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陣通天

第六十九章 來人

沉寂已久的石龍潭最近非常熱鬧,今天更是特別。

一大早,各門派掌門和實權人物都身穿盛裝在穀口等候,連七大也不例外,好像再迎接什麽大人物。更詳細點的消息就連精英弟子們都不知道,可見保密性有多嚴。

這裏麵自然不包括李若空和沈嫣心等嫡係弟子,他們知道上麵來人了,來的還不少。劍道至尊瓊華派,禪道至尊天心寺,儒道至尊河洛書院各派來兩名弟子。道派代表太乙三清觀因為路途遙遠而缺席,另一代表七星乾陽宮卻到了。再加上擅長陣法的天機,還有其他超一流門派代表若幹,陣容豪華到無可複加的地步,也難怪明霄界大佬如此放低姿態,實在是在那些龐然大物麵前硬不起來啊。

放在平常,來這麽多重量級人物,明霄界這些地頭蛇一定是鑼鼓聲聲鞭炮齊鳴。可人家如果是來追究責任的,就大大的不好玩了,被當鑼鼓敲打,被當鞭炮點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其他六大還好說,雖然有責任卻不是直接的,君不見虛清宮掌門李苦茶的臉從剛才開始就像剛擦過廁所的抹布,沉鬱的都能滴出水來。

臉色不好看的不止他一個,太一門掌門玉清子最近憂鬱的都瘦了好幾斤。靈符子在七大的地盤被人看丟了,說不怨恨那是假的。可怨恨又能怎滴?罪魁禍首身上不能掉塊肉,頂多下輩子生兒子沒屁*眼,那也是幾千年之後的事了。當務之急先把尚官睿找到再說,隻要一天沒確認他的死信,太一門就不會放棄。

有人糾結有人憂間,遠方的天際閃過一道霞光。餘暉尚未散盡,數十道人影已經出現在眾人麵前,可見來的這些人修為之高。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位身穿紫袍的年輕男子,嘴角帶著一絲睥睨眾生的笑意,卻讓人生不起任何反感。黑亮如墨的長發被一根樸素的絲帶輕束在身後,隨風輕舞,氣質出塵。精致到極點的容貌上鑲嵌著一雙精光四溢的眼睛,懾人心魄。這樣的美男子,比畫上的人物都要英俊三分,一現身就奪盡萬千芳華。心智不堅者,看到他的一瞬間就能改變性取向,從此化身為基友。這就是瓊華派大師兄林遠玄,真正的天下年輕代第一人,比李若空強了何止百倍,優秀到令人嫉妒的心思都生不起,剩下的唯有仰慕和畏懼。

縱然是他的光芒也難掩緊隨其後的兩位佳人。該怎麽形容呢?這是兩朵並蒂蓮花,一朵清幽淡雅出塵,另一朵高貴豔麗無雙。明霄界第一美人沈嫣心在她們麵前也淪為了陪襯,她們才是站在這個世界金字塔頂端的傾世佳人,紅顏禍水。清幽淡雅的便是河洛書院姬語墨,高貴豔麗的則是瓊華派九師妹赫連晴。天下所有男兒的夢中情人。

這三人所散發的光芒都讓人無法直視,再後麵兩個人的亮度更是傲視天下。無它,因為他們兩個鋥光瓦亮的腦門直接將前麵三人的光芒無限放大了,幾乎灼瞎了在場所有人的鈦合金狗眼。這也是為什麽前麵三人堅持走在前麵,在後麵怕晃眼啊。智南和智丈兩位天心寺的高徒走在哪都是光彩照人,為師門做了不少免費宣傳。任你再亮,還能亮的過反光鏡?

這可苦了跟在後麵的眾人,他們有心走在前麵,卻是怕怠慢了天心寺,隻好眯著眼悶頭跟著,一路上受不少罪,現在總算可以解脫了。

李苦茶整了整衣襟,率眾恭迎了上去:“虛清宮攜眾位同道恭候各位使者大駕。”

林遠玄微笑著一抬手:“諸位同道免禮,論起輩分來,你們可是遠玄的長輩。”

眾人忙說不敢,跟修真界第一大派瓊華派論輩分,是老壽星喝砒霜,嫌命長了。

李苦茶代表眾人道:“使者長途跋涉,貧道已經準備好茶水,還望諸位賞光。”這是一次試探,看看上麵對此事持何種態度。

林遠玄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不露絲毫口風道:“讓李宮主費心了。”說完率眾人向穀內走去。

明霄界當地勢力麵麵相覷,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頂級門派就是厲害,一個弟子說出來的話都那麽高深莫測,難以琢磨。

修者的世界沒有接風宴這麽一說,卻有接風茶。

茶,自然不是凡品。虛清宮之所以比其他六大略勝一籌,關鍵就在這茶上麵。上任虛清宮宮主也就是李苦茶的父親,李若空的祖父,再極其偶然的情況下得到一枚茶種,是上古留傳下來的。

最奇妙的是,茶種生機未絕。當時虛清宮傾盡全門之力將茶種的生機喚醒,回報自然也是難以估量的。曆經千年,茶樹成長起來,李苦茶的父親後來查閱古籍,得知茶名渡厄魂引,是上古異種。人飲用,可以鞏固境界,定心魔。長期堅持飲用,甚至能穩定提升境界,是難得的逆天神品。

有了它做人情,虛清宮飛速發展起來,很快將其他六大甩在了後麵。為了感念它的功勞,給兒子起名李苦茶。

李苦茶這次為了消財免災,可算下了血本。本來茶的產量就不高,一次招待那麽多人,近百年的儲量算是沒了。即使這樣,隻要度過眼前的難關,也值了。

一行人來到事先布置好的迎賓大堂,林遠玄當仁不讓的坐在了首席,仿佛一切理所當然。後麵的人列次坐下,李苦茶也隻能屈居末席。玉清子之流連陪坐的資格都沒有,站在一旁恭候。

見這架勢,明霄界當地勢力心中都是咯噔一下,暗呼不妙。

像林遠玄他們這些頂級門派出來的嫡係弟子,有著很高的修養,不會因為接觸人的出身低微而看輕,對前輩更是保持尊敬,至少麵子上過得去。

那麽現在這種近乎無視和挑釁的舉動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明顯是來興師問罪的。

林遠玄沒有說話,赫連晴玉指輕彈,精致的翡翠茶杯被震地粉碎,金黃色的液體在桌麵上緩慢流淌,大廳頓時滿室生香,果然不愧是茶中仙品,可惜了。

李苦茶哪裏還顧得上心疼,見此情形,臉上的神色黯淡下去,身體也佝僂了幾分。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這會兒已經癱倒在地了。

李若空在人群後看著頹然的父親,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直響,卻又無可奈何。就像之前他視尚官睿如螻蟻一般,自己在這些人眼中何嚐不也是螻蟻。如果尚官睿看到這一幕一定拍手稱快,總算有人替他出了口氣。

赫連晴彈完玉盞,就再也沒了動靜,她之前隻是釋放了一個信號,定下了這次會議的主要基調。警告那些心懷僥幸的人,有些責任不是幾杯茶水就能推卸的掉的。

跟林遠玄來的人自始至終都沒說話,俱是一臉漠然的看著李苦茶等人,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李苦茶大汗淋漓,實在承受不住這股壓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貧道知罪。”

後麵的六大掌門互相對視了一眼,也要跪下。

林遠玄一揮手,道:“碎玉宮掌門大可不必,這次多虧了貴派沈華長老出手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們修真評議會賞罰分明,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碎玉宮掌門沈雲龍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後怕不已,一門之尊真要跪下去,恐怕渡過這一關也威嚴盡失,比死都要難受。

李若空忽然站出來不憤道:“林使者,您的做法有失公允!”

“放肆!”

“逆子,還不快退下!”

赫連晴和李苦茶同時出聲喝斥。前者甚至起身,就要將衝撞之人斬於劍下,卻被林遠玄攔下了。

他拍了拍赫連晴的手,示意稍安勿躁。奇怪的是,赫大美人在林遠玄麵前比貓咪還乖,聽話的坐回原地。

安撫好師妹,林遠玄饒有興趣的看著李若空,道:“李若空是吧?”

李若空點了點頭:“正是在下。”

“你質疑我有失公允,有什麽證據?”林遠玄淡淡道。

“這次妖魔入侵事件是在我們虛清宮手中出了紕漏不假,可我們也將功補過了啊,不也沒出什麽大的岔子,難道就不能將功補過?”李若空一臉的委屈。

林遠玄眼中的嘲諷一閃而逝,輕笑道:“李公子,大家都是聰明人,收起你的小把戲吧。你可以問問我身邊的道友。來這裏之前,你們哪個人的資料我們不是反複調查過。素有智公子之名的李少宮主,今天的魯莽舉動有些反常啊。”

李若空麵不改色道:“那也隻能說明我擔心父親,真情流露。”

“哼,好一個真情流露。就你們七大有感情,其他小門派就沒感情了嗎?這次意外死的大多數是他們的人,而且是門中的頂梁柱,他們的損失比你們嚴重得多,有的甚至因此斷了數千年的傳承。難道就因為你的一句將功補過和真情流露全部抵消了嗎,你以為你是誰。就算我答應,那些無辜死去的人答不答應。”林遠玄溫文爾雅的麵孔稍顯猙獰。

李若空心中一沉,這林遠玄真不簡單,站在道德的至高點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就將他們父子二人推到了風口浪尖,還順便籠絡了其他中小型門派,可謂一石二鳥。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機,他李若空,不如也。

果然,聽到林遠玄的話,以玉清子為首的中小門派掌門都是麵露感激。肯為他們這些弱勢力說話的人真的很少見,一時間群情激奮,隻消一聲令下,就全部對七大展開口誅筆伐,一解心中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