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仙

章廿一 此生無悔,七年師徒之約

在蜀山忘塵主峰這個人跡罕至的西院中,清修了那麽多天,林辰原本稍顯浮躁的心情,似乎也受到了這天地靈氣的浸潤,慢慢平淡起來。

隻是,在今天,和這個晨曦小女娃重逢,林辰那深埋於血液之中的溫情,卻又不可抑製的爆發出來。

“從今日起,無論哪裏,哥哥都帶著你!”

這鏗鏘有力的話語,撞在這竹造小屋之中,聲聲有力。

林辰一字一頓地對同樣正襟危坐的小女娃說道:

“從現在起,你便不是一個妖怪!”

“嗯!哥哥說晨曦不是妖怪,那晨曦就一定不是妖怪~”

“好!明日,哥哥便去和師父說,晨曦,也要住在這裏!以弟子的身份!”

“嗯!隻是……為什麽要以弟子的身份啊?我隻要天天能見到哥哥就滿足了~”

“因為,我要我們兄妹二人,都堂堂正正留在蜀山中!”

而那晨曦小女孩,卻不甚明了這話中的涵義。對她來說,隻要知道自己喜歡的大哥哥,真心要自己留在身邊,便什麽都滿足了。

現在,晨曦已經在林辰那張床上睡著,而少年則在旁邊一張竹榻上躺下。

竹床之上,這位心思單純的小小少女,便像往日在山野之中那樣,覺著已經找到一個最為安全的睡處,很快便沉入香甜的夢鄉。

幾縷皎潔的月輝,從窗棱中漏了進來,正塗在她那猶帶淺淺笑容的麵龐上。

晨曦睡得香甜,那邊少年卻難以入眠。躺在這清涼的竹榻上,林辰卻睜著雙眼,盯著那幽暗的屋頂。在他的心中,現在正在緊張的籌劃著,明日該如何與師父燕驚塵應對。

身在蜀山這麽多天,對這個隱隱有天下第一派的風氣,也已算是頗為諳熟。雖然方才經過一番籌謀,擬了一個還算合理的說辭,但林辰深知,明日自己要麵對的,可是那高深莫測的燕驚塵,雖然是自己的師傅,可是,蜀山中人,一生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明日之行,可謂是一分一毫的把握都沒有!

想到此處,林辰轉臉看了看那正自熟睡的晨曦——小女娃那張稚氣未脫的俏靨上,現在正帶著一絲甜美的笑容。這絲淺淺的甜笑,看在林辰的眼中,卻覺得是那樣的恬靜、安詳。

看著這樣無憂無慮的笑顏,林辰那顆緊張不安的心,也似乎隨著那平和的呼吸之聲,漸漸安寧下來。

“哎!明日隨機應變吧!說什麽,也要把這事兒定下來!”

這樣想著,練日常的修煉也沒心思了,林辰也慢慢沉入了夢鄉裏。

——第二日,忘塵居大廳。

林辰牽著一臉模糊,似乎還未睡醒的小小少女,走進了這個平時來請教法術的大廳之中。

然而,他微微顫抖的手中的汗,卻出賣了他臉上強裝的鎮定。

“呀!師弟,你那裏拐來這麽可愛的小妹妹~!”

卻是若雪筱倩姐妹剛好從內院出來,隨著而來還有素裝古雅的師娘明月嬋。

說話的正是明筱倩這個天不怕的主兒,但此刻在林辰眼中,她便如那些士林誌異描述之中,冥府裏那些長角的小夜叉一般,聽了她的話,林辰額頭頓時出現幾道黑線,什麽叫拐來,如此陣仗,師父一家大小都出來了,林辰強裝鎮定的臉上頓時冒出小汗,強顏笑道:

“師父,師娘,師姐,早上好!”

“呀?你小子什麽時候這麽好禮貌的?連我也叫上?”明筱倩驚訝,卻是被燕若雪拉了拉衣袖,心思細膩的她,此刻也看出了林辰的不對勁。

稍微抬頭,林辰正要說什麽,卻對上燕驚塵那雙冰冷的目光,頓時打了個寒戰,把身旁還未睡醒的小女娃拉到身後。

“師父,弟子,呃,有個請求。”

燕驚塵沒有說話,卻是冷冷的掃了林辰一眼,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女孩身上。

這還沒睡醒的晨曦小女娃,揉了揉眼睛,待發現目光的人卻是那天把她從林中揪出來,還迫她現出真身的大壞人,頓時打了個激靈,徹底醒過來,一雙肉乎乎的小手兒緊緊地抓住旁邊哥哥的衣服,整個人藏在哥哥背後,露出半個頭兒呲牙咧嘴的,驚顫的打量眼前的幾人。

“你這孩子,有話好好說,怎的這個樣子?都滿頭大汗了!”,說話的正是師娘明月嬋,她早就看出林辰的緊張,待看到得身旁的小女娃,卻露出訝然深思的神色,此刻看到這對師徒的對峙,卻是感到好笑,於是出言打圓場。

“說。”

燕驚塵終於說話了,短短的一個字,冰冷的話語,卻讓林辰覺得仿佛過了一個春秋。

想了想昨晚思索要應對的話兒,林辰心中定了幾分,拍了拍身後小女娃的腦門兒,說道:

“師父,這是我的妹妹晨曦,我希望她以後能住在這兒…懇請師傅收她入門!”

剛話完,“呀!”,明筱倩驚訝了一聲,捂住小嘴,旁邊的燕若雪也睜大眼睛,似乎聽到什麽天荒夜談似的。

倒是明月嬋露出一絲訝然神色,笑道:

“呀!這可愛的娃娃原來是辰兒的妹妹啊?來,讓我看看!”

說著,就要上前去抱一臉戒備的小女娃。

晨曦看到這個好看的,哥哥稱做師娘的人上來,頓時把露出的半個頭藏在哥哥身後。

林辰無奈的對明月嬋笑了笑,拍了拍晨曦的腦袋:

“呃,師娘,我妹妹很怕生的,晨曦,聽話,師娘是很好很好的人,不會傷害你的!”

聽到林辰的話,晨曦小女娃仍然把頭搖的像撥浪鼓,小手兒緊緊的抓住哥哥的衣袖,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的走出來,一雙淡金色的明眸之中,此刻蒙上一層水霧,委屈極了。

明月嬋笑盈盈的看著她,輕輕伸出雙手,把眼前瑟縮的小女孩摟在懷裏,輕輕的拍拍她的後背,哄到:

“你叫晨曦啊?好好聽的名字,好可愛的女孩兒!”

聽的明月嬋溫柔的話語,晨曦一顆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轉頭看了看哥哥鎮定的神色,奶聲奶氣的說道:

“嗯~那是哥哥取的名字!晨曦好喜歡,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

不知道怎的,這小小少女說的話,卻讓在場的人有一番不同的體會。

燕若雪兩姐妹看著林辰,美目一亮。

明月嬋也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神色,至於燕驚塵,卻仍是一副冰冷的臉孔,讓人看不出他在思索什麽。

林辰聽得心中感動莫名,緊張勁也慢慢平複下來,林辰再一次對上燕驚塵的目光,堅定,一字一頓的說道:

“師父,我知道弟子的請求很任性,但無論要我接受什麽懲罰,我都無怨無悔,希望師父成全!”

這一刻,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樣,在場的幾人從來沒有看過燕驚塵如此神色,一時間都不敢說話。

“可以。”

“啊?”,林辰繃緊的神經一下子鬆了下來,沒想到燕驚塵如此輕易就答應了?不是做夢吧?林辰不敢置信,昨晚準備好的措辭此刻竟沒有用上,就像全力一擊,卻打了個空兒,讓人無力可發,難受無比。

“不過——”,沒等林辰放鬆片刻,燕驚塵話語又響起了,讓林辰的心再一次提上嗓子。

“七年,給你七年的時間,煉成驚塵碎天劍訣!七年之後,六脈會武,拿第一回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