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嬤嬤詢問之下,才知道那人丟了盤纏,正求告無門。寧嬤嬤就按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又轉了個彎,才將他帶了回來。
段青茗一直吊起的心,這才略微地放下了。然而,一個轉眼間,她眸子裏的冷意,猶如冬天的冰雪一般,無休止地蔓延開來——有了這個人,相信這段府的天,就要變了……
“好,你帶著他,先去歇息一下,午後的時候,你帶他去後花園裏去……”
段青茗的手心,緊了又緊。手裏的帕子,也是揪了又揪,過了半晌,這才招手讓寧嬤嬤過來,湊近她的耳邊,吩咐了一番話,然後,鄭重地說了句:
“這件事,事關譽兒,容不得半點差錯,你一定要看緊點!”
寧嬤嬤的臉色變了一下,又一下,然後,她又無聲無息地後退兩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老奴省得了!”
站起身來的寧嬤嬤,隻覺得汗水濕透了衣背。她的頭低著,卻不由地握緊了掌手——一如段青茗所說,這件事,幹係太大,萬一有個閃失的,就算是她死一萬次,也沒有辦法彌補!
段青茗微微地閉了閉眸子,再一次躺倒在了美人榻上,——隻覺得心裏,有一抹說不出的難過!
***********************段譽落水的分界線************************
這天的午後,天氣反常地熱,七八月的天氣,都幾乎揮汗如雨。院子裏沒有風,四周都是一片反常的安靜,隻有秋蟬,在不停地鳴叫。聲音急促,撕心裂肺!
段青茗的院子裏,她正斜斜地躺在美人榻上,雖然神情不動,可是,她的衣背,卻是濕得透透的。握在手心裏的帕子,也是汗濕,汗濕的。被揉成了麻花一般的模樣。而且,她的耳朵,也一直豎著。可以說,無論這屋裏院外的,一旦有個什麽風吹草動,她都會一陣又一陣的緊張!
沒過多久,院子裏,忽然傳來了夏草兒低一聲,高一聲的驚呼:“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段青茗乍一聽到這個消息,隻覺得眼前一昏,整個人,就朝著美人榻上攤去!
看到一臉驚慌的夏草兒跌跌撞撞而來,段青茗冷下了臉,怒斥道:“慌慌張張地做什麽?讓人看到了,成什麽體統?”
夏草兒的臉上都是淚,額頭上,都是汗水,透明的長線,從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滑落下來,竟然分不清究竟是淚水,還是汗水!
看到段青茗嗔怪,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泣不成聲地啞聲說道:“小姐……大少爺……她在後花園裏落水了!”
聽完夏草兒斷斷續續地話,段青茗這才聽清楚了,原來,大少爺段譽因為中午的時候,在後花園裏玩耍,從而不小心落下了那個通往府外的水塘,差點兒被水淹死。
那個水塘,直通府外的河流,水深異常,不要說是段譽一個小小孩兒,即便是一個成年的大人,都不敢輕易涉水!
段青茗隻覺得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剛剛坐起的她,就朝著地下跌去!
夏草兒一看,連忙扶住了,驚慌地說道:“小姐,小姐,您還是先去看看吧!”
段青茗一聽,心亂如麻。她連忙吩咐夏草兒幫她收拾停當,就快步地隨著夏草兒趕到段譽落水的地方。
寧嬤嬤一早就在側了,看到段青茗灰敗的臉,連忙朝她使了個眼神,讓她安心!段青茗這邊提著的心,才輕輕地放了下來。
她長長地籲了口氣,可是,再一回頭,看到氣息奄奄的段譽,段青茗的心,又提了起來——
湖邊的青石板路麵上,躺著眼睛緊閉,毫無聲息的段譽,段青茗一眼看去,隻覺得頭一暈,整個人,就要向前跌去!
湖邊的青石板路麵上,躺著眼睛緊閉,毫無聲息的段譽,段青茗一眼看去,隻覺得頭一暈,整個人,就要向前跌去!
寧嬤嬤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手掌裏,暗暗地用了幾分的力!
段青茗反手握住了寧嬤嬤的手腕,隻覺得全身都在顫抖!
寧嬤嬤朝段青茗使了個眼色,段青茗一看,隻看到一個渾身濕淋淋的陌生男孩兒,正對著段譽施救。
隻見他一腿跪在地,另一腿屈膝,將段譽的腹部橫放在其大腿上,使其背向上,頭向下,正將段譽喝到肚子裏的水,倒出來。
就樣倒了片刻之後,不見段譽有任何聲息。他又用手指按緊段譽的人中、湧泉等穴。同時,不停地按壓段譽的心髒處,口對著段譽的口,幫段譽吸出髒的東西。吐掉,然後再繼續。
過了片刻,隻聽段譽傳來一聲艱難的咳嗽,慢慢地,他的人,也跟著清醒了過來。
段青茗再也顧不得其他,她衝上前一步,將剛剛醒來的段譽一把抱在懷裏,哽咽著喚了一句“譽兒”,眼淚不由地流了下來!
“譽兒,譽兒,你嚇死姐姐了……”
“咳,咳,譽兒沒事,姐姐別哭。”段譽醒轉過來,他伸出濕淋淋的小手,勉強擠出一抹笑,撫著段青茗的手臂,去勸她不要哭。
“小姐,少爺剛剛是被水嗆到了,現在已經沒有事了!”
年紀不大的一個少年,望著段青茗,彬彬有禮!
看到那個少年,段青茗用帕子抹了一下眼淚,抱著段譽站了起來,對著那少年道謝:
“有勞公子了!”
少年微微一笑,搖頭:
“不客氣!”
正在這時,聞聲而來的劉蓉,一看到段譽的樣子,心裏一個“格登”。她連忙來到段譽的麵前,低下頭去,連聲問道:
“大少爺,這是怎麽回事?那些跟著你的下人們呢?”
段譽乍一看到劉蓉,眸子裏便顯露出畏懼之色,他再往段青茗的懷裏挨緊了些,捉住段青茗的手臂,緊了又緊,這才搖頭:
“不知道!”
隨後而來的段正,剛好把這句話聽到耳裏,登時一怒,道:
“去,把少爺院子裏的人,全部給我綁過來!”
段正的心裏,怒極了。前幾天,是段青茗的院子裏出事,這才過了幾天啊,就輪到段譽,這些個下人們,都是吃飯不幹活的麽?
段正這一發火,所有的人都靜靜地低下頭去,再沒有人敢再說一個字了!
過了不久,段譽院子裏的奶娘、丫頭,以及小廝什麽的,全部都到齊了。她們乍一看到段譽如此狼狽的情形,再看看沉著臉的段正,冷著眸子的段青茗,個個低著頭,跪在地上,一句話都不敢說。
劉蓉眼尖,她搭眼一看,人群中少了那個她安排在段譽身邊的栓子,心裏暗暗惱怒,她剛剛想說什麽,這邊,段青茗開口了:
段青茗的話,卻不是對劉蓉說的,她輕聲地哄著段譽,溫柔地問道:
“譽兒,你來告訴姐姐,你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你的身邊的人呢?都哪去了?”
段譽的頭,依舊窩在段青茗的懷裏,他渾身都是濕濕的,可是,她窩在懷裏,仿佛在尋求溫暖一般地,低聲說道:
“栓子和人家去喝酒了,我讓他帶我一起去,他不肯,就扔下我一個人,在這裏玩!”
小孩子的話,最是可信。況且,段譽向來膽小,他身邊的人,早被劉蓉換了個遍,基本上,已經沒人向著他了。教給他的,也沒有一樣好東西。現在,段譽說栓子去喝酒,栓子八成就是去喝酒了。就在劉蓉暗叫“糟糕”的時候,段青茗訝然說道:
“不可能啊,栓子可是姨娘親手為你精心挑選的侍從啊,怎麽會棄你於不顧……”奴才竟敢扔下主子去喝酒,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而且,還是劉蓉精心“挑選”的?