師尊一生從不收入室弟子,他究竟是修了多少世的福緣才讓師尊收入門下啊……!”

“……”

眾人羨慕的,嫉妒的,驚歎的話語,讓本來今日因心血來潮,心情不甚佳的林辰,更是煩躁。

“哼!”冷冷的一聲,猶如驚雷,在眾人耳邊響起,待眾人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他身上,從須彌芥子中拿出一堆事先符籙好的玉簡,冷然說道:

“這些玉簡,便是大道直指通明劍典的後續功法,你們有什麽疑問,可以問我,切記好高鶩遠。”

說著,林辰大手一揮,眾多玉簡施施然的飛向眾人,然後再眾人的愕然中,精準地落到他們手中。

這群新入內門的弟子們顯然給林辰這一手鎮住了,這是何求精妙的馭物之法!沒有對真元運用的爐火純青的境界,是不可能做到如此的,要知道,單單以真元馭一件物品,並不難,但林辰這一手,竟是一次把幾十個玉簡,以精妙的真元控製手法,馭到他們手中,若然是明月嬋,燕驚塵等人,他們自然不會有多大的驚訝,但林辰以劍典五重天的修為,做到這一點,顯然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能讓師尊收為入室弟子,當真有過人之處!”

當下的,眾人頓時收起了輕視之心,所謂聖人無常師,聞道有先後,能進的內門的他們本乃出類拔萃,道心堅定之人,先前嫉妒林辰被燕驚塵收入門下,亦是人之常情,但被林辰這一手鎮住之後,心態變很快調整過來。

當幾個弟子向林辰請教了幾個問題之後,他們更是驚奇的發現,這個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大師兄,對一些劍典真法,五靈之術的理解之深,更是遠超他們,不少一度困惑的問題,在他短短的幾句闡述之中,迎刃而解,有的更是引發更深一層的思考,讓他們獲益良多。

眾弟子之中,段逸楓冷眼地看著這個讓他嫉妒欲狂的大師兄,他天資極高,被挑選入蜀山不過三年,便有了劍典五重天巔峰的修為,而且他極為自負,認為在蜀山之中,唯有被世人譽為“蜀山第一人”的燕驚塵,方有資格當他的師父。

他在禦劍閣之中,拒絕了離戈,驚神,焚閻等幾脈的邀請,選擇入了蜀山中最少弟子的忘塵一脈,當他發現在新入門的內門子弟之中,自己是修為最高的一個,更是暗暗得意,自從傳來燕驚塵收了林辰為入室弟子後,他在極端的嫉妒之中,更是對林辰暗懷怨恨,認為他不過是走了大運,恰逢燕驚塵心情正佳,方收下了他,今天本來傳經授道的日子,他便打定主意,要一鳴驚人,讓師尊師娘也注意到他,隻是,他卻是沒想到,來人竟然是這個他認為撞了大運的大師兄!

而且的,當林辰露出了那一手精妙的真元馭物以後,他那種優越感頓時全無,一直以他為中心的眾人,此刻全都圍住了那個人,自己形單隻影的站在這裏,段逸楓突覺一種深深諷刺紮進了他的心中,他那雙桀驁不馴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林辰,露出極為怨恨的神色。

“所謂係心守竅,為無形無相無位之道法,此守竅法,則為有形有相有位之道法……”,正當林辰為一弟子闡述劍典第四重係心守竅的體會之時,冷不防傳來一個聲音——

“大師兄高才,我亦有一個疑問,我觀大師兄也不過劍典五重天的修為,未知能否為我解答?”

一時間,周圍安靜了下來,林辰微微驚訝,抬頭看向了發問之人。

段逸楓身高近七尺,偏瘦,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身後背負一把火紅色的劍,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雕刻分明的俊朗臉上,一雙精明的眸子中,滿是桀驁不馴的神色。

“未知師弟稱呼,有何疑問?”

林辰的雙眼微微收縮,眼前男子,明顯有著虛心實腹巔峰的修為,和他對視一眼,林辰還是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眸子深處,閃過嫉恨的神色,看來,麻煩還是來了。

“段逸楓,我想問大師兄的是,劍典第六重心息相依,如何才能做到息諸亂想雜念,息行心行,息住心住,息運心運,息止心息?”

段逸楓心中暗暗得意,這句口訣他一直苦苦思索,卻不得其法,隻差這一線,他便突破五重天巔峰進入劍典第六重之境,他觀林辰眉目間隱隱有“心處神來合,腹實命不枯”的靈動,顯然是剛剛進入五重天不久,和他相差甚遠,是以有意問出這個問題刁難他,也好讓其他師兄弟知道,這裏,誰才是主角。

“真煞無恥!”周圍之人暗暗想到,這明顯是想讓林辰下不了台,要知道,修仙煉道,相差一個境界,那是猶如完全不同而往的兩個世界之分,六重天修為的人,可以毫不費勁地擊敗一群五重天修為的人,便是這個道理。

然而,就在段逸楓暗暗得意之時,猛聽的林辰淡淡的聲音傳來:

“萬境皆寂,一念不生,人法兩空,能所雙泯時,使得見性入道,所謂‘一陽來複後,天地盡皆春’便是如此,此重境界初入手時,可與‘凡息’相依,進乎中乘,可與‘胎息’相依,迄乎上乘,可與‘真息’相依。真息乃先天息法,似有息而實無息,似無息而實有息,並使此息與天地之息合,而人心亦自與天地之心合矣。行此法切不可用心去依,以“似在相依似不依,似不依時又似依”為訣竅,我觀你在五重天顛覆徘徊已久,想必是誤入了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